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還小的時候,因為家裡父母工作的關係,因此兩、三個月就會搬家一次。
因此我自幼,常常在換班級,因此好不容易結交了朋友,又被迫跟他們拆散開來。
幸好當時的年紀是不會用甚麼網路更別提電子郵件那些的,要不然事後沒有半個人來信這件事可能會讓當時的我氣得跳腳,不過現在的我沒差就是了。
因為即使我沒有一直搬家轉學,我大概也交不到甚麼朋友。
在我開始一直搬家之前,所就讀的幼稚園,也就是我第一所讀的幼稚園。
這年紀的孩子大多喜歡追趕跑跳碰並且對周遭的事物塞滿到溢出來的好奇心與熱情。
而我不是這樣,我對身邊環境事物十分的冷淡而且不太會多加理會,也比較喜歡一點靜態的活動。
沒錯,我喜歡畫圖。
在我這個階段,我常常一有時間就坐下來畫圖,因為小朋友當時對圖畫不太會有興趣而且又天真無邪的,頂多跑來看個己演然後問:「妳在畫甚麼?」
然後假裝沒聽到好一陣子失去興趣後他們就會離開了,不像升上國小以後,不但一直很煩不停的背問而且拿來畫圖的白紙筆記本或是課本動不動就會被抽走甚至被其他塗鴉蓋過。
稍微回想一下,就讀幼稚園的時候可是我最快樂的時候了,原因當然不只在這時候上課畫圖完全沒有人管教。
「哦喔!好像很厲害!妳在畫甚麼?」
一個有著白色長直髮的女孩子,微微彎下腰靠近讓臉靠近我跟我作畫到一半的紙,當然,這時候畫的十分的糟糕,而且我也沒有學會冷淡應付他人的方法。
「就畫畫啊?」
不是我單純的想打發她,是因為當時真的不知道自己在畫甚麼,也不是在畫眼前的風景。
畢竟這時候我也還不滿五歲。
「噢!這樣啊!」
得到答案以後,她像是失去興趣一樣的跑到其他地方去玩。
每個孩子幾乎都是這個反應,過來問我我在做甚麼或畫甚麼,回答後過一陣子失去興趣後就跑掉。
「妳在做甚麼?」
過了不久,她又跑回來了。
這是她在這短短不到二十分鐘問的第七、第八次吧?
回頭想想她可能是不太會表達,她的真正意思應該是:為什麼不去跟大家一起玩?到底在做/畫甚麼?
當然當時的我沒有想這麼多,也有可能她只是很無聊因此一直來煩我而已,總之這問題的真相我可能永遠不會知道。
又一次丟出一樣的回答,她又跑走了。
不知道從甚麼時候開始,這孩子每天都會跑來問我這個問題。
當時的我似乎真的沒甚麼脾氣,要是我當下在大一點的話,她問第三次的時候我就會生氣給她看。
順便說個題外話,某天她突然沒來的時候就不會有人問我這個問題,那天我感到渾身不對勁,習慣還真是可怕。
直到某一天,我終於成功的被她勾起好奇心,換我問她
「為什麼堅持著要找我玩呢?」
「嗯?」
她稍微搔搔臉頰,神情跟動作看起來不知道為什麼像是狗在用後腳抓癢。
「因為附近只有地板而且我還沒有跟妳一起玩過啊?」
她天真的回答。
「附近只有地板?」
視線終於離開畫具,我稍微抬頭。
幼稚園的放學時間已經過了很久了,因此孩子們都回家了。
所以附近只有地板的意思是都沒有其他人的意思吧?
所以這孩子其實是找不到其他玩伴,只能來找我,可是我又在畫畫,這是她沒興趣的事情。因此跑掉去找事做,不過還是很無聊因此又回來找我。
「好啦,畫好以後趕快過來,我們繼續玩昨天的水母拳。」
拋下這句以後,她又跑掉了。
我原本想要繼續在畫紙上描線,不過這時候我遲疑了一下,因此握住筆的手停在空中。
回想一下,她剛剛說『我們繼續玩昨天的水母拳。』是嗎?
我當然不是好奇水母拳是甚麼玩意兒,她這麼說的意思難道是我昨天有跟她一起玩嗎?沒有吧?通常我一直待到因為工作所以很晚來接我的父母來之前,我應該都是在畫畫啊?
想到這裡我才突然發現,她這麼持之以恆的一直邀請我跟她玩,我好像都置之不理。心裡突然揚起莫名的罪惡感。
稍微去陪她玩一下好了。
帶著這樣的想法,我往她跑走的方向前進。
那方向應該是公園沒錯吧?
「水母啊水母!水母啊水母!這次是我贏了!」
遠遠的可以聽到那孩子的聲音,原來水母拳只是把海帶拳的海帶換成水母而已嗎?
算了,這不重要,這孩子已經無聊到自己跟自己玩了,稍微陪她玩一下好了。
過了轉角處,我總算是看到正在玩海帶拳的那孩子還有可能因為水母拳的動作有點詭異因此動作十分扭捏的我。
甚麼啊?我已經過去陪她玩了啊?既然有我陪她玩的話那我就不用過去陪她了......
腦袋陷入一片混亂,手上的畫具突然變得異常的沉重,因此我不小心弄掉在地上。
而這聲音吸引了她們兩個往我這裡看過來。
然後那孩子跟我,用著跟我本人一樣的錯愕眼神看著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