CH11 戀愛進行式
她抓著自己重要的側背包，急急忙忙的趕去那個狹小又惡臭的巷子。
穿著便服的江艾雪就像半小時前看到的那樣簡單帥氣，一頭黑色長髮低著頭正低著手機螢幕，李安潔一來她便關掉手機塞回褲子口袋。
她抬起頭，一雙深邃的大眼。
「妳有門禁嗎？」
「啊...?」
「妳家有規定門禁時間嗎？」
「只要不要太晚回去是還好啦......」
「陪我去個地方。」
江艾雪不等她的回覆便抓起她的手，往狹小難行的小巷子更深處走去。李安潔錯愕的被她抓著手，她想阻止她、想要求她停下來。但是只有加速的心跳聲。
「我們要去哪...?」她膽怯地說，像是一人在呢喃。
江艾雪自然沒有回覆她，只是久久才回過頭，衝著她笑了一下。那個剎那的微笑讓她感到心臟用力的收縮。對了，她會不會在生氣呢？因為剛才.......
李安潔忍不住會這麼想，但是她的手被緊緊地扣著，像是害怕自己會走丟一樣。
狹小的巷弄都是垃圾的臭味，李安潔完全沒有想到江艾雪這位看似呼風喚雨的女王，會完全不顧忌這些。
被江艾雪緊緊牽著走了一會，她終於在不遠的前方聽見車輛呼嘯而過的聲音，她們走出了小巷子，仰入眼簾的馬路對面是一片樹林和草地，是這裡著名的大公園。有許多慢跑者在運動以及夫妻帶著狗兒和小孩出來散步的地方。
她原先以為江艾雪會帶她到熱鬧吵雜，像是青少年會聚集的地方。沒想到她拉著她的手穿過馬路，一路按照大公園的路線來到境內的一座大湖旁的涼亭。
她立刻放開了手，身子靠在涼亭的圍欄上，不發一語的望著清澈的池湖。
李安潔在後頭看著她，有些尷尬的站著等待她會轉過身開始說些話。
但是她遲遲都沒有。
於是她自己鼓起勇氣走到江艾雪身邊，也和她一起眺望著湖面，看似漫不經心著。
「為什麼要帶我來公園啊...?」她小聲地問，深怕會打擾她。
「妳不喜歡嗎？」
「是沒有不喜歡啦......但是為什麼？」
「因為妳說不能太晚回去，就想說來近一點的地方囉。」
「喔。」會是太緊張、太尷尬了?李安潔開始感到體內燥熱起來。
還是我需要找點話題來聊聊啊......她低著頭，不安的想著。
「欸......」江艾雪主動向她靠近，她忽然嗅聞到她身上一股獨特而好聞的澀香氣息，兩頰跟著無法克制的紅了起來。
李安潔面對她往後退了一步，這才驚覺原來自己身後有一根柱子。江艾雪一手攔著她的去路，一手靠在她身側的柱子上。
啊，這就是所謂的壁咚嗎？！看見江艾雪離自己這麼近，一點也不害躁的盯著自己，這下李安潔腦內的想法全部打結成一團。
「安潔妳......到底喜歡的是男生還是女生啊？」
「啊...」她發出如殭屍一般的呻吟聲。
看著江艾雪的眼神正等著自己的答案，她腦子一片空白，只能連連搖頭，顫抖地想逃離她的魔掌。
「搖頭是什麼意思？是都不是的意思？還是不知道的意思？」
不是的...不是的...李安潔心裡清楚答案，但是她無論如何都開不了口。
李安潔又搖了一次頭。
這次江艾雪的眼神變了，她無法描述那股充滿魔力的目光，但是她的臉似乎離自己貼近了，她好像知道對方打算做什麼。
於是她下意識的大叫一聲。江艾雪漂亮的臉蛋遠離了她。
「怎麼了？」
「我......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問妳。」她感覺自己心跳聲的頻率快到似乎要爆炸了。
「啊？什麼事？」
李安潔呼出一大口氣，試著讓自己冷靜下來。「是妳讓我當上服裝總編輯和飾演修女的演員的......為什麼要這麼做？」
江艾雪微張的小嘴，迷惑而閃爍的眼睛凝視著她幾秒鐘，接著她退了開來，縮回本來打算束縛李安潔的雙臂。她的眼神難為情地看向寧靜的大湖。
「妳都沒有發現嗎？」
「發......發現什麼？」她顫抖地反問。
「因為妳對原本的我覺得反感，所以我改變了許多。」她轉過頭，看著她的眼睛說。
「......」
是啊......她再次想起來了，原本一放學便衝去與打扮花俏的朋友徹夜玩樂的江艾雪不知不覺會在放學留下來，和大家一起製作舞台劇的後景佈置。
原本會濃妝豔抹的她，妝容畫得越來越淡，制服穿得也很規矩。連在學校一起結伴同行的那群女生，江艾雪似乎也對她們逐漸冷淡了。
一旦有空閒時間，她就會找自己，雖然都像是一般的女高中生一樣談論學校和舞台劇的事情，但是她再也不談論那些李安潔不擅長也不理解的世界。
這個『認真負責』的江艾雪並不是她的本性、不是對戲劇的狂熱，也不是扮演的。而是為李安潔改變的。
她感到渾身更是難以壓抑的燥熱，眼眶也懦弱的紅了起來，她終於知道答案了。
「至於為什麼要提名妳做兩份工作，我知道妳會很累，但是我自私的想要放學後能有多一點時間跟妳相處。」
李安潔低頭不語，點點頭。
「還有，帶妳來公園也是，因為我覺得妳不會喜歡吵鬧的地方，這些話也不適合在人多的地方說吧。」
「嗯......」她發現自己哽咽到差一點哭出來。「對不起。」
江艾雪的眼神又變了，十分低迷失落的神情。
「妳說對不起的意思是我失戀了嗎？」
李安潔撫過自己差點落淚的眼睛，搖了搖頭。
「不是啦......」
她往她靠近一步。
「我很高興。」
江艾雪的雙手滑過她的腰際，香澀的味道撲鼻而來，李安潔的身子被那股強烈而炙熱的暖意侵襲而癱軟，渾身宛如遭受到雷擊而緊繃的跳躍。
她的嘴吻上了她的唇。
❦ ❦ ❦
上一次回到村子已經過了兩個禮拜，高中開學了。
馬莉薇也得像一般的高中女生一樣穿上裙子，雖然她會在裡面套上運動褲，等到朝會結束後再脫下來。但是無聊的上課時間也只能睡覺而已，也和班上的人還不太熟悉......不，不能用『不太熟悉』這個字眼，應該說是完全相處不來的感覺。同班的幾個人明顯地看到她就像是看到幽靈一樣，會露出有點害怕的表情。馬莉薇完全不懂自己哪裡值得害怕的，或許是剪了俐落的短髮後給人不容易親近的距離感吧。
總之，高中的生活果然如她所預期的那樣無聊。
關於以前那些只有陳瑞希知道的內幕，她不肯透露，更是不可能招供男朋友的真實身份，即使那是把她推入火坑的男人。
但是非要見到他才行，馬莉薇不能保證真的見到後不會忍不住動手把他毒打一頓。但更重要的是，毒打一頓之後是否能得到什麼情報。
妳到底在隱瞞什麼......陳瑞希，到底有什麼是我絕對不能知道？
每次一想到她的問題，她會忍不住在心裡再發問一次，雖然不會有人回答。
禮拜四上午是最痛苦的，因為要連續上四個小時的數學課。帶著厚眶眼睛、乾癟的數學老師也是最難搞的，因為連馬莉薇沒有睡覺，他也似乎看她不順眼，偏偏他又是這個班級的班導。已經第三堂課了，她渾身不自在，台上講解的習題自然是一題都聽不進去，腦袋裡會不自覺的沈思著陳瑞希的事情。
趁著離下課還有十分鐘，班導又忙碌的在黑板上抄寫，她在抽屜底下偷偷地拿出不能在校園內使用的手機，沒想到，兩個禮拜沒聯絡的陳瑞希湊巧傳來訊息。
From小希：
小希：『好久沒這麼開心了！＾＾』09:50
薇：『什麼事？』09:51
小希：『申請到學校宿舍了，以後可以自己住！超開心的！』09:51
薇：『這樣就超開心？』09:51
小希：『因為擺脫了煩人的爸媽，還有霸占慾超重的男朋友啊！』09:52
薇：『呵呵......』09:52
小希：『莉薇妳的冷笑很可怕喔！』09:53
薇：『妳是看得到我在冷笑了？』09:53
小希：『看得到啊，因為妳是莉薇。』09:53
薇：『......』09:55
薇：『這個假日不用去小渣男那裡了？』09:55
小希：『還是要去啊，不去的話會被修理。』09:55
薇：『呵...』09:55
小希：『又在冷笑了！我看得見妳嘲諷我的臉喔！』09:56
薇：『妳今天不用上課？』09:56
小希：『我裝病啦！不想去上課。』09:56
薇：『真的假的......天要下紅雨了，乖寶寶竟然會裝病翹課？』09:56
小希：『是啊是啊，乖寶寶裝久了也會討厭學校的呢！』09:57
小希：『話說，妳應該也開學了吧，在上課嗎？』09:57
薇：『嗯...』09:57
小希：『現在在上什麼課呢？』09:57
薇：『數學...』09:57
小希：『哈哈，是妳和凱恩最不擅長的數學呢！需要我幫妳嗎？』09:57
薇：『好啊，那妳幫我個忙。』09:58
薇：『把他家的地址吐出來。』09:58
小希：『咦？誰家的地址？』09:58
薇：『妳知道我說誰家。』09:58
小希：『......』09:59
小希：『不行啦，不能告訴妳。』09:59
小希：『說出來的話，按照莉薇的個性，一定會登門拜訪再把他揍一頓的。』09:59
薇：『這樣有什麼不好嗎？』09:59
小希：『當然不好啊！暴力不能解決問題喔！』10:00
下課鐘聲響了，班上幾個好動的男生拿起球就往教室外面衝，對於青春期的部分男生而言，只要有熱血的活動能玩，友誼不需特地經營就能快速升溫。女生就不同了，不論經歷什麼年齡，女人之間的友誼總是特別難搞。
馬莉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偷偷將兩樣違禁品 — 手機和香菸（當然她帶的是電子菸）塞進口袋裡，跟著橫衝直撞的男生們一起出去，巧妙地避開特別仇視她的老師的耳目。
馬莉薇知道位於舊大樓最偏僻的女廁是最不容易被抓到偷抽菸的地方。
雖然平時因為不想惹事，所以都會一直忍耐著，但是連續四個小時的數學已經害她快要神經炸裂了，非得要稍微放鬆一番。
她躲進去最後一間有坐式馬桶的廁所，拿出手機和電子菸，立刻開始抽了起來。
…...
薇：『不，靠暴力可以解決一個我很頭痛的問題。』10:05
小希：『什麼問題？』10:06
薇：『我相信暴力能解決我對他的憤怒。』10:06
小希：『......』10:06
小希：『如果受害的不是我，而是別人，妳還會這麼憤怒嗎？』10:06
薇：『那就不會了，顯然我的同理心沒那麼高。』10:07
薇：『而且我還是不明白妳為什麼不肯離開他。』10:07
小希：『又是這個問題......我已經跟妳說過N遍了，是為了貝拉。』10:07
薇：『貝拉不值得妳這樣捨棄自己，貝拉已經死了。』10:07
小希：『......』10:08
小希：『好吧，看來我是無法扭轉妳的想法。』10:08
薇：『妳當然無法扭轉我的想法，因為妳只是拿貝拉當藉口。』10:08
薇：『雖然我不懂他哪裡好，但是妳愛他所以才無法離開，但是我拜託妳清醒點好嗎？他只是在傷害妳而已，快點跟他分手。』10:09
馬莉薇一邊打字，一邊吞雲吐霧。不知不覺，小小的廁所早已變成她專屬的吸煙室，煙霧迷障，她的情緒也同樣惆悵著，兩頰在內心的悸動下悄悄地通紅起來。
小希：『欸，莉薇，我覺得......』10:10
小希：『妳在吃醋。』10:10
薇：『吃醋？像妳這種傻女人的醋我才不屑吃，妳這是什麼結論？』10:10
小希：『承認吧！妳在吃醋！』10:10
就是這樣，隔著遙遠的一端她的脖子一路紅到耳祭，然而即使如此，狠瞪著螢幕也找不到任何反駁的詞。
『我懶得跟妳鬥嘴，滾回妳男人的床上去吧！』10:11
於是，故意說了羞辱的話，希望她看了也會跟著臉紅脖子粗。
小希：『呵。』10:11
小希：『醋桶子。』10:11
深厚的關係真的很奇妙，隔著那麼遙遠距離的通訊螢幕，都能看見陳瑞希正在嘲笑自己的表情，就像之前她說她的冷笑很可怕一樣。
強制將那副表情從腦海中驅離後，她關掉螢幕、塞回手機，最後一口白菸從嘴中溢出，她忍不住嘲笑自己，咯咯的笑了出來。是啊，她可是陳瑞希，怎麼可能不知道。
上課鐘聲響超過一分鐘了。
馬莉薇隨意的揮兩下眼前的菸瘴，有些粗魯的推開廁所門，她走出女廁外時，意外的碰見兩位攜伴同行的女孩要進去上廁所。
她們看見馬莉薇的表情同樣帶了一點驚恐。又來了，究竟自己剪短頭髮後讓人感到多害怕啊？她再次捫心自問，側過身讓兩個女孩過，然後大步離去。
哎呀......
她突然想起來，廁所裡大概還殘留著自己製造出來的菸味吧。
算了，應該不至於讓人抓到小辮子。她再次大步走了起來。
然後，她打開簡訊傳出最後一封訊息。
薇：『我會去找妳的。』10:13
創作內容
CH11 戀愛進行式
零界-系列 (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