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在廢墟之中,玄燁真人嚴肅的看著對面的唐裝男子:「軒轅恨天,你太小瞧仙武閣的三重靈神了。」
不知何時FT86已經停了下來,又或許是雛的給與雲遙的厄運結束了,又或者不是,只因眼前的對雲遙來說卻是一生最大的痛。
雲中子一生為他人而活,犧牲自己的一切,更甚至是他的內心,但挽回他那份屬於人的情感,不是他人而正是眼前的女子。
逐漸入冬的天氣,天下落下的薄雪不知何時落到了雲遙身上,將小小紫跟帝她們留在車上,雲遙緩緩的向前踏了一步。
同樣的情景,同樣的傷痕累累,雲遙再度見到了乾坤蝶衣,只是他這次沒有什麼可以給她的……
龍殤的逆天一劍造成的內傷讓雲遙的嘴角不斷的溢出鮮血,但雲遙無暇去顧忌自身的傷勢,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乾坤蝶衣身上。
曾經想過無數次乾坤蝶衣背叛他的理由,在見到雲中劍的那一刻他就清楚的知道她為的是什麼理由……
可笑的是他竟然連一把劍,一個家主的位子不如……
錯了,乾坤蝶衣的野心不單是如此,雲遙在內心嘲諷的道。
她要的是整個東武亞洲聯盟!
「你受傷了?這是被龍殤所傷的對吧?」清脆的聲音帶著一絲冷漠,乾坤蝶衣看著遍體麟傷的雲遙。
低著頭看著乾坤蝶衣手中握的雲中劍,雲遙並不知道自己臉上是什麼表情。
「……妳來做什麼?」
望著本來屬於自己的東西,聽著曾是所愛之人的聲音,一切都離雲遙那麼遙遠,心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痛。
乾坤蝶衣為什麼會來這裡?是找他的嗎?
可笑的是雲遙到現在還抱有這一絲天真的想法。
赫然……映入眼簾的是靈犀鐲,伴隨著一絲清冷的聲音。
「……我知道我傷你太深了。」乾坤蝶衣依舊還是那副表情,高傲不帶一絲溫度:「所以我不配得到你的原諒,但我只是想告訴你……」
顫抖的接過靈犀鐲,雲遙沒有開口,腦海中回想的卻是兩人最美的時光。
『好漂亮……』
『不管身在何處,我對妳的心不曾變過,那怕我面對的是最深刻黑暗……』
「身無彩蝶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靈犀鐲……」
雲遙下意識的摸索著自己的另外一隻手腕,那裏本應該有著另外一隻才對。
車子內的小小紫用著憐惜的目光看著雲遙那空虛的舉動,那個模樣就好像試圖要抓住什麼似的。
另外一隻靈犀鐲早在雲遙墬落幻想鄉之前就被八雲紫給取走了,所以他當然找不到,不如說乾脆找不到好了。
「……我只想問妳一個問題。」停下那個動作,雲遙抬起頭來注視著蝶衣:「你曾經愛不愛過我?還是說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妳那野心的墊腳石?」
「很多人因為寂寞而錯愛了一人,但更多的人因為錯愛一人,而寂寞一生。」乾坤蝶衣憐惜的看著雲遙:「雲,我們曾經可以彼此相愛,卻注定了無法相守,不是我不夠愛你,只是我不敢肯定,這愛是不是最正確的。」
血流下,淚流下!
雲遙沒有出聲,死死咬著牙看著對面的女人。
「為此妳可以果斷的拋棄一切,甚至是拿妳自身的愛及他人的愛作為代價只為你那飄渺的野心?」
「論心,你不因此也是無心可言麼?」
噗……!
踉蹌的倒退了一步,雲遙終究沒能忍住,體內的內傷加劇,噴出的這口熱血不為別的,只為愛人的絕情。
「如果可以……我情願從來沒有遇到過妳!」
情願他沒有深深的愛過妳!
情願從來沒有跟妳戀愛過!
他也不會哀莫大於心死,也不會有顆面目全非的心,更不會無心可言……
絕望的愛情讓雲遙彷彿遭受雷擊般的呆站在原地,不遠處的玄燁真人跟軒遠恨天還在激鬥當中,可惜雲遙彷彿行屍走肉的沒有去關注逐漸到來的危機。
「臭女人!」一個罵聲,一個動作。
因幡帝從車窗內探頭手中的胡蘿蔔扔了過去,她氣極了,活了這麼長的歲月,無恥的女人見得多了,卻沒見過這麼無恥的。
愛情本就沒有對錯之分,憑什麼那個女人就可以這樣推到雲遙身上,彷彿她什麼都沒錯的無愧站在這。
紅蘿蔔在空氣中斷成三截,致命的危機朝著帝而去。
「──雲中劍!」
世上能阻止霧之劍刃的絕無他人,只有身為雲中劍的前主人的雲遙才有那個能力,只見一團朦朧的劍霧停在FT86的車門旁。
「告訴我!不然我怕我會忍不住的殺了妳!」
「……你是下不了手的。」
「妳可以嘗試看看,雲中劍的主人是我!」
一把扭曲的靈劍定型出現在雲遙手中,對現在的他而言這是他的極限。
「……你跟木無忌之間的交易是什麼!」
可悲的看著雲遙手中的那把靈劍,乾坤蝶衣什麼都不說只是舉起雲紋劍柄一揮。
FT86的一扇車門直接高高揚起,伴隨著帝的尖叫及雲遙不可置信的眼神。
「你還當你自己還是雲中劍的主人麼?」乾坤蝶衣看著車門內的小小紫,剎異的目光一閃而逝。
雲中劍剛剛的斬擊竟然被那個小式神給擋了下來。
「……怎麼會?」雲遙不可置信的看著那薄如蟬翼的透明劍身。
「比起你……我更能帶給雲中劍更多的殺戮,連你的雲中七劍我也全部學全了。」
薄雲劍身消失,無數曇花驟現!
雲挑劍『霧裡看花』
鏘鏘鏘鏘鏘鏘鏘鏘鏘!
劍手的極致一劍九花,沒有數十年的苦功就無法辦到,然而雲中劍卻能輕而易舉的辦到,但其主必須也需有高強的劍技才行。
一劍七花直接被雲遙攔下,剩下兩朵劍花直接將FT86週圍的馬路切成碎塊。
「咳……」手中的懺劍差點握不住,體內的傷勢更加的嚴重。
「為什麼你要護著那個厄神跟兔精?」難以理解的看著雲遙,乾坤蝶衣的表情有了些微的變化:「還是說你跟叛劍一樣墮落了?」
「呼……呼…比起妳給我的愛……」雲遙兩眼微瞇柱劍而立:「她們給我的更為真實!」
「是嗎?」
喀!
從雲海匣中拉開了一道抽屜,乾坤蝶衣扔下了兩個瓷瓶。
「第一瓶是乾坤家驅邪法用的丹藥,第二瓶則是治療你的傷勢用的。」乾坤蝶衣跨上了重型機車:「……從今以後我只希望我們倆永不相見,不然下次見面我們就是敵人了,雲遙。」
「……等等…」
「難道到這個地步你還要求我嗎?」
「…交易……妳跟木無忌的交易到底是什麼!那個村莊的村民是不是連妳都有參予!回答我啊!蝶衣!」
「村民的事與我無關,我跟木無忌的交易是我幫助他捉拿你,然而他將雲中劍跟雲海匣交給我,助我登上乾坤家家主之位,如此而已。」
轟鳴一聲,重型機車揚長而去。
雲遙的血染紅了白雪,無聲的淚沾濕了白雪。
一個嬌小的身影上前撿起了落在地上的瓷瓶,鍵山雛將雲遙抱入懷內。
「雲遙先生,你沒有錯……」雛的小手安撫著雲遙的頭:「生命無法用來證明愛情,就像你無法證明你的無心可言一樣,眼下你不能逃離一切,還有人等著我們回去。」
小手攤開,那是能解救鈴仙跟花的丹藥。
失去焦點的空洞目光看著那瓶丹藥,雲遙的手微顫,他曾說過他一定會把雛跟帝帶回幻想鄉,然後要想拯救鈴仙跟花的辦法。
因為他不想再看到花因為自責而哭泣的表情,也不想看到鈴仙那因為自己的無能而啜泣的臉。
「……是啊!」接過姿瓶,雲遙恢復了神采:「妳們先上車吧,我隨後就到。」
倒了兩顆治療內傷的丹藥,雲遙一顆吞入一顆外敷。
被愛人傷害過的傷口,遠比那些肢體所受的傷害來得深重,而且只有時間才能夠治癒,雲遙現在可以體會當初龍殤的感覺了。
面向玄燁真人跟魔宮宮主的戰鬥,雲遙毫不在乎飛身而過的石塊。
饒是三重靈神的力量,玄燁真人對上十神器之一的軒轅魔劍還是得不到上風,他之所以可以撐到現在,全是因為他靈力比軒轅恨天強大的關係。
但上了年紀的玄燁真人,已經開始漸漸力不從心了。
「───師傅!」
一劍之威,石破天驚,玄塵玄絲盡數崩斷,玄燁真人猛噴幾口殷紅鮮血,可肉身劍早已刀傷交錯,血肉模糊。
雲遙一個上前眼看就要抱住玄燁真人的身子,一道凌厲劍芒朝著雲遙而來。
然而這一切,雲遙都充耳不聞,腦海裡的一片空靈,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全心的救他師傅。
即使要耗盡他的生命也沒關係!
那怕此刻能有再多點力量!
雲遙戴著烏木金的左手發出烏光,說什麼他都要救師傅!
生自己的父母慘死在妖怪手中,自己的師兄也絕情對他,曾經的愛人的背叛讓他感到心寒……
唯有師傅……
唯有將雲中子養育成人,並給予他一個溫暖的家給與他最好的教育的玄燁真人是雲遙一生中最對不起的人。
因為他,他讓仙武閣千年名聲掃地。
因為他,他讓玄燁真人失望透頂,失去了在聯盟中的地位。
因為他!讓無數的仙武閣弟子背負著一世罵名,承擔他的一切過錯,只因他那只滿足自身的正義!
若問雲遙一生中最大的後悔就是他此刻沒能救下他的師傅。
閻龍二式「閻龍滅」
烏靈指套的一掌沒能接下軒轅魔劍的劍芒,雲遙的五指當場扭曲變形,倉促之間,第二掌隨後駕到。
玄燁真人的墨玉板指發出森寒綠芒,挾帶暴風之力的一掌跟著雲遙一起轟在劍芒之上。
噗……
師徒兩人紛紛噴出了一口鮮血,好不容易才擊潰了軒轅魔劍的劍芒
「……雲兒。」
雲遙晃了晃馬上攙扶起玄燁真人。
「是徒兒不孝……是徒兒連累了仙武閣的所有師兄弟……請師傅不要在管我了…!」
一隻大手,多少年一來一直支撐著雲遙的大手,哪怕是他犯錯了,他做對了,這隻大手始終摸著他的頭。
如今這隻大手竟顯得如此蒼老不堪。
「為師知道你本性善良,為了世人連自己的心都可棄之不顧了……」玄燁真人的眼角隱含淚光:「從你帶回了紫涵的那一天開始,為師就知道你的赤子之心並沒有被仇恨而蒙蔽……」
「但世事無常,所有的一切都表明了你是兇手……」玄燁真人激動的抓著雲遙的手:「為師也清楚你是逼不得已的,但為了仙武閣的千年基業……為師對不住你啊啊啊!」
這些天來,玄燁真人最大的痛就是明知道事情的表面沒有如此的單純,但他卻沒能站在雲遙的這一方,更讓他感到震驚的是自己的大徒弟竟能不顧同門之誼下殺手。
這才造就了他的遺憾,本以為此生無法再見雲遙之時,沒想到卻得到了雲遙還活著的消息,當下他才奮不顧身的遠從中國而來。
「嗚嗚……師傅師傅…!」
「你們師徒之間的遺言說完了麼?」
駭然聲音,軒轅恨天手持軒轅魔劍冰冷的俯視雲遙二人,那眼神彷彿再看屍體一般。
「……雲兒!」
雲遙的心中一顫,他看到了玄燁真人的頭上冒出絲絲輕煙,這一幕他曾經看過!
那是他在跨越時空的時候從出塵子身上看到的跡象!
「為師沒能為你多做些什麼,只得替你爭取一些時間!」玄燁真人的三重靈神並沒有達到唯我靈神的地步,饒是如此,三重境的爆發仍舊不是軒轅恨天所能抗衡的。
「───師傅!」重重的一抓,雲遙被玄燁真人一拋,直接的扔進了FT86之中。
早已準備好的帝確認雲遙進到車內之後,二度發動熄火的FT86落荒而逃。
臉色陰暗的看著遠去的跑車,軒轅恨天轉頭怒視著玄燁真人,他沒有想過玄燁真人竟會為了雲中子做到這個地步。
「你想跟本座玩命嘛!玄燁真人!」
「就讓你瞧瞧老夫這一甲子的三重境的爆發吧!」
「你找死!」
軒轅劍芒硬憾三重靈神的巔峰爆發!
強大的力量連帶毀滅周遭的建築,關鍵之中,東武亞洲聯盟日本支部的所有人員拼死拼活的從中將玄燁真人帶了出來,只是此刻的玄燁真人生死未卜的昏迷在地。
這一天是日本自海嘯過後最黑暗的一天,澀谷區無緣無故的半毀,東京大部份的街道面目全非,首相更是慘遭恐怖份子暗殺……
東京郊外──
雛跟小小紫死死的壓制住雲遙。
感受著東京內部那可怕的力量,雲遙滿眼血紅的顧不得身上的傷勢就要跳車而下。
然而,一道可怕的身影迅速的追上了他們。
身上冒著青煙的軒轅恨天追上了FT86,身上帶著無數創傷的他不甘就此放過雲遙等人。
「───給我停下!」軒轅魔劍可怕的劍芒當空劈下!
在帝跟雛的尖叫下,雲遙手持著懺劍翻身到車頂上一躍。
劍芒霸道的劈在懺劍上,包含著一聲悲鳴,懺劍的雪白劍身竟硬生生的從中斷成兩截,雲遙當下就如同斷線風箏般飛了出去。
「雲遙!」帝慌張的停下車子,然而絕望的事實並沒有改變。
軒轅魔劍的第二道劍芒朝著雲遙劈了過去。
「嗯哼……是不是太瞧不起人了呢?軒轅家的餘孽?」
一道隙間在雲遙的背後打開將他吞了進去,第二道隙間緊跟在後把劍芒也吞了進去。
軒轅恨天臉色一變,慌忙的低頭一閃,一道可怕的劍芒從他的頭上掠過。
「境界妖怪,八雲紫!」森寒的語氣,軒轅恨天怒視著坐在半空的女人。
藍跟橙急急忙忙的把雛跟帝接了過來,唯有小小紫沒有跟著進去,反而朝著上空的八雲紫飛了過去。
砰的一聲,小式神變回了一張符卡竄進了八雲紫的袖口之中。
「你想現在在這跟我開戰嗎?我想三重靈神玩命的一擊應該對你造成不小的傷害吧?」
「………嘖!」冰冷的看著八雲紫,軒轅恨天殺機懍然的一退,軒轅魔劍再度化成巨劍載著他飛向遠處。
哭哭啼啼抱著昏迷的雲遙回到幻想鄉的帝跟雛,八雲紫的心情實在是高興不起來。
小小紫在外界所看到的事情,她全部都知道,包含了一些為小的細節也在剛剛也得到補充。
……雲遙,你會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