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略:
文章內容涉及性與暴力,因此有年齡限制請見諒。
《sexy 9 o'clock》與《言山的妄念》是同系列,
成書的話,這兩部會合體,文字比例各半這樣。
此部作品因為內容算沈重所以不放在輕小說分類。
此外我看情況是否配圖,有精力就畫,不一定會有圖。
警語:
文章內容涉及性與暴力,未滿18歲請勿觀看。
故事內容不涉及真實團體、人物、事件,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請勿模仿小說中任何可能傷害自身健康的行為,若因此造成傷害作者概不負責。
文中價值觀不代表作者立場,請自行斟酌接受。
為什麼會有警語?因為作者怕被吉,怕死了
搭配食用曲目:
可開合輯或Spotify找專輯聽,
我在打文的時候習慣Spotify輪播,存了超多超棒的鋼琴詩人的歌///
好的音樂真的可以激發靈感阿。
以上,請享用。
《sexy 9 o'clock》ch.1 狂歡症候群
他又不知從哪處尋來本如字典厚的精裝書讀著,外觀迎合主流設計口味的書,書頁隨著他翻閱的動作微微揚起,內頁文字經我認證那是細小如蟻,而這本書的書名似是寫著:「星病調查局No. 4323藍星」,書名採用華美的燙金襯著靛藍色圖騰底紋十分氣派,這連帶讓他整個人的氣質都上升不少、撇除已知的他。
這日裡他依然不介意我觀賞他幾乎神聖的閱讀姿勢,甚至慈悲地床邊故事那般、自顧自地朗讀起某段文字──「被星際聯邦稱為藍星的星球位處一個外觀如蛋黃的星系,這顆難得擁有豐沛水資源與恆星熱能、大氣保護的星球,十分有幸的擊敗星際絕大多數的荒蕪得以孕育生命。」
他停頓下抽了口煙,抖了下煙灰接著說道:「在藍星上,有一種生命體的智能遠遠大於其他物種,且隨著這種生物佔據地表的時間越長,他們的情感需求逐漸變得涼薄起來,其空乏的情感需要調高差異閾才能感受更真實的存在證明,這個物種就是星際聯邦內無不知曉的無毛猿類:人類生物。」
聽到這裡我完全理解這是本中二到不行的書了,所以我打斷興致高昂的他:「又從哪掏出的中二生專用精裝書?你真的最多書商耶!」
八成又是不知從哪贊助他那些破文藝的書商賄賂他的贈書吧?但也可能是『那傢伙』給的……
「你閉嘴!我接下來說的重要多了,內容你這輩子都沒機會知道!趁我還在、這些還能……」
「我知道、『還能告訴我』對吧?」翻了白眼漫不經心的回,他顯然已是不願理會一直打斷他的我,喔對、在這個時期,我是他們認證的聒噪女。
「藍星自誕生已過了四十六億年多,這種星際物種卻是近年才急速演化出來的。與母星-靛欲界繁衍數億年進化幾乎已經停滯的神形物種不同,短時間演化出的人類雖沒有神形物種的強大異能,但他們是唯一擅於利用協作模式互惠彼此共存的物種,並且此種形式不需深厚的情感牽繫,與域界的神官信仰亦不相同。個人認為他們的進化甚至勝過能在戰爭中以一敵百的神形物種。
百年時間內,人類已發展出高度金屬器械構成的世界,還發明一種抽象的金錢交易模式。他們更無所不用其極的滿足他們逐步疏遠彼此卻又渴望社交、協作的動物本能;因著對知識的渴求、社交的渴慾,最終人類發明了難以數計的通訊產物;便利的工具加速彼此間資訊快速的流通,卻也增長了個體實際見面的難度、措詞文化之隔閡。」
聽到這我已經連反駁的興致都捻了,就像他抖開指尖沾染的煙灰那樣灰白,通常當我這樣想的時候,連他那該是虛軟無力的低沉嗓音都會像著魔似變得字正腔圓雄渾有力。
「人類看似填補了短時間的寂寞、增加了時空的便利,實則更加體驗世界無法理解的空虛如何盈滿他們自己。不論是對知識的追求或是懼怕被資訊拋下的恐慌,此物種必定於未來都將變得貪得無厭,且在尚未到來的時空,人類一定也無法厭足於幾百幾千年前先祖簡單追求的道標與信物。」
「哈──阿。」只見他眉頭一皺,沒辦法,我真的累了阿。
「這是星際聯邦生物科調查員─德○○(註1),於藍星歷西元二〇〇五年探訪藍星得來的一手資料,對於西元二〇〇五年的人類生物,這一切便利、速食的文化僅只是淺嚐文明病的一個開端,更加龐大的空洞感受此後將以級數的方式持續增長……」
「阿!」
我幾乎一瞬間跳起來激動的回應他,卻只得到他一句怒吼──
「幹!叫三小!」
「原來這也是熵!是熵阿!」
說到這裡他才從瞪大眼睛全身戒備的狀態回復往昔那張死魚臉,甚至有些茫然不確定的問我:「熱力學函數?」
「對!只會趨於毀滅不可能變好,像滾雪球一樣的滾到人類或是藍星滅亡的那一天!難怪那個科學家(註2)要自殺!是我研究出這種結果也一定消極去死!可偏生他們叫我們不要相信決定論,要相信生物有選擇命運的能力!多麼諷刺阿!每個構成我的DNA都在叫囂著如何被環境、被機率制約!」
他聽了發出不屑的嗤聲,就我對他長久的理解,那不一定是厭惡我的言論,可能只是他準備暢所欲言前的一個訊號,不出所料他開始像醉鬼那樣吐露狂言:「Great! 這就是為什麼我愛和妳說這些的原因,妳永遠可以和那些妝妹妝弟不一樣。」他將書放到身旁隨性的後仰、雙手撐在身後,幾縷髮絲遮擋著他幾乎死屍般慘白的面龐,毫無生氣的上吊眼鑲在濃密眼簾之內,挑釁意味十足看向我,可我只在意……
「妝弟是三小?」
他聽了用看白痴的眼神看著我,那雙性感的上吊眼瞬間變成我最厭惡的三白眼。
「亞換阿,超‧妝‧的。」刻意停頓拉長的語氣和滿臉無奈看著遠方高塔的神態皆再再說明我是個白痴,連這種用膝蓋想就會知道的事情都不懂實在蠢得無藥醫,但──
莫怪我情不自禁賞他眼白。
「亞換是女的你傻了?要說也是妝妹阿。」
「妳才傻了,全世界都知道就妳一個裝瞎,阿,我忘了妳也是妝妹,呵呵。」那句「呵呵」配上他的面癱臉根本嘲諷!
「呵三小啦!只有你知道我是妝妹阿!她又不知道!」
怎料他聽了居然回什麼:「你們真可愛,原來這世界只有我是正常人。」還學我附帶白眼真是好可愛──
才怪!
我就是喜歡當自己是個男的又怎麼了!妝妹?妝你阿嬤啦!
「你要是跟亞換說你就死定了!」大概氣昏頭才咬牙切齒不經腦的脫口,卻沒料到他會因為我說的話被我激怒。
「I don't care! 嘿!別打斷我!我還沒說完那位生物科調查員給我們藍星生物下的結論,這可重要了!」他猛的坐起身緊拉我的領帶逼我直視他。
氣頭上的我卻反抓住他的襯衫對他咆哮:「結論?!憑著你那本破小說書籍?!地球該被隨便稱呼為藍星嗎?!別活在幻想裡!你這個臆病青年!」
「No No No! 是你們作賤自己活在幻夢裡醉生夢死!你還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你還相信人往後的每一天都會更愛他們自己或是更愛他者!You are wrong! 他們只會更加行屍走肉!這是『狂歡症候群』!除非捨棄便利的通訊方式不然沒藥醫、無解!」
那時的他好像是這樣說的,但氣頭上的我只是叛逆的叫囂著:「就安心的度過你的餘生吧!Asshole!」貌似我還賞了他中指,現在想想那可是勇者的行徑,可惜在我獲得人生第一個地咚的那時那刻實在是知道的太晚了……就連原本都會即時出現打圓場的鄭亞換,這天居然反常的沒有出現,沒人救駕的情況是我和他又他媽的親上了。
他媽的。
直至西元二〇〇七年,我尚未理解的事情還非常多。
例如為什麼東方國家必須使用西元年作為通用形式,而各國國內卻自行一套記年方式?二〇〇七年的我甚至不曾思考早在二〇〇五年萌芽的文明病已經發酵成什麼令人擔憂的模樣,我與尚未來得及告別的他仍在這個時點如往昔嬉鬧著。
這年他仍會用他那副略帶挑逗意味的上吊眼滿不在乎的看我,整個人有些頹廢的靠在學校頂樓那面幾乎專屬於他的白牆,以及看了三年始終無法習慣的病色肌膚配上墨黑色中長髮,多虧這髮色讓他整個人從隨時會消失的迷離幻境變得現實起來,可惜當我告訴他這個想法時,他竟滿不在乎的說:「本來就會消失的事物,為何在意呢?司城波道、你還太情緒化了。」
他只有在「教育」我的時候會稱呼我的全名,「還太」?果然他只想調教出一個符合他期待的「人」吧?可以在這裡想起這麼多的自己,似乎治不好情緒化了。
我仍然記得從我認識他起他就很喜歡將長髮隨意捆扎著置於一側的肩上,但總有那麼幾縷黑絲頑皮地輕舞。他也總是沈默的看著遠方,眼裡寫滿當時的我讀不懂卻追求的大人式憂鬱,整體來說他整個人頹廢有型,因著這份氣質就算叼根煙也沒人懷疑他的年紀只有十五,有時教官還會錯認他是哪位學生搞藝術的家長,這得多虧他個頭直逼180和那張不合年紀的陰鬱老臉,更別提總是強迫症般扎好下擺的制服上衣。
二〇〇七年的午休天台,除了我還有另位女孩─亞換也會來。
我們喜歡在這裡欣賞幾根薄荷涼煙的死亡直播,當然這幾乎異教的儀式也源於他;他不負眾望隨身攜帶煙盒,但他總是點燃涼煙而不抽,據觀察,涼煙離他總有些距離,而與他熟識後才知道原來他特別喜歡看著煙燃燒的樣子思考生命,也因為過敏的關係他幾乎無法近聞。我們總嘲笑這樣的他做作,但他絲毫不介意的說:「你們不懂,這是突破迷障的方法」往後每當我們想套出他的想法總會得到「你們不懂」這句萬用句搪塞。
我不理解為什麼我在這個天台上,頂樓的風分明正颳刷著我的面龐我卻沒有知覺,四周也下著不合時節的雪。在他稱為藍星的地球上,我所居住的城市是不會下雪的,然而現在正下著雪,即使雪染一地我也絲毫不感寒意,可他就站在我斜前方的位置跳針似的說著「末日」之時我們說過的最後幾句話──
「末日」,如果有末日那會是二〇〇七年這天的頂樓天台。
末日都到了可亞換居然在這天缺席!
以往都會出現的人哪天突然不見了就好像重要的事都無法做成、像無法完成的某種儀式。然而這天他對於少了一個信徒並沒有什麼特殊的表示。有時候我會想是不是那天亞換來了他就不會死了?很多時候我不理解的太多,包含如果亞換真的來了,我們日後稱的「末日」是否就不會變成末日、他會「留存」到陪我們過完高中生活嗎?
新的一隻薄荷煙的白霧重新吸引我的注意,不等女孩登場的他顯然要和我一起開啟錯誤的招喚法陣,並且我們已經招喚的足夠多。我在這天將內心想說未說的都痛快的向他表明、包含「第一次在公車上見你就想上你,沒見過比你欠操的淫蕩臉」這種沒遮攔的話都說了,好險咱倆一直是拿性說嘴的好夥伴。他聽了只朝我啐了一口肉眼無法看見的口水,這舉動卻讓我們都狂了!他那單薄的身軀發出柔細綿長的嘶嘶氣音,這是他最淫蕩的一種的笑聲。因為發出聲音的笑太低俗,唯有這種想笑又壓抑著的更懾人魂魄,而只要他在大街上發出這種笑,回頭率絕對百分百男女通殺,媚惑的神態讓我不用嗑藥都能迷幻!
沒喝酒的我們因著我的無所顧忌都醉了,我如私下會見他那樣,已然不怕亞換發現我們的私情,幾乎緊貼在他身上彼此說著情人般的小賤話:「你幹嘛誘惑我!小心我讓你這枝紅杏出牆來!」
「且看官人如何擒,哈哈!」
「噗!你嫌綠帽給他戴的不夠多嗎?哈哈哈哈哈...」
剛吵完一架又莫名其妙和好的模式對我們這群人來說實在不嫌多。
我就站在他與「我」的身後斜角處,一個被水塔影子遮住的陰暗位置,用一個「我」沒有機會使用的視角看著那年末日的重播。
雪落得更快,漸漸整個視野一片白茫,反射的光亮到讓我幾乎看不見遠方那對親吻的人影,即使肉眼無法看見但故事情結都還在腦內奔跑著──
抱成一團的我們隨意的坐在地上,大概是第三支薄荷煙的時間。我們看著遠方的高塔,插在對方外套口袋的手同時握緊了拳,何其有幸,在畢業前我倆一起見證了仍未完成的遠方高塔並無聊的詛咒它倒下,如同我們想要掙扎的生存、無法被兌現的那樣沒來由的遷怒。可惜「我」並不知道這是我們的末日,對於次日的自己與亞換將會品嚐什麼形狀的傷痛全然沒有概念,這天的話題仍舊張狂、憤世嫉俗,或許只剩下「我」推崇他的惡魔之聲化作雪水溶進春泥裡。
就這樣,在二〇〇七年接近六月尾聲的這天,他就著我們聊的文明病態,稱呼起每個人都無法戰勝的寂寞、與自己獨處的寧靜渴求、渴望社交的獨鳴,綜合起的矛盾為──「狂歡症候群」。
當然,還有那本書替他釋憲。
◇◇◇
「嘶!」雙睫似是糊成一片的窗紙,隔層胎膜般膽顫地對焦,原來我還在「這裡」。
還能清楚記憶的相貌與聲形,唯獨名字怎樣也想不起來,他究竟是誰?再次夢到了那個夢,更正確來說,我又夢到了那個人。五年前不見蹤影的那個男人,此後追逐著他的腳印走過所有他帶我探索過的地方,不論是性愛通道還是我們曾想摧毀的高塔建物。
「怎麼醒了?」男人迷迷糊糊的問,從我身旁起身。
不知為何,看著他竟有些恍惚,不知從何時開始一切都朝著無法控制的方向滾動著……
「我又夢到他了。」屈膝坐起身來,卻又蜷縮進被子裡,同時努力貼上身旁的男人,而男人滑順的肌膚正顫動著,由臂膀傳來、他很訝異嗎?
「言山?」像是聽見關鍵字就清醒的被吻的沈睡公主,他摸著我的肩膀扶著起身,伸長了手企圖拿那包放在床頭慣抽的薄荷涼煙,卻被我制止。
「不要像他。」
言山,我倆皆是被稱為言山的那人給制約的寵物犬(註3),鼓起所有勇氣撫上他的手背吐出這句,竟需我全身氣力才得以完成。幾乎哽咽的話語、就快跌落的水珠,皆是不爭氣的追憶什麼。明明我們都不願意再這樣了,怎樣也找不回被稱為言山的那個人了,卻還是繼續犯錯。
「知道了睡吧,天還要很久才亮。」男人的身軀持續顫抖著,手掌的力道逐漸加重,我拉上他一起躺回床上,他卻靠了過來發狠勁似地緊緊抱住我,快窒息的擁抱竟疼痛而安全,好似我們都不會消失、不會再有誰消失那樣。
次日清晨,早已忘記昨晚如何再次入睡的我,看著有些皺痕的空蕩床單腦子裡竟一片空白,將失去什麼的恐慌再次襲來,就將被恐懼完全掩埋時房門被人推開、煎蛋與火腿的香氣飄了進來,一個模糊而纖瘦的影子配上熟悉不已的聲音:「吃點再去上課,今天不能翹吧?」
仍處於混沌狀態難以清醒的知覺,隱約感知這聲音源於一位逆著光佇立的青年,那頭淺金色中長髮與手裡端著的平底鍋散發出天使般的金蔥亮點,那語氣何其溫柔──
明知聲音不同於言山仍莫名在房門關上的瞬間淌下了淚,我想起昨夜那個惡夢並非惡夢,那是最後一次遇見言山的景況。
飲著如毒的回憶,思慕著難以回溯的愛戀之人,卻與參與同個時空的共同體走到了一起,命運總是乖張,即便如此,我仍相信他還會再回來,以不同的身分,畢竟是那樣放蕩不羈的一個人,究竟去了哪裡?
言山──
註1:『德○○』。實在是因為我想不起來叫什麼的關係,不過不重要,重要的是其他內容我居然直到現在都還記得。
註2:『科學家』。路德維希·愛德華·波茲曼 (Ludwig Eduard Boltzmann),奧地利物理學家,在熱力學上提出著名的波茲曼熵公式。
註3:『制約的寵物犬』。巴夫洛夫之犬。
後記:
2017. 8/ 16修改縮圖與標點等問題。
原始縮圖
修正版縮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