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之七 天罰司
溫熱甜膩的液體滑過喉嚨,那股溫暖立刻散到四肢百骸,少女歛了歛接近透明如琉璃一般的眼眸。
被救了,活下來了。
「那個,妳叫什麼名字啊?」
她看向問話的藍髮少年,鵝蛋臉上正掛著溫柔的笑靨。
和王兄一樣,包容一切的笑容。
不自覺得,她的左手用力抓住一旁還在昏迷的男子的手腕,右手猛然握緊熱燙的木杯,彷彿這樣才有令她說話的勇氣。
「莫璐。」
薄透無血色的唇瓣低聲吐露出聲音,她再也不是備受呵護的尊貴公主,因此必須換個名字才能活下去,洩漏真名的話或許會再度招來危險。
「很好聽喔!我叫蒼,那邊的是安和茵亞。」
蒼如此說道,盡量想讓少女洩下心防,能認識便是緣分,即使有些人只是生命中的過客,但相遇必定有其價值,這是老師教他的。
少女不再開口,眼眸無神,全身顫抖,唯有那隻握住男子的手堅強的持續施力。
「方便說是怎麼回事嗎?」
安說,真是一個比一個還麻煩,但對於這狼狽瘦弱的女孩,他無法用平常的語氣來應對發問,只能耐心等待,這對脾氣一向暴躁無比的他是一大考驗。
「大姐姐妳還好嗎?」
茵亞使用無辜純潔且可愛的小孩攻勢,只見少女的有了反應,緩緩看向茵亞夕陽色的橘紅圓眸,但還是未發一語。
接著,少女的動作嚇到三人,她突然驚愕的看向男子,甚至壓上他的胸膛側耳傾聽,因為她剛剛感受到男子的脈搏越來越微弱,現在卻連心跳聲也幾乎聽不見。
「請你們救救他。」
少女面無表情的流著淚,晶瑩的淚珠被溝火映成炫爛的夕紅色。
身體顫抖著,不聽使喚。
必須拋下王女的身分哀求。
會這樣都是自己太無能了。
「請救救他了,已經沒有心跳聲和脈搏,拜託救救我哥哥!」
第一次,她對平民俯身哀求,一種莫名的情緒升騰攀湧,卻不是不快。
那是因為自己只要低聲下氣一點,親人便能得救的喜悅。
「妳別這樣啊喂!」
安連忙扶起少女,氣急敗壞的對少女說教,一邊指示茵亞救人。
茵亞迅速的移動到男子身邊,小小的手掌匯聚出水藍色的光芒,水的力量堅韌溫柔,除了燦陽司之外,就傷口和治癒行為來看,就屬行水系的巫師和癒流司擅長。
但,茵亞眉頭越皺越緊,最後索性藍芒一收,搖搖頭,一臉的同情和遺憾。
看到少女崩潰的神情,和幾乎要脫口而出的尖叫,藍髮少年板起肅穆的神情,纖指在空中不斷來回畫著某種複雜精緻的圖形,然後一鼓作氣的壓進男子體內。
「蒼蘿,請救救您無辜的子民,勿讓他投入汝兒死帝戴安那亞的懷抱。」
宛如天空澄澈淺藍,猶如海水深沉廣闊的寶藍,數種不同深淺的藍匯成光束,男子同時也大聲咳嗽起來,藍髮少年閉上眸子,安愣愣接住那搖搖欲墜的纖瘦身體。
「你竟然是天罰司,我還以為天罰者不再有人信仰。」
茵亞綻出稚氣的笑容,夕陽色的圓眸宛若早已看透少年的身分,配著火焰跳動著流光。
天罰者的確是天父沒錯,但他千萬年來沒顯現過神蹟,連神諭也沒降下,擺明讓他的子民自生自滅,茵亞沒想到還有人會信仰天罰者甚至成為天罰司。
「蒼蘿是萬能的神祇喔!」
蒼虛弱的微笑,他就是想一睹蒼蘿的神采才出外尋找滅跡已久的總神殿。
「謝謝。」
柔和清冷的聲嗓,少女將男子抱在懷中,綻出一抹風華絕代的笑。
「王妹……王兄會保護妳的……」
男子在少女懷中囈語著,神志模糊不清,可見還沒完全清醒,只是撿回一條命而已。
少女神色一僵,她注意著三人的神情,或許是男子說得太小聲的關係,除了少女外三人都沒什麼反應,只是驚訝於藍髮少年身為天罰司這個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