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樂章--Kapittel II

「強盜的人數都已經清點完了嗎？」
「就目前持有的資料而言，已經全數清點完畢了！」
「戰後統計報告！」
「敵方135名強盜、伏略德前任國王都已全數壓制！
我方傷亡人數，0！」
「那些鎮民到底是怎麼回事？」
「每個都有中下級騎士的實力，連小孩子也不例外...」
「還有那個鐵匠跟樂師，據說他們光兩個人就擺平了五十多名強盜呢！」
「該不會這些人是什麼特殊組織吧？」
「那邊的，別竊竊私語！」
「是、是！」
「是說隊長，如果我們能有這些人的教導，我們的戰力必能－」
「這種交涉交給國王來做。
我們要做的，就只有成為國王的劍罷了。」
「...可是...他已經是國王了喔？
誰能保證權力不會蠱惑他的心－」
「叫你們不要竊竊私語是聽不懂嗎？
質疑和不安會使劍鋒變鈍，把這點給我刻在你的腦海裡！」
「那如果他真的變了－」
「那就是我們為了國家犧牲奉獻的時候了，不論是以什麼樣的形式。
全員解散！國王決定明天再決定接下來的行程！」
「行程？不是馬上要搭船了嗎？」
「就目前知道的來看，似乎有人要指導國王的劍術。」
「真的假的？」
「給那種人教國王不就無敵了？」
「我說全員解散！
就算是國王，好歹也需要防身的技巧！
限你們一分鐘內全員離開集會場，不聽令的人明天負責掃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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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論還真熱烈。」
看著不遠處的騎士們，戈德下達了評語。
「可不是嗎，畢竟這是我們第一次展現全村的實力啊。」
狄邦克自然的回答，口氣中還帶有一絲驕傲。

 

時間是晚上八點。
所有的工作已經全數完成。
戈德、雪鈴、愛蜜亞跟狄邦克才剛結束教堂的整理。
現在正前往雷克緹爾旁的山丘，前往列爾的帳篷準備報告。

 

「不過沒想到妳竟然會只因為擔心就過來找我們呢。」
戈德此話一出，愛蜜亞馬上後悔自己當初怎麼沒有乖乖待在鎮上。
「妹妹擔心哥哥跟他的妻...同居人的安危，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這句話裡有一半是實話、一半是藉口。
但是聽到這句話之後，戈德跟雪鈴相視，並露出了有些欣喜的微笑。

 

「好了~兄妹間的感情培養就到此為止。
走吧，接下來就是本次作戰最後的報告了。」
看著臉色十分輕鬆的鎮長，三人都微微頷首。
在會議前的談話，就到此結束。

 

 

 

「聽說那個鐵匠還要幫國王做劍呢。」
－如果旁邊的人，沒有多出這一句的話。
「這種謠言還真的會越傳越大...」
「這個嘛...實際上也不是謠言喔。」
對這種言論不予置評的愛蜜亞，戈德像是聊天似的否定她的看法。

 

三個人的目光都轉向故作輕鬆的鐵匠。

 

「你要幫他做劍？」
看著疑惑的妹妹，哥哥只是點了點頭。
「可是，為什麼？」
「這個嘛，算是一種心血來潮的謝禮吧。」
看著自己的鎮長兼師父，弟子想用簡單的理由就這樣打混過去。

 

不過，這一套對自己的戀人並不管用。

 

「戈德...」
鐵匠嘆了口氣。
聽到這種柔和中帶有擔心的語氣，就知道自己非得解釋清楚不可了。
不是因為等會會被威脅或利誘...
還是過了一會，自己就會被那股純真的憂心眼神所制服。
「在作戰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嗎？」
無奈地轉向看似看穿一切、卻又憂心忡忡的少女。
在令自己毫無抵抗力的、那帶有憂慮及關心的眼神之前，少年在心中豎起了白旗。
「這個嘛...」
這句是戈德處在被質問的場合時，吐露實情時會用的開場白。
伴隨這句話，戈德將被委託造劍一事的原委全部從頭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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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人家的劍斬成兩半？」
一看見愛蜜亞瞠目結舌的表情，戈德立即開始辯解:
「不是啦...該怎麼說呢...我原本想說那把劍只是個劣質品，應該不－」
「有哪個王室會帶爛劍出門的？就算那真的是把爛劍你也不該斬啊！」
「我也拜託你不要隨便亂斬別人的東西好不好，大哥！」
「這件事...真的只是再做把劍就能了結嗎？」

 

三人的反應比戈德預想的還要糟糕。
雪鈴的表情混和了擔憂及不安。
愛蜜亞跟狄邦克則是一副好像自己已經犯下了什麼滔天大罪一般的輪流教訓自己。
老實說自己真的很想拜託他們冷靜一點，反正事情也有解決之道了。
尤其是狄邦克，戈德真的很想吐槽他說明明他打壞的東西比自己修過的鐵器還多。
還好隨著時間過去，附近的士兵群已逐漸變少了。
不然要是其他人也用詭異的目光看向這裡，自己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說啊－」
「老哥你要先思考再行動－」
「別人的東西不要亂斬啊－」
「那個，戈德，果然還是－」

 

－不行了。
只是繼續聽下去，根本解決不了任何事。
再說再不快點打斷他們的話，這邊就沒有足夠的耐心了。

 

「好了好了！不過一把劍，我能再做啊！
再說那把劍真的有這個價值嗎？」

 

當場面陷入一片沉默時，戈德原先還以為他們總算冷靜下來了。
「－所以你真的不知道你斬了什麼東西？」
－看來自己只是踩到更大的地雷而已。被訝異的眼光所包圍的鐵匠如此想著。

 

「呃...戈德，報告裡有寫，伏略德王子是在登基的儀式中被革命下台的吧？」
雪鈴的話讓戈德陷入沉思，畢竟他知道她會說這句話，就表示這裡面一定有大家如此失控的原因在。

 

－瑞吉爾里亞斯的登基儀式...沒記錯的話是由所有前任的兩名王臣為現任國王加冕。
然後讓被賦予權力的國王拿起自己從出身時就帶在身上的王室之劍，在上面加上代表王者認證的刻印。
然後握著那把被認可的聖劍，在全國百姓的見證下成為王者。
大致上就是這樣的儀式...

 

......等等......
出身就帶在身上的王室之劍、代表王者認證的刻印？

 

「當時的伏略德，在慌忙之中逃離了瑞吉爾里亞斯。
－帶著身上所有的物品一起。
這樣你了解你自己到底闖下了什麼禍嗎？」

 

在理解狄邦克的補充之後，戈德頭一次感受到適才戰鬥時的不協調點。

 

－為什麼伏略德在戰鬥時，不打算拔劍出鞘？
－為什麼他要大費周章的在劍鞘上刻下魔法陣？
－又為什麼，他非得要用這把劍來打倒敵人？
－要武器的話，身旁的強盜們就有了不是嗎？

 

直至此時，他才發現自己到底犯下了什麼錯。

 

不拔劍出鞘，是因為他知道那把劍只是個象徵，不能實戰。
但是為了彰顯他是正統的王者，所以他決定使用這把劍擊倒阻擋他登上王位的人。
所以才需要魔法陣，因為這把劍的劍身已不再銳利。
而且使用強盜們的武器的話，就代表他跟強盜沒兩樣了。

 

導入這種推論所得到的答案，只有一個，也是自己最不想要的答案。
再說，從剛剛提到的時機來看，八成王者的証明已經裝在那把劍上了。
「伏略德當時...有把那把劍一起帶走嗎？」

 

三人以沉默做為回答。
得到如此的反應，戈德也只能把左手放在唇前，用苦惱者的表情及動作持續沉思。
過了良久，戈德才說出了一句話:

 

「原來那把聖劍...是這種劣質品嗎？」
「剛剛講了這麼多，不是為了要讓你得出這種結論啊，大哥！」

狄邦克幾乎是無法控制地大喊。
看著失控的鎮長及闖下大禍的鐵匠，愛蜜亞無奈的嘆息。

 

「他們來了。」
適才較常保持沉默的雪鈴，毫無預警的說出這句話。
在狄邦克跟愛蜜亞發出「咦？」「蛤？」的疑問聲時，戈德已將目光轉向雪鈴視線所及之處。

 

映照在兩人眼瞳之中的，是從帳篷中步出的王之身影。
「看來大家都到齊了。」
一邊簡單明瞭的說著，列爾走到了四人的面前，腰邊還掛著一把四人到目前為止都沒看過的劍。

 

雪鈴有些擔憂的輪流看著戈德跟列爾兩人。
狄邦克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將眼神停留在列爾的身上。
愛蜜亞則是一副『接下來準沒好事』的表情。
四人當中，戈德保持最輕鬆的態度，直接跟列爾搭話:
「你好，看來你那邊的事情也差不多結束了呢。」
「嗯...剩下的就只有把表哥送回瑞吉爾里亞斯去而已了。
對於這次的協助，我希望你們能代表雷克緹爾的各位們接受我的答謝。」
看著深深一鞠躬的列爾，戈德也點頭示意。
其餘三人的對列爾警戒心也稍微降低了。

 

－與其等待對方提起，不如主動出擊。
戈德決定將這樣的想法付諸實際:
「那麼，你下的訂單，要在什麼時候之前完成？」

 

聽到這句話，適才三人放下的警戒心又再度恢復了。
但原本以為氣氛會在一瞬間改變的三人，卻發現列爾十分輕鬆的回答:
「關於這點，你不用擔心。」

 

戈德的眼神變了。
剛才旁邊的士兵閒談的內容，在鐵匠的腦中重複著。
「那麼...請問什麼時候交貨？還有你打算怎麼取貨？」
「關於這一點，就要依鎮長先生的答覆來決定了。」
列爾從容的回答，他的表情給人的感覺，彷彿他已經看穿戈德的心思一樣。

 

「看...狄邦克的回答？」
戈德疑惑的重覆著，雪鈴跟愛蜜亞的眼神也相當困惑。
「是說你...就這樣直接叫我的名字讓我有些沒尊嚴啊...」

 

列爾收起了輕鬆的表情，擺出平常辦公事時，嚴肅又冰冷的表情。
「狄邦克鎮長...再看過這次你們的表現之後，我有一個提案。」
代理王用十分具有權威的語氣跟鎮長開始交涉，其中自然將自己關於適才鎮長對鎮民抱怨的反應消去。

 

「呃－有什麼事？」
雖然狄邦克擺出有些搞不清楚狀況的表情，但是週遭的氣氛已在不知不覺之間轉為沉重。
無視週遭的氛圍，列爾持續的將目光注視在狄邦克的身上。

 

列爾說道:
「我希望在我等待我要求的劍完成之前，能利用這段時間，由雷克緹爾的各位指導劍術。」

 

－就只有這樣嗎？
四人不約而同的出現完全一致的想法。
不過，就某種意義而言，這反而還令人鬆了一口氣。

 

戈德之所以決定要讓列爾使用這把劍，是為了自己作品的堅持。
那麼，若是使用者的水準能提升至符合...甚至超越這件作品的價值，戈德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
同時答應這條件的話，雷克緹爾也能在某種程度上取得瑞吉爾里亞斯的認同。
或許價值不高，但至少能開始架構起兩地之間的貿易網。
而且若是瑞吉爾里亞斯的王在雷克緹爾進行修煉，至少能確定一時之間不會與瑞吉爾里亞斯發生衝突。
同時又能讓大家都有台階下，看起來這是一個不錯的條件。
不過，只有一個問題...

 

「這個要求並不困難...
但是，身為王者的你可以長期待在雷克緹爾嗎？」
「不用擔心，畢竟我只是代理王權者。
只要以『在雷克緹爾處理相關事件』的名義留在這裡即可。
王國的政事，可以交給大臣處理一陣子。」

 

「那麼，就沒有拒絕的必要了。」
戈德輕鬆的回答。
「相當簡潔的回答呢。
那麼，請你收下這個。」

 

在輕鬆答應的鐵匠面前，王解下了腰旁的劍帶。

 

「...我想也是呢。」
在列爾將劍拿在右手的時候，戈德像是理所當然的說著:
「看來要以那把劍作為新劍的材料之一以及外觀的參考對吧？」
「不愧是鐵匠。」
毫不掩飾的讚許。
王者的劍，就這樣託付於鐵匠的手中。

 

「那麼...目前並沒有別的事...
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先跟狄邦克先生商量一下事件之後的處理及我接下來的居所。」
在列爾不帶惡意的笑容下，眾人答應了要求。
這次的報告，隨同王劍損毀事件的解決而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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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在走之前，你們先幫我辦點事吧。
賀伯跟懷爾麥德家是鎮上的主要商店，所以麻煩你們先代替我看看狀況。
愛蜜亞，事情辦完之後，可以的話到辦公所協助娜菲雅。』
狄邦克在留下這句話之後，便尾隨列爾進入帳篷，大概是為了不讓商談的情報曝光吧。
不過剛走進去沒幾秒，狄邦克又探出頭來，額外補充了一句話。

 

「『戈德去看「Wildmind's」，雪鈴就負責去「亞璐之滴」吧。』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很不想乖乖聽他的話啊...
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會發生。」

在雷克緹爾附近的山坡上，戈德的臉上寫滿了『有詐』兩個字。

「最主要是因為難得狄邦克會特別指定你們要去哪裡吧？平常他都沒再管這些的...」
「搞不好有什麼原因也不一定...總覺得大致上能猜的到他想幹嘛...」
「你說猜的到？」
「是啊...搞不好理查又想硬塞給我什麼的設計圖了。
而雪鈴則是對菲奈亞璐沒輒...」
「確實...用這種理論就說的通了...」

 

朝著小鎮的方向前進的同時，戈德跟愛蜜亞不斷的討論狄邦克真正的用意。
看著不斷討論的兩人，雪鈴露出了微笑。
「怎麼了嗎？」
戈德的眼光餘角剛好看見了這個表情。
「果然是兄妹呢。」
雪鈴毫不掩飾的回答，使得戈德苦笑，愛蜜亞則說了「說的也是啦...」之後便嘆了口氣。

 

三人望向小鎮，從這裡便能看見雷克緹爾的辦公所。
比起一般的房屋，雷克緹爾辦公所雖然只有兩層樓，但是占地卻是一般房屋的好幾倍。
以辦公所為起點，五條道路朝辦公所的前方開始延伸。
『Wildmind's』跟『亞璐之滴』正分別位於延伸的道路上。
從這裡到街上的距離，還有約十幾公尺。

 

「那麼走吧－咦？」
聽到愛蜜亞的聲音，雪鈴急忙將視線轉回兩人身上。
用「沒什麼。」這句簡單的話作為回應。
愛蜜亞並沒有起疑心，只說了聲「這樣啊。」便轉過身去。
看著不疑有他的愛蜜亞，雪鈴露出了只維持短暫幾秒的微笑。

 

戈德的視線，正望向雪鈴剛才所看著的地方。
四年前，被火災和歲月完全消去的街道，唯一遺留的住宅。
位於更遠的山坡之上，從未持有過名字的鍛冶屋。

 

那裏正是兩個人，在這鎮上的休憩之所。

 

「等會兒就回去吧。」
少年直接回答少女藏在心中的渴望。
而被看穿心思的雪鈴別過頭去，試圖掩飾自己的害羞。
「...走吧。」
愛蜜亞無視在背後默默進行的這一切，督促著兩人前進。

 

在那之後，直到回到鎮上之前，三人都沒有再度交談。
走在完全變成雪地的舊街道上，彼此開始沉浸於各自的思緒之中。

 

 

－四年前，雷克緹爾爆發『瘟疫』事件。
約有三分之一的居民感染了重症，疾病有如傳染病一般快速蔓延。
為了隔離兼尋找解藥，少數的未感染者留在鎮上，剩下的人遠離小鎮，尋找治癒疾病的藥物材料。
當他們回來的時候，等待他們的是殘酷的事實。
火海吞噬了感染者的住宅。
除了少數的孩子以外，其餘的感染者全數化為焦屍。
但...這只是惡夢的開端。

 

沒有人再隨意提起那起事件。
那場以瘟疫做為開端，奪去小鎮三分之一人命的事件。
當必須提起時，雷克緹爾的人們只用簡單的『瘟疫』兩個字來代稱它。
人們把當時在火中殘存的一棵樹苗移至小鎮上，為其搭建了樹壇以紀念在『瘟疫』事件中死去的人們。
至於燒毀的道路，則在辦公所的後方一帶。
除了靠近辦公所的一棟廢墟以外，其他全化作土地的養分，不留任何痕跡。

 

而在起火點附近，卻絲毫未損的雙層木屋...
過去一度成為了一名少年封鎖自我的堡壘...直到兩年前。

 

看著曾經把自己從虛無中拉出的少女，少年的嘴角帶著淺淺的微笑。
當少女察覺之時，少年只是擺出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把頭轉回正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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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就在這裡分別吧。
今天我會直接到旅館去，晚上也不會來打擾了。」

 

三人的足跡已踏入鎮上，來到了辦公室前。
此時愛蜜亞正簡要的跟兩人做簡單的道別。

 

「偶爾回家吧，畢竟那也是妳的家啊。」
相對於雪鈴誠心的邀請，愛蜜亞只是簡單的回答:
「哪天再說吧。」
－在我獨當一面之後，我就會回家了。

 

口中說著「早死早超生。」，戈德步上了正前方的道路。
帶著忐忑不安的表情，雪鈴則是沿著右前方的步道前進。
留下愛蜜亞，一個人站在辦公所前。

 

留在原地的少女嘆了口氣。
「那麼，首先要先找到娜菲雅姐姐－」

 

「...些以外還有...」
談話的聲音，從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傳來。
基於好奇心，愛蜜亞搜索聲音的來源。

 

「－先等會兒，我會把剩下的報酬搬過來的。」
說完之後，一個人影便步入街道，走進辦公所的後門。

 

－...那是誰？
距離過遠，看不清她的長相、也聽不出她的聲音，大致上只知道她是女性。
愛蜜亞轉過頭，試圖從對方走來的方向尋找她剛剛的所在。

 

人影出現的方向，甚麼也沒有...
...除了那座廢墟以外。

 

「是小偷嗎？」
少女喃喃說著，猶豫著該不該過去。

 

『－去幫娜菲雅的忙吧。』
鎮長的聲音自耳邊響起。

 

－果然還是放不下心。
屏氣凝神，雙腳輕聲走向暗夜中的廢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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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辦公室前到廢墟不需要幾十步的距離。
很快的，愛蜜亞便走到破舊的木石製房屋前。

 

在看不見人影的狀況下，這裡產生一種十分幽暗的氣息。
破碎的窗戶、裸露的支架，給了家長及小孩們不能進入這棟房子的最佳理由。
『這裡是某個人的家』－這句話已經成了過去式。

 

...即使如此，從裡面卻傳出了輕煙及火焰燃燒木材的噼啪聲。

 

現在是最後離開的機會。
闔上的木門對愛蜜亞發出最後的警告。
吞了口口水，愛蜜亞忽視木門因風而起的咿啞聲，握住了門把。

 

進食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伴隨著顫抖，藍色的頭髮消失在木門之後。

 

－為什麼我要進來呢？
為了確認鎮上還有沒有潛藏的危機。
雖然知道自己進來的原因...但是當木門闔上之時，愛蜜亞還是在心中不斷地抱怨。

 

有火。
火光，從地下室的方向照射出來。
壓抑自己的聲音、握緊自己的短杖，愛蜜亞走進眼前的地下室。

 

跟一、二樓比起來，地下室的損壞似乎較輕的樣子。
不管是樓梯還是牆壁都保持完整。
隨著一步一步的往下走，心中的緊張感也愈加愈重。
開始後悔了，但是可不能在這時候反悔。

 

...腳已經踏上了最後一階。
愛蜜亞盡可能不動聲色的四處觀察...

 

 

 

 

「妳為什麼進來？」
簡單的一句疑問，把愛蜜亞身上所有的神經全數凍結－

 

「這裡不是一般人該來的地方。」
一步也動不了。
能動的只有目光。
即使如此，愛蜜亞依舊顫抖著，往聲音的來源望去...

 

 

 

印入眼簾的景象，使愛蜜亞說不出任何話來－

 

 

 

一個男人站在地下室的正中央。
背後有某具失去生命的軀體躺在他的背後，大量的血液自其身上的切斷處滴落地面...
男人的附近有壁爐，裡面有剛生好的火堆。
那團火堆裡面，似乎正燒著串起來的謎樣物體...
男人的雙手沾滿鮮血...手中拿著匕首...
而在匕首上的...是因火堆而著色的肉塊...
就這樣看著眼前的入侵者，男人舉起了匕首...
把匕首上的肉...送到了嘴邊－

 

 

 

 

 

 

 

「有事嗎？」
伊斯卡˙沃齊恩奈梅爾不改其色，在吞下口中的食物之後對眼前的少女問話。

 

－真的，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愛蜜亞如同雕像般站在原地，臉上還擺著難以言喻的失神囧字臉。

 

「來了...這是約好的保存食品跟蔬菜－愛蜜亞？」
直率的嗓音從身後傳了過來。
回頭一看，修女娜菲雅˙丹恩正站在自己的身後，手中還抱著大大小小的牛皮紙袋。

 

「怎麼突然來這裡－」
「...那個...要怎麼開頭啊...
...理由我想晚點再講...
在那之前...呃...我有很多問題要問...
那麼...先從這個開始吧...」
無力、虛弱、外加一點感覺被耍了的怨恨...這些情感從少女的口中傳了出來。

 

用著極度虛弱的食指指向伊斯卡，愛蜜亞只說了一句話:
「有哪個國家的人是用匕首當餐具的？」

 

短暫的沉默－
「各國餐桌禮儀不同。」
－被暗殺者直接的答案徹底瓦解。

 

瞪著面不改色，用匕首進食的男人...
還有表情無奈，想要好好解釋的修女...
愛蜜亞最後一道理智的防線就此崩壞。

 

 

 

用盡全身剩餘的力氣，吸進肺部所能容納的最大量空氣...
理智斷線的少女，像是要發洩憤怒一般的大喊:

 

「我的問題，跟餐桌禮儀什麼的，完全扯不上關係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