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許捏他,小心閱讀
在他的記憶中,有個像是光芒般耀眼的身影。
他替自己帶來了光,也帶來了一段段深刻的記憶……
那是一幅如同惡夢般的景象。
稚嫩的孩子們倒落在地,穿著白色衣服嬌小的身子被赤色所占領,如同張狂綻放的紅花一般,發狂的釋放著那艷麗的色彩,並奪去孩子微弱的呼吸。
那名少年的雙手沾滿鮮紅,就算他戴著那副厚重的玻璃鏡片,也無法抵擋那抹赤紅映入眼中,少年的衣物染上除了那兩個消亡的孩子以外的……
他一向冷靜漠然的思緒,第一次如此瀕臨崩潰。不光是那兩個孩子在自己眼前無力掙扎直到死去,還是那個給自己帶來光芒的少年,如今卻倒臥在血泊之中——他眼睜睜地看著那身精緻的服飾漸漸被紅所替代。
總是帶著獨特光輝的冰色瞳眸,那份純粹的乾淨也開始消失。
——不可以,不可以。
腦中響起如同摧毀一切的尖銳聲響,他短暫地失去理智。
也許從那刻起,他的命運便開始扭曲。
等他醒來後,那場如惡夢般的殺戮之夜如幻般消失,在日光的照耀下彷彿從未存在過。然而他清楚那並非場夢……
就算再怎麼催眠自己那『的確』是一場夢,卻也無法讓他心中的疙瘩消去。
之後的一股腦地將自己埋在書中,幾乎到了病態的閱讀慾望與觀看過的書量,連艾略特都神色怪異地懷疑起自己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淡淡地反駁對方的疑惑,甚至還故意用一種激人似的口氣說著,而那個笨蛋也非常簡單的被轉移了注意力,臉紅脖子粗的跟自己吵了起來——
或許,說是少年單方面的吵鬧更恰當。
比起待在白天使之家,這種生活其實也很不錯,他真心誠意的想著。
他希望生活能繼續這樣下去,『不要有任何變化』。
可惜事與願相違,之後的事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被引爆,如潮水般瘋狂襲來的事件——『獵首』的出現、白天使之家的孩子們失蹤,在跟著艾略特奔走時,被光拋棄在後的恐懼感……漸漸失控。
情況越變越糟,就像是跳華爾滋一般拼命轉著圈,無法停止。
等好不容易一切落幕後,迎接他的卻是黑暗般的終局。
移開遮蓋住臉龐的雙手,那纖細的身軀像是斷了線的人偶一般攤坐在椅上,被凌亂黑髮所遮蓋的雙眼讓人無法窺見,死咬著的下唇因過猛的力道而顯得蒼白,映著月光,他看來就像是一具毫無人氣的屍體,冰冷的令人畏懼。
身上穿著的明明是與過去毫無差別的衣服,可是過去那個總是再被自己笑稱為笨蛋後,會氣的跳腳的笨蛋,已經不在了。
如此死沉的氣息一直到不遠處傳來了開門聲以及腳步聲後才收斂,就算那腳步聲朝著自己走來,他還是維持著原先的坐姿,絲毫沒有動搖。
之後,來人撥開了自己的前髮,在以往這種行為會讓他拿起東西攻擊對方,不過現在的他卻只是安分的坐在位置上,眼神恍惚的任人擺布。
他依稀的聽見那人對自己的雙眼發出讚嘆,還有剪刀所發出的清脆聲響,伴隨而來的就是黑色的髮絲從上落下,就像是從記憶上剝落的碎片一樣,散落一地。
闔上眼,從耳邊傳來的微弱聲音,輕巧細小,卻像是有許多人同時發言般,這些久違的聲音讓他感覺到一點懷念。
「——我們一起,去迎接奧茲。」唇邊漾開的笑容就跟平時一樣,可神色卻冰冷得彷彿結上冰霜。他說話的聲音極輕,輕柔到除了他以外無人能夠聽聞。
「……李歐。」
彷彿再次聽見那人呼喚自己的名字,他的笑容漸漸轉暖,等他再次睜開雙眼時,視線不在受到黑髮的遮蔽與阻礙,隱藏已久的深色瞳眸所散發出的點點金光,如同深夜的繁星般璀璨美麗,比起以往更加耀眼——……
也更加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