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一直在追尋著什麼。
走過石磚鋪成的街道,腳下的感觸雖粗糙卻踏實,漸漸喚醒自己曾在這一片土地埋下的、名為記憶的種子。
和煦的微風迎面拂來,孩童嬉戲的笑聲與人們寒暄的耳語,夾雜著幾絲春天的氣息輕柔地掠過耳際。氣溫帶了點乍暖還寒的味道,彷彿冬天忘了帶走它的冷意,而姍姍來遲的春天忙著解開溫暖的包袱。
在冬末與初春間遊走的溫度,與印象裡並沒有什麼不同。
「果然在亞洲待久了對這裡有點不習慣呢,明明也住過不短的時間。」
停下腳步,面對孩提時光每天都會看見的風景,熟悉與生疏感交錯,重返算得上是故鄉的小鎮,心裡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觸。
過往因為父親工作的緣故在美國待了好幾年,而準備升上高中時隨著母親返台,就這麼一路唸到了大學畢業。
概念上或許說得通,屬於自己的國籍——美籍華裔。
擁有這樣背景的小孩在種族多元的美國很稀鬆平常,但反過來說,身為非純種白人的他們時常遭受不平等的待遇。顯眼的髮色與好認的膚色,成為了歧視的標籤,即便是倡導自由平等的美國,種族歧視的問題仍舊難屢見不鮮。
還記得……那個時候的他終於受不了來自同學的種種欺負,不顧下課的鐘聲尚未響起,流著兩行眼淚抓起書包直往校門口衝去。
對於霸凌的恐懼和翹課的罪惡感把自己壓得幾乎快喘不過氣,但更多更多的情緒是……難受。
正當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有人拉住了他的衣角,意識到身後的人要自己停下腳步,伸手抹去殘留於臉上的淚痕,帶著滿臉不願服輸的倔強,他別過頭——剛好撞進那孩子靈動的眼眸裡。
宛若剔透無暇的寶石,又似熠熠生輝的星子。
「這朵花送給你。」帶著溫暖的笑容,那個孩子給了他一朵有著五片花瓣的粉色小花,「日日春的花語是『快樂的回憶』,希望你能擁有多一點笑容。」
襯托出那雙眼眸美麗的並不是好看的色澤,而是閃爍於其中的純真光芒。
「只要不要忘記笑容,一定能遇上快樂的事情的!」
接過代表祝福的花朵,抿著嘴唇,居然連一聲感謝都無法言語,只是任憑淚水宣洩心中累積已久的情緒,哭到連鼻子都發了紅。
相隔遙遠的童年回憶裡,曾經灰暗的過去因如此而染上鮮明奪目的色彩,長大成人後,對於當年幫助他的孩子只剩下幾絲殘存的印象,但確實感受到的溫暖,直到現在都不會輕易消散。
在台灣取得學歷後,歷經幾番波折輾轉成為了職業攝影師。或許是受到那個孩子的影響,他想以相機捕捉溫暖的一瞬間,留住只存於片刻的美好溫度。
為了拍出理想中的畫面,他努力不懈磨練自己的技術,短短幾年間參加了大大小小的比賽,只為能完成描摹於他腦海之中……帶有溫度的短暫瞬間。
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即便獲得各大比賽的獎項,他始終無法成功說服自己,作品中彷彿缺乏了什麼,令完美之中有所缺憾成為了不完美。
這不是他所追尋的感覺。
他的鏡頭無法捕捉到真正的溫度。
於是他毅然決然辭去雜誌公司特約攝影師的工作,用這幾年工作賺來的積蓄到世界各地旅行。他相信只要走遍全世界,總有一天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解答。
背起行囊,胸前掛著慣用的單眼相機,他靠著攝影隻身一人走遍了許多國家。無論是形形色色的人們,還是特別的事物,他一一以鏡頭記錄,捕捉屬於每個人值得紀念的瞬間。
然而千萬次的快門之中——沒有一次能與他的內心產生共鳴。
「我……」
他頭一次體會到了何謂迷惘、何謂踏出了步伐雙腳卻使不出力氣前進。
花費一年的時間繞了地球一圈,最後得到的結果卻是徒勞無功,他用顫抖的手掌吃力地握住相機,發現自己對按下快門產生了幾秒的遲疑……僅僅彈指的時間令他徹底發了慌。
到底,在追求些什麼呢?
隨著戶頭的存款即將見底,獨自一人的旅行終於準備抵達終點,買了張廉價航空的單程機票,用盡最後一點微薄的旅費,他選擇回到小時候在美國成長的故鄉。
帶著些許的惆悵、些許的失落,以及心中長久無法填滿的空虛感,一步一步,朝著老家的方向前進。
「當時……也是這樣的天氣呢。」
那一年的那個時候,也是冬天剛走、春天初臨的時節,雖未到百花綻放的時刻,但周遭的街景無處不是生機盎然,嫩芽初發,幼苗出土,為原先雪白的景色染上一絲富有生命力的色彩。
一些不畏冷意的花朵甚至恣意吐著花蕊。
看到美麗的風景,身體自然而然做出想拍照留做紀念的衝動,但當他的手指一碰觸到相機,迷惘與憂慮伴隨而來,彷彿嘲笑著過去為攝影付出的熱情全是假象,幾年下來的成果、無數張的照片……充其量只是彌補內心空洞的代償行為。
「弄錯方向了……嗎。」
垂下眼眸,從嘴裡吐出了帶有些許洩氣的自問自答。
剎那間,一陣突如其來的強風撩起他覆蓋於眼上的髮絲,幾片柔軟的粉色花瓣捲入突然變得廣闊的視野,隨著軌跡浮上空中。
那樣粉嫩的顏色,似乎曾經在哪裡見過。
當他停下腳步的時候,其中一片花瓣不偏不倚落在鼻尖,「這是……日日春?」上頭搔癢的感覺使他想伸出手將淘氣的花瓣取下。
和煦的陽光穿透指間的縫隙,淡金色的細長髮絲隨著風起在臉側晃蕩。
須臾之間,有個人與他擦身而過。
沒有經過半秒的思考,只憑一瞬間產生的直覺——他選擇了回頭。
視線交錯,思考能力一度停滯,就這麼無預警跌進那雙澄澈無暇的眼眸裡,如同當年的他所做的那般。
注意到了自己的視線,金髮的青年停下了腳步,手中捧著盛開日日春的盆栽,安靜而含蓄地轉過頭。
不同的畫面、不同的時間,卻在此刻產生了重疊。
「日日春的花語是『快樂的回憶』,希望你能擁有多一點笑容。」
不自覺地,他的嘴角漾起了久違的笑意。
一直以來他所追求的溫暖,不正是曾經在腦中描繪過無數次的風景嗎?
「我是名正在旅行的攝影師,請問可以讓我拍下你捧著日日春的畫面嗎?」
上揚的嘴角牽起美好的弧度,青年輕輕笑著,溫柔的雙眼瞇成了一直線,「如果你沒有忘記日日春的話……那是我的榮幸。」
喀擦。
或許,那正是對自己唯一的解答。
【花遇時光】情境歌
月月年年,歲歲朝朝,時光荏苒,永遠不變的只有那親情、友情
和長久時光中偶遇的那朵情誼之花
合作模式報酬 歌藝▲20、魅力▲20、才藝▲15 人氣▲100 薪資 20萬
最後附上公會連結
【Seeds of Stars】星之種
後記
上次和小梓合作是一年多前的事情啦XDDDD
久違地再續前緣ˊˇˋ
想當年認識小梓時自己國三,現在都大一了時間過得好快喔
這是小光和凡軒合作的花遇時光,當時認識小梓是因為自己的作品護花使者,也帶了個花字,所以也是我和小梓的花遇時光(?)
結局有點半開放結局,至於到底為何,就是你們所想的那樣,所以才稱為開放式結局哪。
覺得經過一個暑假文風似乎突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