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到了晚餐時間,紗緒跟愛歌兩人還是沒有出現在客廳裡,因為擔心兩人便提出為她們送晚餐的悠作只得草草結束進食,隨後便走到廚房,為了正在努力撫平杏佳與末咲間產生的裂痕的兩人,打算做些簡單的料理送上樓。
當他敲著紗緒的房門時,聽見了裡面傳來的答覆後便端著托盤走進房間之中,然而悠作面對眼前出現的景況,不禁苦思著該怎麼踏出下一步。
房間的地上,到處擺滿了不同顏色的布料與大量的絲線,甚至一旁還放著一整袋的填充物,看起來她們是打算作布偶的樣子。
「餓了吧?我做了些東西……不過看這情況,我到底該放在哪邊呢?」
正埋頭於一只粉紅色的布偶半成品,紗緒的頭髮上還留有著幾絲剪斷的縫紉線。
「啊,悠作先生請放在門口就好了。你也看到了,現在這種樣子真的有點難以見人……」
面露出苦笑,她手上的裁縫剪仍未停下修裁手上布料的動作,至於房間另一頭的愛歌看著紗緒的素描本,似乎正在將上面畫著的圖案,想辦法在其他顏色的布料上用粉筆畫出裁剪的範圍。
「沒事的話就快點出去,局外人別在這種時候還來攪局!」
悠作用著自身內建的翻譯機去解釋愛歌的這段話,而這正是委婉的說明著「眼前所見都是機密事項」的意思。
仍然保持著神秘態度的她們,悠作只是要求這兩位少女得好好用餐,別忙過頭累著自己之後,就退開了房間。
走下樓後,客廳之中又只剩下了他跟茗兩個人。
「看那樣子,紗緒好像是打算做玩偶的樣子。」
「玩偶?都什麼時候了。」
注意到了茗眼中的期待,悠作便將自己剛才所看到的轉述給她。
然而在聽完之後,茗卻露出了莫可奈何的神情發出嘆息。
「誰知道,至少可以確定紗緒的確是打算做些什麼事情就是了。」
即使親眼所見,但他仍然沒辦法確定那位少女究竟心中有何盤算。
透過目擊情報唯一能夠理解的,只有紗緒的確是想透過玩偶來做些什麼事情而已。
「看那樣子,答案應該再過不久就會揭曉了。」
紗緒與愛歌似乎是打算挑燈夜戰了,最晚就寢的悠作直到回房的時候,還看到了她的房間裡仍自門底下的隙縫中透著燈光。
或許是為了印證悠作昨晚的推測,隔天午餐原本又打算找個理由離去的杏佳,被熬了一整夜,導致眼睛底下似乎透著黑眼圈的紗緒給留了下來。
至於愛歌因為整晚都沒休息的關係,似乎正在紗緒的房中睡得香甜。
「紗紗?還有什麼事情嗎?」
眼神中略微透露著冷淡態度,那無法諒解的情緒,就連一旁的悠作也能深深感受到與末咲待在一起的尷尬與焦急。
「欸嘿嘿──我做了一份禮物哦!」
無視於來自另一側末咲同樣投射過來的冰冷視線,她僅是將一大早就放在客廳的紙箱搬到桌上。
「鏘鏘,這是我跟小愛兩個人的傑作!赤島家動物園──!」
伴隨著高昂情緒,紗緒自配樂著並從紙箱中拿出了五隻手工動物玩偶。
在其他人看得目瞪口呆之下,共有大象、獅子、綿羊、貓咪、兔子這五種玩偶,被她從箱子裡一一拿了出來。
「為什麼是動物園啊?還有,這幾隻動物是什麼意思?」
茗頹著雙肩,無奈地看著與其他人相比而有著異樣高昂情緒的紗緒。
但紗緒卻完全不理會其他人的反應,只是將五隻動物排成了一三一的陣型。
──就像是客廳中沙發的擺設似地。
「萬獸之王的獅子,就像是茗一樣總是喜歡大吼大叫……啊,說錯了,是身為大家的領導者。」
「紗緒,那才是真心話吧?總之,妳是想說這幾隻動物就是代表我們的,對吧。」
「果然還是茗最了解我。」
她笑著對好友伸出了拇指,然而得到的卻是茗的一聲嘆息。
看情況,現在的紗緒已經完全佔據了上風,對於其他人所有的意見都會被自動排除在外。
接著她又指向了兔子,並且眼神朝著杏佳看去。
「很害怕寂寞的小兔子,跟其他動物比起來感覺好像什麼事情都做不好。可是其實兔子是很厲害的小動物哦!讓人覺得膽小的她,其實是因為小兔子對周圍的環境很敏感,就像小杏一樣,常常都在注意我們的反應,隨時都會偷偷在背後照顧大家。」
這番意見似乎紗緒似乎也婉轉地稱讚著杏佳,總是會不為人知地在背地支持著其他人,被她這麼形容著,杏佳馬上有些害羞的低下了頭。
「至於小貓咪……就是小咲了!平常都表現得很帥氣,好像正在說著『別隨便靠近我,我可是一人浪跡天涯的驕傲猛獸』,可是偶爾撒嬌的時候,真的會想要讓人家用力的抱住不放!」
邊說著,她還真的一把抱住坐在身旁的末咲。
不知是否是已經選擇放棄了,或者是早就清楚就算掙扎也沒用,末咲完全不做出任何的抵抗,完全讓情勢流於紗緒獨霸一方的情況。
「至於悠作先生是大象……這應該就不需要解釋了吧?呀──身為二八年華的少女,我怎麼好意思說出這種話來嘛!」
「給我等下!那個飽含少女情懷,好像是害羞少女的尖叫聲是怎麼回事!」
總覺得在她的解釋之中懷有著高純度的惡意,而且悠作也在一瞬間感覺其他少女們朝著自己這看來的視線,可比冬天的鄂霍次克海峽似地異常冰冷。
「討厭啦,大家。森林裡面也是年紀最大、最有智慧的動物,不就是大象了嗎?大家到底都想到了哪邊去了。」
紗緒發出咋聲並輕輕搖晃著手指,那種彷彿是自己才是正確一方的態度,看得其他人不禁燃起一股怒火。
壓抑著心中的不滿,茗指向了最後的那隻綿羊問起了紗緒。
「好,悠作這部分就暫且不談。那綿羊又是什麼意思?」
「嗯──?那當然就是指我啦。」
「不,我當然知道用刪去法,剩下來那隻動物應該就是妳了。可是,要說到綿羊的話,那又代表什麼意思?」
其他人的心中也有著相同的想法,在其他人環視的目光之中,紗緒抱起了那隻似乎做工特別精細的綿羊,露出了今天最燦爛的笑容。
「不為什麼,因為綿羊很可愛啊。」
茗默默地走到正樂得開懷的紗緒身旁,捏著她的臉頰就是一陣蹂躪。
「呀──好轟好轟(好痛好痛)──!火是賽嗨環校哈(我是在開玩笑啦)──!」
似乎開始求饒著的紗緒,然而卻因為臉頰被捏住的關係,沒辦法正常地說出話來。
然而,無法原諒她的似乎還有其他人在。
杏佳走到了她背後,伸出手輕觸著紗緒的頭髮……接著就開始粗暴地玩弄起來。
「綿羊先生身上的毛,就應該要像這樣蓬鬆蓬鬆的,對吧!」
當然末咲也不會放過這機會,只見她嬌小的身軀鑽過了茗與紗緒間隙縫,並且一把攫住了胸前的豐滿。
「……軟綿綿~」
「呀──呀──!湖、湖校換喝哈(不、不要亂摸啦)──!呀────!」
不知怎地,悠作好像覺得三位正在玩弄著紗緒的少女們,那六隻眼睛都正在窺視著自己的反應。
當然,悠作是絕對不會混到她們裡面就是了。
因為許多方面的考量。
「咳、咳哼!總、總之,紗緒妳還是認真把話說清楚吧,不然我看在這麼鬧下去,遲早會演變成更糟糕的狀態。」
又以悠作自己的諸般狀態會更加不妙,但他並沒有將這件事說出口。
「嗚嗚……臉頰變成麻糬了啦……」
揉著有些紅腫的紗緒,頭髮也被杏佳弄得雜亂,更不用說因為末咲的關係那衣衫不整的模樣,更是讓悠作不方便直視她現在的模樣。
「先不管我到底是什麼動物。我覺得呢,在這個家中就好像是座大森林一樣,不管有什麼樣過去或者是不同的個性,大家都可以像這樣相親相愛的住在一起,這種感覺不是很好嗎。」
雖然說話的聲音還沒辦法馬上就回到原本的狀態,內容已經確實的傳達到了其他人心中。
「而且……大家仔細看那些動物的身上。」
紗緒拿起了代表自己的綿羊,並且輕輕撥開了頸部附近的纖毛。
那裏有著條彷彿項鍊般圈著的粉紅色絲線,而絲線的另一頭則是掛著一張小小卡片。
──上面寫著「永遠的朋友」。
模仿著她的動作,每個人都從代表自己的那隻動物身上,找到了用著不同顏色絲線吊著的卡片。
上同寫著與綿羊一模一樣的文字。
「現在的我們就是『我們五個人』的意思,就像這些動物一樣,大家都是永遠的朋友!」
紗緒拿起綿羊湊近臉旁露出了小小的微笑。
其他人手上都拿著動物玩偶,並且出神地看著卡片上面的文字。
「所以,小咲跟小杏,能不能不要再吵架了?姊姊我看了很傷心呢。」
擺出了悲傷的表情,杏佳與末咲彼此對看一眼後,露出了心神意會的苦笑。
卻在下一刻,換上了滿是戲謔的惡魔微笑。
「我還是覺得,紗緒不適合綿羊。」
「……狐狸。」
兩人和好後的第一次互動,首先的目標就是針對紗緒化身的動物身上。
「這不是很完美的比喻嗎?」
「……沒辦法更加認同。」
茗與悠作對面著她們倆的反應,不約而同地點著頭投下了贊成票。
「欸──────!」
雖然看到了和好的兩人,但到最後還是成了眾矢之的的紗緒,只能向對著窗外雨季中難得放晴的天空,發出悲慘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