桾先離開了──很有她的風格。
我們都知道它快發生了-當我們走入90好幾的時候,我們已經花了60年待在一塊,我們更像一個合而為一的有機體。
不是兩個人,無論生死,我們對彼此的了解遠超過對自身的熟悉。
「我會先離開。」她突然這麼說。
然後我笑著告訴她別傻了,因為我得先走,這樣她才能確認我真的已經離開了。
但她只是悲傷的笑笑,然後安慰似的拍了拍我的手。
「我是認真的,傑,我可以感覺的到。」
事實證明她是對的。她一向如此。
我看著她悄悄離開,看著她的呼吸漸漸變淺,直到最後胸膛起伏減緩,最終不再動彈。
我心都碎了。在那一瞬間,我知道,我現在出發的話,就不會離她太遠。
我待在她身邊,直到我確認她已安然離去。
「別擔心,桾。」我對著自己說,一邊把超劑量的嗎啡打入我的手臂。「我就在你後面。」
聽起來像是陳腔濫調,但當我脫離這個世界並啟程往來生走去時,我發現我自己在一個明亮的隧道裡。
光湧向我,而我能聽見她在呼喚我,招呼我前進。
我觸及那些光芒,接著,一切轉成黑色。
當我在黑暗中四處移動時,一個宏亮的聲音止住了我的動作。
11384號犯人,你因謀殺被判的刑期已服刑完畢。
你可以離開了。
當警衛把我拖出牢房、推到走廊上時,我泣不成聲。
回憶都湧了回來,我發現了事實。
我殺了桾。我曾經非常迷戀她,但當我發現她愛上別人時,我傷心欲絕。
而,懲罰?
我花了一輩子來看我原本可以擁有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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