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好，以後應該都會星期六更新的西瓜です。
我這周都被各種です刁難，老師好嚴格，一直抓音調QQ
我之前自己學的日文好像都跟屎沒兩樣(??)。
這次也請多指教です。
05 - 漸進
「嗯──你叫歐爾是吧？不要發呆哦，全心全力地專注在駕駛馬車的這件事吧──」
蘿塔蘭娜掀開後廂的布簾，伸出一顆頭，笑著跟坐在駕駛位上的歐爾說。
從他們出發到現在，一切都風平浪順，天氣既沒有繼續變冷，周遭也沒有異樣，馬匹用著歐爾想要的速度向前奔走，中途沒有半點延遲。
歐爾不斷地看著景色在他的眼前飛掠，這條路很單調，從頭到尾兩旁就是枯木林，在到了岔路前，這條路都是筆直的。那時，他很慎重地彎進往北的通道──往安洛斯的道路。之後，路又再次直了。
他的耳邊充斥著馬蹄踩踏跟馬車上下震動發出的噪音。雖然都是雜音，但對歐爾來講，經過了不斷地重複演奏後，那幾乎變得像催眠曲一樣，流入他的腦中，讓他愈來愈昏昏沉沉。
他們在馬車上還沒有交談過，所以歐爾對蘿塔蘭娜忽然發出的聲音嚇了一跳。他稍稍地偏過頭，回應了她。
「……唔？是，我會盡力。」
蘿塔蘭娜又說了「麻煩囉」，之後就再次躲回後頭。歐爾感到有些抱歉，居然讓他人來提醒自己該做的工作，這實在不太負責。
他提振起精神，把注意力放回眼前所見的事物。
天色還是跟出發時沒什麼變，一如早晨時的那般灰白。現在可能到半途了吧？他才剛那麼想，右前方不遠處就迎來一塊木板，他的雙眼很快地就捕捉到上頭所寫的字。
「往安洛斯」
這塊板子在他彎進岔路前也見到過一次，這是安洛斯方用來提醒人的告示牌，在岔路那頭放了一塊，然後也在路程的一半處放了一塊。
他不太能確定準確的時間。他希望抬頭一望就能看見時鐘，可鐘是昂貴的器物，利用了魔法師跟大地間的流動力所塑造而成的，工法繁複，通常只有在城內才有，供給百姓作為日夜作息的標準。
一般人在判斷時間時，能做的事情只有觀察跟體感而已。雖然說是有著被稱作為「錶」這種事物，但其價錢是歐爾窮盡一生行商也沒辦法拿得出的昂貴。
「時間啊……說回來，後頭就有一位魔法師呢。」
要做出時鐘，便無可奈何地需要魔法師，目前，正有一位適合的人在他的附近。歐爾開始思考著蘿塔蘭娜是否會那些技術──定位時間的魔法；或者，她身上會不會有錶？身為魔法師，身上有錶應該也不是怪事吧？
他沒有繼續看顧路況，而是向後撇頭，隔著布簾看往裡頭。持續的時間沒有很久，頂多到他下一次眨眼而已，蜜絲緹的頭就忽然從布簾中竄了出來，讓他嚇了好大一跳。
「抱、抱歉！」
沒有經過任何思考，他慌忙又反射性地道了歉。蜜絲緹掛著一張感覺心情不算太好的表情盯著歐爾看，沒有任何和善的餘韻，那個眼神像在斥責，又像在威嚇，裡頭有著警告的成分，對歐爾造成不小的壓迫和不安。
他急忙將頭轉回前面，讓自己重回工作崗位，不過他仍然感覺到他的背脊在隱約之中被蜜絲緹注視著。
──有……有點糟糕。歐爾不得不承認剛才的蜜絲緹真的很可怕，被這樣嚇得一楞一楞的經驗，大概也只親眼見到魔犬向自己的馬車撲來的那次了。她要看到什麼時候呢？歐爾在心裡暗忖。
「……下午，四點二十五分。」
蜜絲緹淡淡說道，語畢後便鑽回廂內。
「……怎麼知道的？」
還未從驚魂中恢復，歐爾只能邊放空，邊自己思索這個問題的答案。
「太兇了吧──妳看看，可憐的小商人都被嚇到了哦。」
「……那有什麼辦法，誰叫他到處亂看。」
蜜絲緹才剛在蘿塔蘭娜旁坐定位，她便整個人貼了上去，幾乎是要躺在她身上了。蘿塔蘭娜偎著蜜絲緹，笑意盈盈地說了幾句。
蜜絲緹的表情很僵硬，她無時無刻都在提防魔族的襲擊，還要充當蘿塔蘭娜的靠枕跟玩具，幾近讓她無法放鬆。
蘿塔蘭娜摸著蜜絲緹的頭髮，當手順著那淡褐栗色的短髮滑落到軟嫩的後頸時，蘿塔蘭娜是真心真意地為此感到高興的。蜜絲緹記得所有事，全部，都在她的腦內了，不會忘記，永遠不可能從蜜絲緹的腦中被抹去──這是多麼令人歡愉，所以她用雙手環住了蜜絲緹的脖子。
高興是可以用言語表達的嗎？喜樂是可以用文字敘述的嗎？她可以記得很多事情，多得超越常人，懂得也比凡人更多，所以她才是魔法師，她才是屬於這片大陸的驕子。
可是，蘿塔蘭娜能夠記得，並不代表不會遺忘。
「蜜絲緹，可以問問妳一些事情嗎？」
「我不認為我說不，妳就不會繼續問我……還有，可以把手拿開嗎……嗯……有、有點……」
「那麼就，」蘿塔蘭娜眨了眨眼睛，收起氾濫得過頭的笑容，露出平靜的表情，像是毫無波動的水面，右手，捲起蜜絲緹的頭髮，問著：「這片森林有危險嗎？」
「有。」
蜜絲緹認真地回答，她的手想把蘿塔蘭娜的手拉開，但最終還是沒有那麼做，放任了魔法師在自己的身上胡作非為。
蘿塔蘭娜的左手從她的肩膀開始，用食指跟中指的指腹一路向下摸著，滑過了柔軟的胸部，手掌隔著蜜絲緹的衣服，緊緊貼著她那細緻又平坦的腹部，像在確認著什麼而來回撫著。
「會很危險嗎？」
「……有點糟糕，牠們好像傾巢而出了。」
蜜絲緹感覺到肚子那邊變得熱熱的，一切都多虧了蘿塔蘭娜；不過和她在一起真讓人放心，若是不要添麻煩，就會更讓蜜絲緹更安心。
在早上的時候，這片森林還沒有這麼不安定；現在，她卻能感覺到森林的某處，那頭的生物正蠢蠢欲動。
「我們能安全到達安洛斯嗎？蜜絲緹呦。」
蘿塔蘭娜沒有繼續玩弄蜜絲緹的身體，取而代之，她娜溫柔地抱住了蜜絲緹。她感覺到蜜絲緹的心臟正在跳動──活著，生命活著的證明，那心搏聲很棒，幾乎讓蘿塔蘭娜深深著迷。
「……抱歉，我不太能確定……」
和蘿塔蘭娜靠得很近，蜜絲題輕聲地在她的耳邊向她道歉，話語間滿是愧疚。蘿塔蘭娜搖了搖頭，她一點也不在意這些事，全然不想理會。她只是想聊個天而已，好來打發時間。
「沒關係。不過呢，現在應該還沒有危險吧？」
「還不會被攻擊……但是我建議蘿塔蘭娜要做好準備，妳也要防範一下啦……」
才不要。蘿塔蘭娜想這麼回答，但是在那個瞬間，她的話語忽然卡在了喉頭，說不出去。她把靠在蜜絲緹肩上的頭抬了起來，看向了布簾，她的視線沒有穿透過去，但是她能想像外頭的景況，這輛馬車的附近──離她們不遠處。
蜜絲緹的身體微微顫抖著，也許是馬車震動的緣故，也許是她本身的生理狀況。蘿塔蘭娜把頭轉回來，對她微微一笑，蜜絲緹的表情仍然那般嚴肅。
「妳也要準備好呀，蜜絲緹呦。」
「歐爾先生，你不要減慢速度喔，嗯嗯，愈快愈好，拜託了呢。」
「欸？還要再加快嗎？」
蜜絲緹先爬出了後廂，在她後面的是蘿塔蘭娜，附帶了一句叮嚀歐爾的話。蜜絲緹的腳踩在平台的邊緣上，轉了身，往上伸長雙手，搭在車廂的頂部，她的腳用力一踏，蜜絲緹便輕鬆地登上了車廂的頂部。
歐爾沒有注意到她們的行動，經過了剛才的事件後，他只敢專注在路況之上。
接著，蘿塔蘭娜也炮製蜜絲緹的動作，只不過她的體能沒好到只要一用力就能爬上去，所以是蜜絲緹把她拉到上頭。
「哇──上面的風景真好！原本是想這麼說的，但基本上根本什麼都看不到嘛。」
蘿塔蘭娜想像可以看見樹海的景色，不過旁邊的樹都太高了，她的視野還是被侷限在這條道路上。站在這上頭很不容易，車子不斷地在搖晃，而且受到蘿塔蘭娜的請求，歐爾又將速度提高了一些，使得震盪的幅度也加大了。
蜜絲緹倒是可以做到完全平衡的狀態，所以蘿塔蘭娜從她的背後抱住她，藉此不讓自己失去平衡。
風吹得蘿塔蘭娜幾乎睜不開眼睛，但她還是勉強擠出一點不會讓眼睛難受的縫隙。她和蜜絲緹的頭髮在空中四處飄舞著，兩人都知道這種情況下去整理頭髮是白費力氣，所以乾脆就不理睬了。
「噗，這畫面感覺莫名地很有趣呢！蜜絲緹呦！」
蘿塔蘭娜咯咯笑著，她向前傾，把身體的重量壓到蜜絲緹身上。
「……快點辦正事啦。」
「好好──」
蘿塔蘭娜向前看去，視野內的景物不斷被高速刷新著，上一秒才映入眼簾的，下一秒就被拋在了遠遠的後頭，再也跟不上了。畫面由光影構成，經由造物主巧妙的安排而產生，每一次的所見都是自然的恩饋──只可惜現在並非如此，眼睛所見的都像是腐爛的食品一樣，只管隨手一丟，就再也不用理會了。
「把牠們的所在地標出來吧！順便告訴我大概的數量。」
「以妳作為定位基準，向前是北方的話──北北西的森林內，大約兩百公尺處。」
「加上準備時間了嗎？」蘿塔蘭娜伸長脖子，看著蜜絲緹的側臉，「修正一下吧，告訴我五秒後的位置。」
「這樣的話是在西偏北十五度，一百五十公尺左右的位置。只有十隻左右，低等魔族，魔犬或魔人之類的物種。」
「沒問題！蜜絲緹呦。」
蘿塔蘭娜把藏在袍子內的左手舉了起來，露出白皙又纖細的整隻手臂。她把先前戲謔的態度收了起來，臉上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她把思緒放開，把它浸在大腦的汪洋之中。
這點程度的式子對她來說，還不需要用到陣形，但為了求得百分之百的精準、毫無錯誤的細密，她還是得專心才行。從虛構的一個點開始，把它實體化，然後擴張，牽引至現實，改變事象，這是魔法的本質，是屬於蘿塔蘭娜與自己的魔法間的基礎。
她有才能，所以跨越了鴻溝，一條讓她真正變得與眾不同的路。為了得到這份能力，蘿塔蘭娜也付出過很多事物。
蘿塔蘭娜盯著蜜絲緹告訴過她的方向，捕捉到了第五秒開始的剎那。她把大拇指往下彎，露出其餘四隻指頭，在每一指的指甲前端憑空出現了細小的白色圓點，接著她隨手一甩，將那些圓點灑往空中，使它們可以踏上道路，去到被她設定好的地方。
她想著接下來的故事：這些圓點會在飛行的同時凝結成冰柱，然後快速地在蘿塔蘭娜指定的地點下墜，一旦確認到周圍有一定程度的魔力反應後，便會自行爆炸。蘿塔蘭娜很喜歡這種攻擊型的魔法，因為用起來十分愉悅。
「很應和時節耶，蘿塔蘭娜。」蜜絲緹用眼角的餘光看著那些消失在空中的圓點，「還以為妳會做得更誇張一點。」
「那樣子的太麻煩了，所以就不採用。而且作為恫嚇的禮物，那樣也就差不多了吧？啊，差不多要結束了呢。」
蘿塔蘭娜把頭埋在蜜絲緹的肩和頭髮之間，像在撒嬌般地深吸了一口氣，胸腔內滿滿的都是蜜絲緹的香氣，是她最喜愛的味道。
「……嗯，結束了。」蜜絲緹在經過一小段沉默後，這麼地斷言了。「可以回去了，蘿塔蘭娜。」
「我懶得爬下去了，就讓我在這靠著妳休息吧──」
蘿塔蘭娜已經閉上了眼睛，又用像之前一樣悠閒的態度說著任性的話。
「……不太願意呢。」
蜜絲緹小聲地低咕著，但她打算就這樣放任蘿塔蘭娜。
她看著很遠很遠的地方，是路的盡頭，在灰濛視界的那處，蜜絲緹已經可以眺見安洛斯城的模糊輪廓了。再過不久，她們就能進到城內，向北方的某處繼續旅行。
只是，她還是笑不太出來，還有哪裡有點奇怪，散發著詭譎的味道。
創作內容
原創／魔女 (1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