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遇見你時，對我來說你就只是個『代碼』，其他更多的則毫無意義。但那時我就該發現，你不僅僅只是個『物』。
而是那種、更加重要的……甚至是比自己還要更為重要……
「ＭＭ，我說你應該要適可而止吧？」紅髮紅眼的人在我面前大聲嚷嚷著，這也算是每日必上演的橋段之一。
「你這個野蠻人不會理解我的想法，你才該滾遠點。」別過頭哼氣，對我來說他是個礙眼的人──各種方面上來說都是。
待在休息地，這時只剩下我和那傢伙，以及我很重視的『那個代碼』。
對於我私下找她的行為，他無法認同。但我也不需要他的認可，他憑甚麼？他無法理解我的執著，就如同我無法理解他自以為是的想法般。
「你們兩個夠了，每天都吵這種事，你們不煩、我很煩。」不知道是在整理著甚麼，她將一袋又一袋的東西裝好疊在一旁，使喚著兩個精巧的納斯德核心不斷搬運至遠處。
只見她略微側著頭看向我，隨即又轉回去對著他。
儘管我閱覽過無數書籍，理解各式各樣的納斯德，但唯有她、我還是永遠都無法讀懂。但我知道，現在的她眼裡滿滿的、都是他──那個如同焰火般的紅色身影。
「騎領，我不介意，不用多費唇舌。」她將手輕輕依附在他的肩頭上，稍稍撥弄著他的衣領，向是在安撫他的情緒似的，但看在我眼裡只讓我更加不悅。
「唔……可是……」
不悅？這又是為何，我卻也說不上來。
別過頭去，無法直視眼前的兩人。
「啊！你這個臭小子又趁大家不在的時候對復仇毛手毛腳了！」
「誰跟你毛手毛腳阿死矮冬瓜，沒有男朋友就不要在那邊忌妒我們，快閃邊涼快去，去去。」
「臭騎領你當我是狗嗎？太久沒被安古勒咬、不知道被電的滋味了是吧！」
「好了好了，虛無你的火氣別這麼大阿，才剛巡視完就休息一下吧。」
……
看著剛回來就在嘰嘰喳喳個不停的那些人，沒有給他們好臉色看。直接站起身，打算去安靜點的地方──至少我現在不想待在這。
「ＭＭ，你要去哪。」
「……」帶著磁性且低沉的聲音在身旁響起，雖然我沒有義務回答他，但因為他是這個隊伍裡『第二個』我感興趣的東西，姑且還是和他應了話：「散步。」
金色的眼眸往人群的方向一暼，隨即又回過頭來看著我。被他的眼睛直直地盯著，有種甚麼都瞞不過他的感覺，所以我也很討厭和他相處。
這種赤裸裸的感覺就像是被盯住的獵物般，不愉快的感受只會讓我回想起以前的悲慘回憶。
「唉。」輕嘆一口氣，「你確定不是因為復仇和騎領？」
「滾，趁我還沒叫出無人機痛扁你之前，馬上──給我滾！」
歛下眼簾，金色的眼眸略顯黯淡。沒有再多說任何話，他直接從我身旁走過，卻帶著某種比我更加深沉的鬱悶感。
「狂鋒？你剛跑哪去了。」
「剛從河邊回來而已，看起來似乎沒有受到汙染，晚點可以去那提水。」
「欸？可是狂鋒哥居然沒有順便提水回來嗎？」
「……我忘了帶水壺。」
「哈哈哈──」
不知道他是有意還是無意，看著他走進人群裡站定的位置，恰好把我的身影給擋住，使他們無法注意到我。
但不因為這樣而停下腳步，聽見背後傳來的笑聲，心情只覺得更加惡劣。在身影完全消融於樹林前，我又回過頭朝她望了一眼，但她的杏瞳裡依舊沒有我身影。
坐在河邊發呆，不知不覺間天色已經變得昏暗。清澈的水底映著閃閃發亮的星空，宛如黑夜的淚珠般。
由於自己經常不定期消失，也因此他們就算發現我不見了也不會派人出來找我。
「這算是信任，亦或是忽視……」
喃喃自語著沒有人可以給我答案的話語，儘管自己的心裡早有正解。
夜晚使人平靜，但我卻討厭這樣的黑。經常想起被遺棄的那晚，彷彿無盡的黑夜覆蓋、永無白晝之時，充滿著絕望。
之於她，就像是道光──而我宛如黑影。
她的一顰一笑深深牽動著我，不知何時已在內心盤據深根。當我發現時已經太晚，她的眼裡──除了那抹焰紅──已容不下任何人，不論何時最先映出的總是那抹色彩。
每每看見她對著他微笑，總是加深自己內心深處的陰影；聽見她與他的笑聲，卻彷彿讓我受盡嘲諷。
「真的不能……」
──再多看我一眼嗎？
「真的不能……」
──把笑容留給我嗎？
阿阿……每當看著他們兩人的身影是如此的靠近，總是必須要克制著心裡那股充滿毀滅的慾望。
好想要把她占為己有。
好想要讓她的眼裡只有我。
好想……殺掉那個礙事的……這樣她就會只屬於我了吧？
「碰！」劇烈的疼痛伴隨溫熱的液體從自己的額前緩緩流下。阿阿，是血呢，鮮紅而溫熱血液阿。
之前曾對著無人機下令過，偵測到過於異常的心律波動時就要以擊昏為目標攻擊自己。雖然視情況可改變攻擊的力道，但依舊不改衝擊時所帶來的疼痛。
捂著額前的傷口，雖然疼痛但卻絲毫不想進行包紮。為了防止自己鑄下大錯，這是最後的防線──至今為止究竟讓無人機進行攻擊幾次了？
無法計算。
是阿，好像已經……數不清了呢……
但肉體上的痛又算的了甚麼？只不過是將自己從黑暗深淵帶離的一個小方式而已。內心宛如被鈍刀反覆切割著、不斷撕裂著，一刀又一刀的劃下、被迫切離分散，七零八落的棄置於地，如同廉價顏料般的血灑滿片，紅了又黑，黑了又紅。
若是可以，多想就這樣活生生的將自己的心臟刨出。或許這個的痛還遠遠比不上思念著你的痛。
如果我早一點與你相遇，現在站在你身旁的人就不會是他而是我？
如果我早一點明白自己的心意，那烙印在你眼底的人就不會是他而是我？
如果我……有更多如果，是不是就能夠成為你唯一、盤據在你內心滋長，而不是放著我獨自一人待在黑暗的角落裡流著血淚。
不曉得到底流了多少血，而我也沒心情去注意。視線漸漸被血給染紅，體溫也逐漸在下降──或許這次真的流了不少。
啊啊……感覺越來越冷了，視線也變得模糊。
可是卻又覺得有某種溫熱的東西滑過臉頰，是什麼？那溫暖的東西。
雖然身體覺得冰冷，但是這種冷度根本遠遠比不上心裡的寒冰。
如果闔上眼，再睜開時是否能夠看見不一樣的世界，看見不一樣的光景──那個我滿心盼望的世界。
好累啊……還是睡吧……
一瞬間的放鬆，身體便不由自主的往後倒。
或許倒了就再也爬不起來，或許倒了便再也無法睜開眼，但目前的我腦子裡全都是她的身影，自己的事根本毫無知覺。
「現在不能睡著。」伴隨著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無法意識的我還以為是自己幻聽，直到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才發現原來是真的。
「……是你？為什麼你會……」吃力的睜開眼與金色的瞳孔相望，現在的我腦袋如漿糊，完全無法思考。
他讓我輕靠在他的胸前，強而有力的心跳聲伴隨著體溫傳入我耳裡。
不顧我頭上的鮮血是否會染上潔白的大衣，他絲毫沒有遲疑便脫下並蓋在我身上，「你流了太多的血，現在似乎有點失溫，忍著點。」
為了確保我不會再繼續失溫，他用力的抱緊我，但卻不會有那種讓人窒息的感覺，而是小心翼翼似的、深怕我就這樣在他面前消失一樣。
「不用你多管閒事，快放開我！」儘管我現在渾身無力，但不表示我願意給人這樣抱著。
可我越是掙扎，他抱得越緊。
「我什麼時候同意讓你這樣抱著了！還不快給我放手！」
「如果今天是復仇在你面前因為受了重傷而昏厥，你是不是會不顧她的意願抱著她去找人求救？」
「……你說什麼？」
聽見他的話，我不自覺的愣了下來，掙扎著的身體也變得安分。
他將我的臉轉過去面向他，用著我從未看過的眼神望著我。
那是什麼意思？我不懂，我也不想懂！
「我知道你很聰明，相信你明白我的意思。」
「……」
看見他那笑比哭還難看的臉龐，反駁的話語到了嘴邊卻出不了口，開開闔闔的像是條擱淺的魚，掙扎著沒有意義的事。
「至少現在讓我抱著你，幫你回點體溫也好，否則用不了明天，你現在就會撐不住的。」
之後他一句話也不說，只用力的將我擁緊，像是要把我揉進他的身體裡似的。
而我就這樣安靜下來，靠在他懷裡掠取他對我毫無保留的溫暖。
呵，突然覺得自己可真是渾蛋。得不到想要的，居然就用別人的來代替嗎？
不自覺的變成在心裡自我厭惡，深深陷入黑色的漩渦。
不是不明白他剛才話中的含意，而是我不敢去理解，恐怕也沒有資格去承受。
若是明白了，我該用什麼樣的表情去面對她和他？若是明白了，那我對她的感情究竟是什麼？若是明白了，我又該怎麼去回應他？我不懂……我真的不懂……
──像我這種扭曲的人，真的擁有能夠被人愛著的資格嗎？
不知不覺間似乎又有東西滑過自己的臉頰兩側，但最先發現的卻不是自己，而是他。
同樣是一句話也不說，只是默默地用他的手替我抹去，並把我的臉埋進他的胸膛裡。
「嗚……唔嗚……」那過分的溫柔使我的眼淚不受控制，自己就在他懷裡莫名得嚎啕大哭起來。
太多的為甚麼問不出口，全化為淚水奪眶而出。
為甚麼要對我這麼好？我真的值得為了你這樣付出嗎？
「如果哭累了，就這樣睡著也沒關係。」人類的手不斷的輕撫我的頭，不間斷得安撫著我，「我會負責把你帶回去的。」
「為甚麼……為甚麼要對我這麼好！」帶著哭腔的問著，如同哀嚎般的傾訴。
抓緊他胸前的衣領，而我只是更加泣不成聲得哭著。像是要把全部的不滿都發洩而出般，包括幼時的陰影，以及無法得到回應、空虛而難受的心。第一次覺得自己的眼淚這麼的不受控制。
不曉得到底哭了多久，自己也有種哭到筋疲力竭的感覺。因為哭泣缺氧而微喘著，被睡意捲上慢慢闔上眼。
真的沒有更多力氣去維持自己的意識了……
「──」
在我睡著前他似乎又說了些甚麼，但我真的聽不到任何聲音。
沒有資格得到一絲曙光的我，是不是也能夠得到救贖？
是否也擁有祈求的資格？
如果這份溫柔是我唯一所能擁有的夢……拜託了，請讓我永遠也醒不過來。
創作內容
【BMMM&MMCN】請多看我一眼x河豚指定
艾爾之光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