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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小說】七號書藏●歿世寄語(下篇)

深夜如歌 | 2016-10-14 08:32:00 | 巴幣 4 | 人氣 156


  邊境區外一個隱蔽的岩洞,莎莎持刀與女子對峙。

       「嗯……上天有好生之德,唸在你不是初源的份上,姐姐且饒了你。」女子姿態輕柔慢撓,她纖指一彈,一股風從洞口灌進來,女子往後坐下,竟然就這樣坐在半空中,雙腿交錯坐著,看起來優雅從容。

       不過這時候莎莎心裡慌張的緊,要不是和孤狼出來見過幾次大場面,她可能連握著刀的勇氣都沒有。

       「別緊張,我們來好好聊聊……關於你的身世。」

       聽聞,莎莎持刀的手近乎其微的抖了一下。

       「如何?」女子嫣然一笑,但莎莎依然沒有回答。

       「我可不記得菲尼斯的王女是個啞巴。」


       巷子裡,殺意濃得幾乎可以將人溺死,但男子雲笑風輕的一笑。

       「真沒想到能在這裡遇見你,還發現“死亡”已久的王女。」

       忽然,殺意退去,孤狼迅雷不及掩耳的開了一槍,在麥格農的咆哮聲中,子彈只差一吋就會穿破男子的額頭,但就這一吋,子彈沒有繼續前進,反而停在空中螺旋。被孤狼改造過的麥格農槍管,可以賦予子彈多一倍的螺旋數、射程和威力,但卻必須得犧牲一點從槍膛到衝出槍口的時間,在勢均力敵的戰鬥中,這一點時間足以改變戰況。

       不過在下一刻,孤狼消失了,在子彈停止螺旋的時候,男子的腹部像是被高速的列車撞上一般,他往後飛去,還撞破了身後的牆,最後幾乎撞爛了店家的東西之後才停了下來。

       狂牛俱樂部裡,擂台上打得正起勁,觀眾情緒來到最高潮,歡呼聲、叫罵聲揉捏成一團,正當冠軍衛冕者要揮下最後一拳的時候,一聲轟然巨響挾帶著沙塵飛石,從南邊的牆面炸了進來。

       煙霧瀰漫的空間一時間安靜的像墓場一樣,這時候場子主事的狂牛幹部,喊了一聲……

       「媽的,是誰!不知道這裡是狂牛聚落的場子嗎?」

       聲音落下,煙霧散開,洞口大開的南牆一個一百八十六公分高的身影緩緩的走了進來。

       鴉雀無聲,整個空間連砂子落下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奪魂之鐮,那可是死神,除非自己能比肩管理者,否則誰惹上誰倒楣,再說有了前車之鑑,大部分的管理者也不想沾上孤狼聚落,沒有人想被突然咬上一口。

  倒臥在砂石瓦礫中的男子,緩身而起,他用大拇指抹去嘴角的鮮血,吐了口血沫。

  「不想死的都滾。」孤狼宛如惡鬼的聲音在靜寂的空間迴盪,奇妙的氣氛和平衡點只要有一個人打破,就會失去控制。

  懼怕被捲進去的人們,倉促惶恐的逃離,唯恐慢一步就會梟首分離,在短短的一分鐘裡,方才沸騰著的空間,如今只剩樣子有些狼狽的男子與孤狼對峙而立。

  「我還以為掛編號的都喜歡看鮮血飛濺的畫面。」男子冷笑。

  「我也以為你該考慮的是怎麼從我手下生還,而不是在意我喜歡看什麼畫面。」孤狼聲音裡沒有情緒。

  「富貴險中求,我與你也有一戰之力,何來逃跑之說?」男子劍指向上,一串拗口的咒語唸出:「天地玄宗,萬氣本根,廣修萬劫,證吾神通,三界內外,惟道獨尊,體有金光,覆護吾身,金光速現,覆護真形,急急如律令。」

  咒語結束,一道恢弘金光罩住男子全身,他從西裝內袋掏出令符,黑袍之下,孤狼瞇了瞇眼。

  「金光神咒?」金光神咒是道法家非常重要的咒語之一,根據修練者的不同,還能夠衍生出不一樣的能力。

  「能讓大名鼎鼎的初源一眼就認出來,果真是一大榮幸。」滿身金光,男子狼狽的臉上是滿是自傲。

  不同的金光咒搭配不同的金光令,變化逾百種,當時協會鼎鼎有名的禁咒師龍衍,一手金光神咒風生水起,只不過後來隱去,沒人知道他的行蹤,而禁咒師一職則由他的弟子李芸琦接替。雖然龍衍手下教出不少弟子,但唯一真正繼承他衣缽的,只有李芸琦一人,他修的這門金光神咒就是當代李芸琦從協會畢業時留下來的抄本,某個意義上他和禁咒師可謂是同門同源,加上學生時期曾受李芸琦指點一次,他有信心在這門咒術上,除了李芸琦之外不會輸給任何人。

  「修道者?」孤狼冷哼:「斷手斷腳的金光神咒就想威聶我?」

  不說現在,就是末世尚未來臨之前,許多法術典籍和經書也都已經失傳的差不多,現在修道者修的大多是殘缺的術,雖然修出來的模樣差不多,但實際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否則早就滿地遍野的真人仙人了。

  「狂妄!」男子手捏劍訣,劍指為媒,腳踏禹步,一身金光大作,朝孤狼襲殺而去。

  見氣勢萬鈞的男子殺來,孤狼拔槍,對著他連開了三槍,眉心、膻中穴和氣海丹田的位置,每一槍都刁鑽至極。

       男子踏禹步欲躲過三槍,但他發現這三槍無論是時間點或是速度都避無可避,他暗忖。既然如此,那就硬接吧!

       面對近乎齊發的三槍,男子不敢託大,手勢一改,劍招走守,金光所化的指劍變成三塊凝實的小護盾,剛好護在三個致命點上,子彈落在上頭,差點就穿破了護盾。

       剛來邊境區的時候,他們兩就聽過奪魂之鐮的世紀,擅長使槍的高大死神,槍法超絕,就是管理者都很難躲過他的絕殺一槍。

       然而,這哪裡是一槍,剛剛那不管哪一槍,若是沒有護盾,對任何人來說都是個死局,這意味著他的極限也許還要比三槍再更多?

       方才還底氣飽足的他,現在則有些舉棋不定,剛剛的三個護盾已經是他的極限了,再多恐怕會影響盾的質量,到時候還有可能穿破護盾打在自己身上。

  「害怕嗎?」孤狼的聲音讓他不由自主地發出冷顫:「你是應該害怕。」

  「第一個將我的絕殺槍全部接下的是龍衍。」孤狼緩步前行,慢慢靠近他。

  龍衍!李芸琦的師傅,一個富滿傳奇色彩的禁咒師?

  「害怕不是壞事,這樣會讓你活得更久。」

  「害怕又如何?」男子突然平靜了下來,但孤狼知道一個偏執的傢伙露出這種表情,才是最瘋狂的時候。

  「我趙家一生奉獻給道,甚至是整個世界的維安,換來的卻是一張可笑的安慰狀和大合照,為了你們這群渾蛋,我趙家幾乎沒了後,就剩我一個了,也剩我一個了。」男子突然開始狂笑:「你知道嗎?我趙玄丞不怕死,就怕少殺了一隻初源渾蛋!」

  聽到趙家的時候,孤狼表情若有似無的閃過一絲苦澀。

  沒想到時隔了三十年,今日要殺自己的依然是趙家人。

  「趙家的小子,你的不怕死是一種不負責任。」孤狼不再多說,他抬手又是一槍,有了剛剛的經驗,這一槍讓趙玄丞寒毛直豎,如臨大敵。

  「金光覆吾真身!」趙玄丞手再次快速結印,金光凝聚成一塊,護住那槍的落點。

  該死的絕殺一槍,該死的槍法,該死的初源渾蛋!

  一槍之後,孤狼再次沒了聲影,連氣息都沒了。

  會在哪?難道他剛剛說的都是嚇唬他的?

  突然間,一股巨大沉重的衝擊力再次落在腰間,幾分鐘前的招式,再次故技重施。

  趙玄丞倒飛出去,接著迎面而來的是一陣暴打,猛烈的打擊不但打散了他的金光咒,更是把他的自傲自大全部打散。

  是的,自負自傲往往是致命的,這是孤狼拳頭下的硬道理,他活了這四十幾年來,殺過的敵人比他更強的不是沒有,他幾乎要死的時候也不是沒有,但每一次的死裡逃生,都在告訴他,害怕隱忍不是壞事,想殺一個比你強的人,所需要的耐心更是超乎想像,他在死裡逃生中寫下的經驗,讓他活了下來,也讓他的敵人幾乎堆滿了墳。

  一陣暴打過後,趙玄丞倒臥在地上一動也不動,身形像個豬頭似的,氣息繁雜,受了重傷,卻沒致命傷。

  「殺了我......」

  「我不會殺你,這是與你趙家的一次之約,但不會有下次了,別再出現。」

  孤狼轉身離去,徒留趙玄丞一人,而那之後不久,協會的援手到了,趙玄丞被送回總部治療,本來就沒受致命傷的他很快就恢復了,不過卻只是身體上,但這些都是後話了。

  在趙玄丞被擊敗之後,孤狼以最快的速度趕到秘密據點,只見莎莎已經退去奪魂之鐮的裝扮,換上高貴典雅的歐洲是貴族裝扮。

  「看來趙玄丞失敗了,虧他還自信滿滿的。」女子輕笑一聲。

  但孤狼並沒有理會她,他靜靜看著莎莎,猶如莎莎也靜靜看著他一般。

  「看來你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孤狼率先打破沉默。

  「嗯。」

  「決定好了嗎?」孤狼又問,他知道莎莎不光是知道自己的身世,也知道了他的身分。

  「嗯。」

  「很好。」

  「嗯。」

  「莎莎,你永遠是我的女兒,只要菲尼斯傷你一毫,我絕不會善罷干休。」孤狼沒再用那惡鬼般的聲音。

  他的聲音就像在聚落裡一樣,溫柔又富滿磁性。

  被孤狼救下的時候,莎莎的氣海丹田被用秘術封住,包括記憶。或許這也是將她賣掉的人,給她的唯一的仁慈,至少她不曉得自己是誰,就不會有從天堂掉進地獄的想法。

  但她想起來了,她身旁的女子是國際災難防治協會的術師,這樣的封印對她來說猶如兒戲,所以她「幫助」自己想起來了。

  「嗯......」莎莎只有嗯的一聲。

  孤狼退去一身奪魂之鐮的裝束,底下露出的是一個三十歲的男子,他的略帶粗曠不羈的堅毅臉龐,似乎顯得有些蒼老,又或者這才是他原本該有的模樣。

  退去繃帶,他將游獵者的裝束換上,再裹上黑袍。

  「小女孩,你是李氏的人吧?」孤狼淡淡地說。

  「是的前輩,小女子名為李明蒨。」李明蒨恭敬的點了點頭,她可沒少聽她姑姑說過眼前這人的傳說,無論如何能在傳說的禁咒師龍衍手下活過來的,絕非等閒,至少她不會自以為能夠和他一戰,原本只知道這是隻初源,卻沒想到是這種龐然大物。

  不過自己說服了王女,這一趟依然沒有虧,就不曉得趙玄丞那個笨蛋目前情況如何。

  「我就明說了,我希望協會接管我的聚落,並且延用我的方式去維持聚落。」孤狼說。

  「前輩,我雖尊敬您,但不表示協會的聲音也會是如此,再者您的身份是有些敏感。」

  豈止是有些,雙方對立數十載,見面哪一次不是動刀弄槍,你死我活,要幫一個初源做事,那不是傻了,是瘋了!

  「你很聰明,應該知道我指的是什麼。」孤狼淡淡地說,李明蒨卻是一臉苦笑。

  「前輩,您這是強女子所難啊。」

  「特殊行動課在我眼裡,一視同仁,女子也好男子也罷,就是阿貓阿狗都一樣,你可別跟我說妳只是一屆普通人。」

  「小女子遵從就是。」她哪裡感不從,她引以為傲的法術根本擋不了對方的子彈,再說孤狼在初源裡也是獨樹一格,他是少數沒有嗜殺唸頭的初源,但礙於身份和編號關係,他一直處在回收優先的通緝之下。

  在初源裡頭,編號越靠前,能力就越大,當時基因改造的完成度也越高,而這當然是交手之後,由國際災難防治協會發出的通緝強度,而不是單純是照著研究所的編號排列。

  「老實說該無奈的應該是我才對,身為初源,我不殺無辜之人,但你們卻三番兩次要置我於死地,然後再來說我殺你們,很可惡,是惡魔......」孤狼的聲音沒有起伏,沒有憤怒,就像在陳述一件毫無重要的事情一樣:「但卻沒人想過,我也曾為人,我不把妖魔當成異己,因為三界眾生本是共存在,只是人類特有的愚昧無知導致了這些爛事。」

  「不過既然都發生了,那也無可奈何,我會隱去,不讓你李家難做事,相同的我需要的是莎莎的絕對安全,和聚落的保護,這些麻煩妳了,李家的女孩。」孤狼毫無預警地鞠躬,讓李明蒨突然不知道該用什麼身份做事,她牙齒一咬:「我明白了前輩。」
 
  她做就是了,老人多狡猾,這句話說得真是不錯,大姑姑是這樣,二姑姑也是,就是眼前這位「老人」也是這樣。

  「不愧是李家子女。」這句話是稱讚,聽在李明蒨耳裡卻是一頂聳入天際的高帽,這下沒辦法拒絕,沒也辦法不做,更沒辦法做得像沒做。

  可惡,老人很狡猾,長得帥氣貌美的老人更是狡猾中的狡猾。

  「莎莎,無論你是什麼身份,永遠都是我的女兒。」孤狼轉身湮沒在沙塵揚起的荒野中。

  「爸--你永遠是我的爸爸!」一直毫無表情的莎莎終於哭了。

       是的,她是菲尼斯的長女,菲尼斯是舊時代歐洲英國一個龐大的家族,在那裡菲尼斯代表著權力、地位、魔法,菲尼斯是一個古老的姓氏,這個姓氏的傳承放眼歐洲,幾乎很難找出可以相比擬的,而菲尼斯人天賦的強大和家族的強盛,從內鬥不斷,還能保有這樣超然的實力來看就能明白。

  莎莎,全名是「菲尼斯●伊麗莎白」,是現任族長與伊麗莎白家族之女的長女,但菲尼斯族長不只有一名夫人,從古至今都是如此,為了保全家族血脈的興衰,不管是哪個家族族長都不會只有一名配偶,不過這雖然以數量確保了家族一定會後繼有人,卻也產生了源源不休的派系內鬥,因為家族繼承的性別從來不限定男女,能力大的,活到最後的,就是族長繼承人,父親是如此、祖父也是如此,歷代繼承人都是如此。

  現在她想起來了,父親只在乎誰能將家族帶向榮耀,從不在乎自己是死是活,菲尼斯流傳的一句老話是這樣說的「這個世界上唯一能相信的,就是自己的力量。」

  很現實,很諷刺,但卻很實用,她的天賦不弱,弱的是心慈,仁慈讓她差點兒萬劫不復,若不是孤狼,她很難想像自己現在會是怎樣,枯骨嗎?那可能好一些,在她記憶裡,可有不少名門的小姐甚至長得比較標誌的少爺淪為偏遠地方土豪,或是默默無名貴族的性玩具,人類變態的程度,遠遠出乎你的想像。

  是的,她不再仁慈了,她的命是孤狼給的,孤狼保護了她不受侵害至今,她卻無從回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孤狼再次踏上流浪,連一個偏遠聚落都回不了。

  她不要這樣,她不能原諒自己的軟弱無力。若是奪得族長之位,她就有足夠的力量改變這一切了吧?就算不能遏止家族醜陋的內鬥,至少也要保孤狼不再流浪。

  孤狼是她的父親,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卻比親生父親還要親近,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父親是做兒女最大不肖,而且無能。

  她愛孤狼給予她的一切,那是溫暖的,美好的,無可取代的。

  「明蒨姐姐,聚落若是有什麼需要,請你儘管開口,那是父親的心血。」莎莎說道,李明蒨嗯了一聲,暗忖。眼下這位王女殿下似乎,不一樣了?但她說不上來,只是這都不是她的事,她該煩惱的是如何處理孤狼聚落的事,按照這位殿下的語氣說法,如果她不打理好聚落,得罪的不只是001,還有一個菲尼斯家族有利的繼承人。

  該死的菲尼斯家族,該死的初源,該死的老人,但想是這樣想,嘴上她還是說:「我明白了,你知道的,要維持一個城市的運作很不容易,雖然只是一個小聚落,但我希望做就做到最好,不過我在協會底薪不高,這個部分全都得仰賴你,王女殿下。」

  「沒有問題,但請姊姊別再叫我王女殿下了,我叫莎莎,父親叫我莎莎,您也叫我莎莎就行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不過也晚了,就這麼趕路回去,您可以接受嗎?」要做的事情多,但時間很少,李明蒨不想浪費太多時間在這種地方。

  「我明白了,沒問題的。」

  稍作休整一下,為了避免節外生枝,莎莎再次纏上繃帶,家族裡支持莎莎的人,李明蒨已經請協會內部幫忙秘密通報了,接下來李明蒨將人送到目的地,她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姊姊,我準備好了,我們出發吧!」

  接下來,她準備將那群活在中心世界,只知道在乎權力名望的公子小姐,全都毒打一頓,然後當上族長,改變家族,保護孤狼......不,他不會再是孤狼,就算他是初源,就算全世界都與他為敵,他依然是自己的父親,莎莎要讓他知道永遠都有一個女兒站在他身後支持他。

  在她看來,孤狼比任何人都更有資格當人類,初源是一個身份,父親也是,在莎莎心中初源也好,妖怪也罷,他就是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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