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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 微笑海豚

關燁 | 2014-05-21 01:03:28 | 巴幣 26 | 人氣 295

現在是凌晨三點，我正檢查著旅行所需的一切物品有無遺漏的。充電器、換洗衣物、盥洗用品、筆電、筆記本……看著清單上陳列的物品一件件被劃掉，再看看掛在牆上的時鐘，我心裡盤算著從這裡搭計程車大概需要花多少時間才到達機場，默默在心裡自我警惕著：這次的班機絕對不能錯過，要不然，之前所做的努力就全白費了！說什麼也不能有一絲差錯。

離開前，我注意到放在鞋櫃上的電話提示燈在閃爍著。而我也毫不猶豫地按下了播放鍵，出聲的正是那位前一個禮拜才剛要跟我鬧分手的妳。『欸，你是說這禮拜三嗎？你去了就不要給我回來啦！哼！』

「嘟──」不到五秒的留言換來我一陣錯愕。

怎麼還在生氣啊？早知道就不接了……無力地提起腳邊的行李走出門並且鎖上後轉動門把再度確認，我將保全系統設定好便短暫離開了這個土生土長的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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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名插畫家，在出版界內還小有名氣。與國際知名作家合作過的經驗不比大師等級的人少，算是後起之秀。

大學畢業前，我就開始經營自己的事業版圖。首先，先在時下非常流行的社群網站創立一個專屬於我的粉絲專業。為了迅速累積人氣，在剛創立的前幾個月我幾乎是每天更新一篇作品，表示方法多半以調慢的模式呈現，而內容則包羅萬象，舉凡食、衣、住、行等，不過還是跟我這個年齡層的流行梗脫離不關係。也許是創作的風格正好迎合大多數使用社群網站的群眾口味吧？因此往往一篇創作就可以在短時間內衝破四位按讚數大關。

正當我的事業要開始起飛的同時，有個總是會到我作品裡回應的網友漸漸開始引起了我的注意，她的ID叫做于小燦。

對方的大頭照不是本人，而是一隻海豚。是隻自海水中跳耀而出形成完美弧度的水藍海豚。看過她一次次對我的作品給予的回應，我也曾想要更深入了解她一番，但一點進去，由於她將瀏覽權限設定成不公開，我便馬上打消了念頭也逐漸淡忘這件事。

但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總是會再三玩味那位網友的留言。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于小燦每次所留下的內容總會是我作品裡最想要表達的那句關鍵句。尤其是單張的插畫，她回應的字數也會特別多。

好比說，我曾經畫過一張一朵白雲也沒有的藍天，再加上幾隻掠過天際的鳥點綴。完成那幅畫的背後其實是我與家裡對於插畫這件工作的意見分歧，而我最後負氣離家出走的窘境。坐在住家附近的咖啡廳，我滑著臨走前緊急帶出的平板看著網友們的回應。

于小燦：『藍天很美，但鳥群出現卻阻礙了藍天展現自己的機會。倘若我們的決定備受阻礙的話，我還是會繼續執著地守護著它，因為這是我唯一能夠發展的空間。』

又有一次，我看了一部悲劇結尾的電影。懷著尚未褪去的低落心情我畫了張滿臉皺紋的婦人坐在空無一人的長板凳上，她落寞的目光望著沒有人使用的鞦韆。不過在看過她的回應，頓時我的心情又莫名的好轉了，我都會有種你是不是就是另一個我的錯覺呢。

于小燦：『如果空虛的等待是你對傷害自己的贖罪的話，我不覺得這種方法能讓你感到釋懷。跨過年紀的洗禮，有值得你去追求的目標，有些殘存的傷悲就該讓它過去了。』

看過諸如此類的回應後，我對“于小燦”這號人物愈來愈好奇。到底是怎樣個性的人，才能每次都一語道破我的內心？好像我的畫在她面前都只是張透明的玻璃紙罷了。

為了要解決長久以來的疑惑以及好好地答謝這個人的支持，我主動發了訊息給她。她似乎也對我如此主動地搭話有些訝異，不久後，我漸漸跟她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更進一步地，我們進展到了偶爾會約出來聊天討論相同興趣的關係。

還記得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整個人嚇傻了。──于小燦是女的？

『怎樣？是口氣太過粗魯嗎？不然幹嘛這麼驚訝啊？』于小燦穿著合身的短袖外面套著一件薄外套，下半身則穿上可以修飾身高效果的長裙，整個人清新脫俗，就跟她在我作品上的留言相同。

我當下的表情一定很蠢，我驚訝的地方除了她的性別之外，還有她的面容。于小燦的臉蛋本身就不大，再加上端正的五官，短髮像內捲翹的修飾，顯得年紀有些偏小。

自從那次的見面後，我對當時兩人實際上的互動也大為滿意。能與一位美麗動人個性穩重且思考邏輯相似的異性相處，對我來說是一種全新的體驗。隨著見面次數愈來愈多，我想再見到于小燦一面的慾望也愈來愈難滿足。

一直到某天，我終於下定決心表示了。只不過，我是表示在網路上。

以一張在汪洋中玩耍地不亦樂乎的海豚表達我對于小燦的愛慕之意。

于小燦：『我嚮往自由，因此樂於暢遊在大海中；我嚮往自我，因此樂於面對真實的自己，但是唯有愛你的衝動是我無法停止的浪潮。請讓我當游在你世界的海豚，我想要繼續在你的筆下見到更美的風景。』

那天，發布此動態的時間記錄下：2013/05/20──我跟妳，也就是于小燦的正式交往。

之後，我們的相處模式就是一個禮拜中，會有至少三天的時間坐在咖啡廳裡聊天、暢談自己對我作品的看法。日復一日地，我們很踏實地發展關係，有理性也有感性，在兩者間的取捨，也有所留意。

隨著粉絲專業人數的水漲船高，外加資訊流通如此地快速，開始有出版社主動登門拜訪想要代理我的作品集冊成書販售。

獲悉這個消息時，我欣喜若狂的模樣表露無遺，同時愛情事業兩得宜，這豈不就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人生勝利組嗎？而妳知道後，也很高興地為我訂了間餐廳慶祝。

只不過，隨著出版成冊的夢想實現後，現實的問題也接踵而來。

銷售量、再版率，這些都是決定我下一部作品是否能實體化上架的關鍵點。雖然說依照目前的營運狀況以及創作速度來看，出版機率應該頗高，但我自己也不太清楚，是不是到了一定的階段，人們就會只著重在數字而忘了當初創作時愉快的心情呢？

出版社似乎也發現我目前遇上的問題，前幾天打主動聯絡我希望能出國考察一趟。也許透過多見識一點不同的景色，就能畫出更上一層樓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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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上異國之地後，我也遇見事前安排好的當地出版社人員，順應著他們一開始的計畫，會先抵達接連幾天負責我生活起居的飯店。

這裡是比家鄉更南部的國家，再加上現在正值熱氣逼人的夏天，即便身處在有冷氣吹送的轎車內，還是感覺得到自外頭照射進入的陽光熱度。

距離飯店的路程不長，可是正因為現在該地處於觀光旺季，所以原本二十分鐘內可以抵達的車程也就延長至五十至六十分鐘。

習慣性地拿出平板更新目前粉絲專業的動態，我決定上傳一張剛剛在飛機上隨意畫好尚未上色的鉛筆稿。配合圖片我也打了幾句話希望那個人可以看見。仔細想想，從我前一個禮拜說要出差到國外那刻起，對方就不知道是哪根神經不對勁，電話不接、敲視窗也已讀不回、我的新發表創作也沒來回應……搞得我根本就沒有解釋的餘地，這副情形一直到我凌晨接到她留的留言還是如此。

我真的想破腦袋也無法理解，到底是說錯什麼冒犯到她還是我犯了什麼錯了？不然好好的相處模式怎麼會忽然變成如此冷淡？

當我還在思索這個比微積分還難解的問題時，平板的通知鈴聲將我拉回現實。

“于小燦在你的動態上回應了。”

『回了？』因為事發突然，我在點選通知的過程還不小心按到其他功能。

于小燦：『如果海豚願意朝看的你留下一抹微笑的話，我等你回來。』

「傻瓜，到底是在鬧什麼彆扭啊。」我看著前幾分鐘發布的最新動態，螢幕上用俐落筆法畫出的海豚正帶著調皮的微笑面對面看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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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所有事情都處理完畢且告一個段落後，我看見對方沒有標註上線變撥了通電話。

『你很無聊欸，是不會回來再講嗎？國際電話費不便宜的好嗎？』接起電話後，對方開口居然是回了我這麼一句。

「妳才是吧？到底在鬧什麼彆扭啦。」整個人輕鬆地躺在床上，我一手持著手機，一手不忘要更新專業上的訊息，但心裡卻是在想像著電話另一端的人的表情。

『沒有啊……只是、只是擔心你會去找個外國妞而已啊──』聽到她這樣說我差點沒暈過去。

「我不會好不好……是想到喔……」無力地垂著肩就連平板也被我擱置在一旁，我一想到自己憂心忡忡這麼多天的事情居然只是她擔心我會有豔遇就一整個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反正，你快回來啦。』也許也意識到自己之前的舉止太過幼稚了，我隱約感覺的到對方的態度有明顯軟化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