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內容

1 GP

武林天鑑錄 #2.小樓一夜

作者：秋風落│2016-09-25 06:11:24│巴幣：2│人氣：232

武林天鑑錄

#2 小樓一夜

天色漸晚，開封城裡紛紛點起了燈火。城郊樹林長亭之會方休，話別了雲長天的包通與陸杰二人也正欲離去，準備前往京城的廣聯會總舵歇息。尚未步出林外，忽有兩名廣聯會幫眾快馬來報：

「參見幫主、右劍使。」

「報來。」包通見來人神色有異，直切核心。

「稟幫主，城南二十里處，發現一具我幫弟兄的屍首。」

包通聞言，眉頭一鎖，望向陸杰。

「主人可要親往事發之處一觀？」

「嗯。不容遲疑，我等立即前往。帶路。」

「你先往總舵將此事告知內務使，我三人在此間事後便回。」才剛別過故人，此時生事，包通心有不安，陸杰亦深知包通心思。

城南二十里一處竹林中，三人飛馬驅馳而來，正在仔細查看那具屍首。

「看來不錯……此便是我指派暗中尾隨雲大俠，以便互通情報之人。」

「身上傷痕，如割似裂，不像刀劍所傷。」陸杰身為劍客，對兵刃所致外傷較為敏銳，試圖從中找尋線索。

「主人是否要再派人前往，接續任務？」

「不……此事尚不知何人所為，有何目的。在未查明前若貿然再派，恐徒增傷亡。」

「雲大俠此行向南，途中必經壽春。待我等返回總舵，立即派人通報壽春分舵，以便接應。」

這突來的插曲，對整個江湖而言，僅是個連漣漪都算不上的尋常小事，但卻無人能預知，風浪是否會隨之而來。夜，還很長。

雲長天離開京城後，往南方行了數十里路。眼見夜越深，降雨卻有趨劇之勢，洽途經一小鎮，便決定在此度夜。今夜這尋常小鎮比平日熱鬧得多，原來許多趕不及在白天入京的江湖客，亦在這鎮內投宿。

「客倌，實在抱歉，小店今兒實在已經沒有空房了。」小鎮內唯一的客棧早已客滿。

「掌櫃無須為難，只要能休憩一晚，柴房亦可，房錢願如常支付。」雲長天自知小店房少，且其投宿之時已晚，所求不多。

「這……好吧。如此便委屈你了。客倌還需要些什麼嗎？」

「那就再替我沏壺熱茶吧，多謝。」

深夜時分，雲長天雙手做枕，在柴房仰躺著，卻難以入眠。雙眼發直地凝視屋樑，陷入沉思。一個已經多年不問世事的人，如今再涉江湖，此舉究竟該或不該、是否依循自身本意，連他自己也不能肯定。

忽地，一種曾經熟悉，卻又許久不曾面臨的衝擊感席捲而來，令雲長天登時屏息。

「(……殺氣？似在不遠之處。)」雲長天隨即靜心聆聽八方，然戶外雨聲甚鉅，實難察其端倪。

心知不妙，連忙由柴房趕至客棧，但見大窗已破。步入棧中，滿布腥風，稍加環顧，只見今夜投宿棧中之人已全遭滅口，屍身傷痕無數，死狀甚慘。還來不及感到詫異，便聽到些許聲響自閣樓傳來。無暇細想，雲長天已一個縱身躍上。聲響自客棧主人房內傳出，循聲追去，眼前光景，卻叫人心痛萬分。正在長天趕至同時，三名不知來歷的黑衣人，絕命一擊已然下手，客棧主人一家老小，皆不能倖免，淒厲的慘叫聲成了生命曾經存在的最後依據，卻也只得隨著血花落地嘎然而止。

「來者何人？為何痛下殺手？」這與其說是問話，不如說是怒吼更為貼切。黑衣人聞言轉過身來，對上了站在房門口的雲長天那雙怒目。

「目標未死？你們不是已在客棧廚房所有酒食中下了迷藥？」一位似是身分較高的黑衣人質問另外二人道。

「是，我們有確實下藥。」

「無妨，就地殺之。」語畢，三位黑衣人已各自由不同方位，與長天對峙。

「(目標是我……？殺光了所有人，只為了殺我？這些人究竟是何來歷？)」長天多年來不問世事，其間生活悠然平淡，江湖恩怨於他，應早已是遙遠的過往。

「(這幫人作風狠毒，看來不容留手，需速戰速決。)」

長天心裡打定主意，暗自沉馬聚勁，驟然一動，身形之快，轉瞬間已與一人貼身。黑衣人心頭一驚，連忙揮動手中兵器，卻見雲長天步法玄奇刁鑽，閃避同時，已繞至黑衣人身後，正是其當年縱橫江湖的"潛龍移"身法。

「啊……」黑衣人還不及轉身，背門大空之下，已連中數掌。掌力雄勁，黑衣人脊骨肋骨登時寸斷，殞命當場。

「此人武功不俗，留心！」眼見同伴轉眼即遭潰敗，剩餘的兩人提高警戒。

一人往長天衝去，兵刃順勢劈下。雲長天側身避過，一個進馬，雙手已探入黑衣人因揮擊兵刃所騰出的胸前虛位。雙臂猛然一分，黑衣人兩手被往外架開，攻勢當場瓦解，重心頓失。長天隨即勁貫雙拳，由外內收，一式"雙龍出海"直擊黑衣人腦門，已是回天乏術。

僅剩的黑衣人即是那名統領，眼見兩名同夥皆在一招之內遭敗，便不再妄動，心裡不斷謹慎盤算，與長天對立相持。而長天本想留一人性命以便盤問，這名身分較高的統領自然是較理想的選擇，故也暫且按住不動。

「好身手，不想你竟身懷絕技，不知出自何方門派？」

長天並未理會此問。

其實雲長天所使武功，乃是名為"龍形十式拳"的上乘武學。十式者：

天龍降世、潛龍飛升、狂龍吞雲、神龍擺尾、雙龍出海、群龍亂舞、巨龍噬日、八面龍威、龍嘯九天、龍游十方。

長天在少年時，曾在因緣際會下習得此絕學，武功大進。後便以此行走江湖，留下不少傳奇事蹟，故時人稱其為"神州龍俠"，以表敬意。

「(哦？看來這幫人似乎並不識我？卻又為何要殺我？)」

黑衣人眼見長天有一絲猶疑，拔腿便跳出窗外。可惜，兩人修為實在差距太大，轉眼之間已被長天從後趕上，並被壓制在地。

「爾等究竟何人？為何要殺我？其餘眾人何辜，竟無一放過！」長天一手緊扣黑衣人頸部，只需稍一吐勁，便能輕取其性命。

「嘿……我等只是奉命，狙殺今日由開封出城在外投宿之人。完成任務乃是最終目標，過程不論。」黑衣人命懸一線，只得吐實。

「可惜……事前不知你身懷此等武藝，否則你今日對手，絕非我等庸俗之輩……」

「不過，除此之外的其他情事，卻是死也不會告訴你的……」黑衣人語畢，黑血忽從七竅緩緩流出，長天見狀，亦心驚抽手。看來不知是何時自行服毒，以死來封了自己的口。

深夜大雨掩蓋視聽，客棧發生如此大事，竟沒有在小鎮引起騷動。黑衣人已全數死盡，長天佇立在黑衣人屍首旁，呆然凝視自己多年不曾染紅的雙手，任其受大雨拍打，似要把這血腥洗去。雖這幫黑衣人為惡是真，但再開殺戒卻實非長天所願。這短短數個時辰裡所經歷的情緒起伏和心境變化，正是他幾乎已經忘卻的無奈之感。正所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至此，長天才確實地感覺到，自己真的已經重涉江湖了。

一陣悵然後，長天回過神來，開始重理思緒。

「(……是否該返回開封，將此事告知包兄？)」

「(不……日出後，此事必為人所知曉。若消息傳開，而我身在京城，官府對往來江湖人士一一盤查，我的行蹤就再難隱瞞。)」

「(還是速離此地，先找到廣聯會位於此地附近的分舵，將此事告知，再請其通報包兄吧。)」

長天心念已定，連夜離去。當然這時他並不知道，廣聯會在不久後便已收到消息了。然而今夜之後，長天已確認一事。那便是，長亭內，包通所言之事，並非杞人憂天。這也使得長天在尋找天鑑錄一事上，更加堅定。

位於開封城內的廣聯會總舵，今夜可謂不得安寧，來自四面八方的消息不斷湧入。正廳之上，包通親自坐鎮收發情報。雖然這些消息通報盡屬雷同，皆是京城附近鄉鎮的客棧命案，但如此大事，包通身為幫主，自然不能等閒視之。

「稟幫主，堂外又有消息來報。」一位耳順之年的老者由正廳門外走進，轉達此事。此人正是廣聯會德高望重的內務使。廣聯會除了幫主包通以外，各分舵亦設有舵主。另有三人身份介於幫主與舵主之間，為直屬於幫主的最高副手。分別為：右劍使、左劍使、內務使。其中內務使乃是除了幫主以外，具備最高執行命令權限者。

「鄭伯有勞。可又是客棧命案？」

「是……。但是此案略有不同之處。」老者將書狀呈上。

「城南五十里外的客棧命案，除了投宿者外，還有三具黑衣人屍首？莫非這是……？」

「狀中所言，此三人死因明顯與他人不同。屍首俱無外傷，其中二人是內傷致死，另一人為中毒。」陸杰見狀發語，身為右劍使，他向來隨侍在包通身側。

「此事你如何看？」陸杰可謂是包通身邊最親信之人，時常參酌其言，器重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