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個,旗艦前輩。」
走在橫須賀軍官俱樂部的長廊上,我惴惴不安問著前頭高大的身影,
「我們到底要去哪裡啊?」
「呼呼,都說過了,叫我雷根前輩就好了喔,小丫頭~」
隆納˙雷根前輩倏地轉過頭來,用不懷好意的笑臉看著我,
「就說了要讓妳體驗一下日本文化,就別這麼心急了嘛~沒耐心的孩子是會被討厭的喔~」
「這我當然知道,可是……」
坦白說,要不是雷根前輩來帶我的話,也用「正常」一點的方法來迎接我的話,
我或許也不會那麼不安吧。
突然,雷根前輩看了看我,然後一拍手掌,露出了笑意。
「哈哈哈,原來從剛才開始就感覺不太對,原來是少了『那個』啊!」
「『那個』?」
「既然都想到了,那就用這種方式讓妳更進一步地『體會』日本吧。」
看著朝我走來的雷根前輩眼中閃耀的異樣色彩之後,
我開始理解到自己陷入了什麼樣的大麻煩了。
「不……不用啦,前輩…..」
我連忙做出自己也知道,近乎徒勞的抵抗,
「是說大家都在等了吧,要是再延誤下去可不太好……」
「所以才要讓妳『盛裝出場』啊。於是,來吧。」
看著前輩眼中如狼似豹死死盯住獵物的專注,我很清楚這次的自己肯定無法全身而退了。
「啊哈哈哈……Noooooooooooo!」
上帝老人家呀…….還請保佑我啊……
於是,在我們經過一番準備之後,
當我踏入廣大的和室之時,兩側各分坐一排人們的目光,便朝我毫不掩飾地投來。
「各位!我們的貴客到啦!」
雷根前輩一拍手掌,端坐的人們便朝她簇擁過來,把我倆給圍在中間。
「聽說是最新銳的核動力潛艦,想不到還蠻可愛的嘛!」一個長髮的女孩走過來細細打量我。
「幹得好啊,旗艦前輩!」
另一個短髮的女孩吹起了口哨,
「這可是我見過最像日本人形的存在啊!」
「真想狠狠把她抱在懷裡啊。」
我瞬間就從身後被抱住,被另一個女孩磨蹭著臉頰,
「嗯……果然散發著蘿莉才有的新鮮氣息,真是讓人想再多吸一口……」
「啊呃……那……那個……」
搞不清楚狀況的我,只能任由圍繞在四周,身著與類似衣裝的女孩們擺佈著。
「嗚……快住手啦,威爾伯前輩!要是再這樣下去的話,
一堆人都會把第15驅逐艦隊當成一群變態的啦……」
「妳在說什麼啊?」
被稱為威爾伯的女孩看似理所當然地反應,
「就是因為妳太保守了,才會釣不上賢慧的女孩們啊,馬斯廷炭。」
「嗚嗚……拜託幫幫我啦,旗艦前輩……」
馬斯廷連忙拉了拉雷根前輩的衣服,急著請求支援。
「別鬧了,威爾伯。」
雷根前輩連忙拍拍手,
「再怎麼說人家也是艦隊司令部派來親善的貴客,玩過頭了可就不太好囉。」
「是~既然大姐頭都這麼說了,那就悉聽尊便囉!」
感覺到壓力從我身後離開的感覺,我也不由得鬆了口氣。
「真是不好意思啊,這群孩子自從派駐海外之後,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見過熟人了。
所以才會對妳那麼好奇呢。」
「不......我想前輩們好奇的不是我,而是被打扮成很像日本人偶的我吧。」
「是這樣嗎?」
看見雷根前輩高超的裝傻功力,我不由得嘆了口氣。
果然派駐海外的人們個個都不簡單啊。
「順帶一提,這些孩子是第七艦隊轄下的第15驅逐艦隊,也是我的得力助手呢。」
「少在那假正經了,大姐頭,」
之前那個短髮少女以悠閒的口吻吐槽,
「之前跟喬治華盛頓前輩交接的時候,說過『歡迎加入我的後宮』的,可不知道是誰啊。」
「呼呼呼,史塔森,我曾說過不聽話的孩子是要接受懲罰的喔~
敢問妳準備好了今晚的懲罰了嗎?」
雷根前輩露出一副如同先前被豺狼附身的不懷好意笑容。
「呸,誰管妳~反正華盛頓前輩回來之後,我再來告狀也不遲啊~」
短髮少女露出不在乎的表情,朝雷根前輩吐了吐舌頭。
「那還請手下留情啊。」
雷根前輩露出了無可奈何的笑容,
「我可不想讓某些奇怪的傳聞傳進華盛頓前輩耳裡,這樣會很傷腦筋的啊。」
「那就今晚為大家多加點些什麼,沒問題吧?」
「好好好,那這部分就我來買單吧。」
「幹得好啊,史塔森!真有妳的!」一旁的女孩跟史塔森興奮地擊掌。
看著眼前不斷發展,讓我難以跟上的事態,我也只能露出有些尷尬的笑容以對了。
「看樣子前輩們都不簡單呢。」我嘆道。
「若是妳長期派駐海外,也會有這般功力呢。
多趁有機會的時候見識見識,才會有機會成長啊。」
雷根前輩笑道,
「不過我還是有點疑惑,」
我看著眼前正在嬉鬧的驅逐艦前輩們,
「為了我一個而動員所有的驅逐艦前輩來歡迎,這排場好像也有點太……」
我確實有點疑惑呢。
再怎麼說,大家應該都有手頭上正在執行的任務,
為了我一個從本土來的貴賓而聚集在一起,這確實是很罕見的狀況呢。
「能注意到這細節,看來妳也不簡單呢。」
雷根前輩露出了惡作劇般的笑容,
「那是因為負責招待妳的並不是我,而是幾位更舉足輕重的存在。」
慢著……這是哪招?
我從來就沒聽過這事啊!
「她們聚集在東京灣附近,被稱為東京灣的御三家。
別說是我們,就連人們要見她們齊聚一堂,都相當不容易呢。
真要認真說的話,是因為妳的來訪,我們第七艦隊才有這個福分能夠接受她們的招待呢。」
聽著雷根前輩所吐露出的一個個都有點不太清楚的事實,
我開始理解到這次的會面,是對我、對那幾位所謂的御三家都有著相當的意義。
光是想著這點,在緊張之餘,心中也開始有種莫名的期待。
能讓前輩如此在意的,肯定是不簡單的存在吧!
此刻,身後的紙門發出了吱呀聲響,
眼前的正嬉鬧著的驅逐艦前輩們猛然停頓下來,紛紛朝門的方向報以軍禮。
猛然感受到被自背後傳來的微妙電流給貫穿的我,迅速轉過了身。
出現在我眼前的,是三位身著樸素花紋的和服,搖曳著一頭俏麗長髮的東方女性。
尤其是立在前頭,有著亞麻色頭髮的女性,更在一舉一動中散發出不俗的氣勢。
一旁的雷根前輩,在敬禮之後便帶著笑容朝著她走去。
「好久不見,別來無恙,三笠前輩、冰川丸前輩、宗谷前輩。」
「少這麼正經了。」
亞麻色頭髮的女性走到雷根前輩面前,用手中的扇子抬起她的下顎。
「說一套又做一套,本事可不比喬治華盛頓那小丫頭差啊。
妳以為妳的風流韻事騙得過前輩啊?再多學學吧。」
「是前輩深不可測,晚輩甘拜下風。」雷根前輩露出了略帶無奈的笑容。
「還有,對妳下面的那群孩子們好一點,多給點獎勵,才能讓她們服服貼貼的,懂吧?」
「三笠前輩又來了呢。」
三笠前輩身後的其中一位露出如銀鈴般的笑聲,
「都離開軍隊那麼久了,還這麼嘮叨的話,會被後輩討厭喔。」
「要妳管~」
三笠前輩甩了甩她亞麻色的長髮,
「軍隊的世界,可不是冰川丸妳曉得的。正是因為有這麼傑出的孩子,
才要指教指教,多提醒個幾句,才算是提攜後進啊。」
「果然是歷戰的三笠前輩,想法就與我們不同呢。」跟了上來的宗谷前輩露出了會意的笑容。
我遠遠看著談笑的三人不由得出神。
雖然早就聽媽咪說過三位前輩的事蹟,但實際見到了,又是另一種體會。
她們所散發出來的,正是只有待過某個處境的人才會擁有的非凡氣勢。
那是無法言傳,僅能意會的境界。
而如今的我,確實體會到了。
「至於那邊的那位,應該就是我們今天的貴客吧?」
看著帶著優雅身姿朝我走來的三笠前輩,只覺霎時被一股莫名氣勢震懾,而什麼都做不了。
在我面前定住,細細打量我半晌的三笠前輩,最後將眼光鮮明映在我的雙瞳上,
然後笑笑地朝我伸出了右手。
「Welcome to Japan, my dear guest.(歡迎來到日本,我親愛的貴客。)」
「欸?」面對這一句英語的問候,我頓時愣了一下。
「喂,三笠前輩!這也差太多了吧,我剛到這裡的時候,可沒有這種待遇啊。」
一旁的雷根前輩鼓著腮幫子,略顯不滿地說。
「人家可是來親善的,而妳是有職務在身的,所以對妳嚴格些也沒啥好意外的吧?
而看樣子妳還真是讓人家小姐『充分』體會日本文化了呢~」
看著一旁冰川丸前輩與宗谷前輩拼命忍住笑的樣子,我不覺羞赧。
「不過看上去感覺也不錯呢,」
不等我的回應,三笠前輩便輕柔地摸了摸我的臉頰,
「至少跟祇園的風流一眾相比,尚有出眾之處。」
說完,三笠前輩便拉著我來到客席上就坐。
「就坐吧!今宵就好好享受這只屬於妳們的豐盛筵席吧!」
隨著三笠前輩大手一揮,所有的驅逐艦前輩們都高聲歡呼起來。
「那個……剛才禮數不周,還請見諒,三笠前輩。」我想到剛才的失態,羞愧地低下頭去。
只聽一旁的三笠前輩登時哈哈大笑起來。
「說什麼禮數啊,我不過是個已經退隱很久的傢伙了,不用那麼拘謹啦!」
她捧住我的臉,緩緩地抬了起來,直到她的和藹笑意映在我眼底深處,
「倒不如說,能與那位『德克薩斯』的出色後代見上這一面,才是我的榮幸呢。」
「不……我沒有前輩說的那麼偉大……」
「那也無妨。」
三笠前輩將一旁的飲料倒進了我的杯子,
「知道比我們更出色、傑出的後輩依然在這片大海上馳騁,就是最值得我欣慰的事了。
所以,不要認為自己沒什麼了不起。光在這片海上為使命兢兢業業、全力以赴的妳,
就已經不負『德克薩斯』之名了。」
「!」
「所以不必強求自己去做到什麼,把所能完成的事確確實實給完成,也是很出色的存在呢。」
「謝謝前輩的指教!」出於激動與感激,我朝三笠前輩深深地鞠躬。
「好啦,快吃吧!菜要是冷掉的話可就不好吃了喔。」
「是!」感受著前輩的關愛與真誠,我重重點了頭。
在那個觥籌交錯的熱鬧夜晚,我暨品嘗了豐盛的日本菜餚,也為山葵的嗆辣流下淚來。
可是最令我難以忘懷的,還是三位前輩風流而親切的身姿。
她們的偉大,絕對不是因為打過什麼仗,立下多少戰功,
而是克盡職守、將自己所能完成的給充分、完美完成的信念。
身為後輩的我們,正因與懷抱著無數的前輩相同的祈願,
我們才能往一無所知的險途前行,往未知的領域堅定駛去。
這既是三笠前輩的航向,也曾是媽咪的航向,更是我未來的航向。
不須追求贏過了誰,立下了什麼紀錄,
因為只有我自己,才能創造僅屬自己的偉大航程。
這,正是三笠前輩所告訴我的重要事情。
─在橫須賀體驗日本文化的德克薩斯 筆
※關於橫須賀─
位於神奈川縣,三浦半島的東南方,處東京灣入口,因而成為重要的軍事港口。
為日本海軍、海事歷史發展重鎮,並擁有全日本最早設立的西式燈塔─觀音崎燈塔,
大日本帝國海軍時期的橫須賀鎮守府、日本海上自衛隊、美國第七艦隊司令部均設於此。
※關於三笠號、冰川丸、宗谷號─
三者皆為東京灣內的重要保存艦,均具有重要的歷史價值。
三笠號為日本聯合艦隊於對馬海峽海戰時的旗艦,後成為三笠公園中的保存艦。
冰川丸為日本郵船轄下之客貨船,曾於二戰期間擔任醫院船,爾後自1961年成為保存艦。
宗谷曾為日本海軍所屬特務艦,後進行南極觀測任務,目前為船之科學館的紀念艦。
(本文同步發表於戰艦世界版及艦隊Collection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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