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市集人潮散去,剩下一些零星的攤商們在收拾貨品。
奎瓦走在街上,一路無精打采的踢著水果皮和垃圾。
不知為何,他覺得頭有點暈,頸子有點僵,腳也在發麻。
肚皮也空蕩蕩的,到底是誰說守護者不用吃飯的?
的確對身體是沒什麼影響,但是心裡就是相當難受啊。
迎面吹來的冷風讓他打了個噴嚏,彷彿老天在開玩笑似的,使得他生氣的咒罵了起來。
路邊一個拿著掃帚的販子往這邊看了一眼,露出厭惡的表情之後,隨即迅速把頭轉開。
察覺到的奎瓦則狠狠瞪了那人的背影一眼,要不是因為身處於有一堆麻煩規定的大軍團裡,他早就給那人一點顏色瞧瞧了。
不過還真想退出軍團找點別的活兒幹,這裡束手束腳的,但是沒有固定的薪俸就傷腦筋了......
沒有錢的狀態啥事都不順利。
奎瓦漫無目標的走著,腳上像灌了好幾斤的鉛。
每天和一幫朋友熱熱鬧鬧的上酒館,和幾個像鄉鈴梅一樣嬌嫩艷紅的女孩兒跳舞,然後錢莫名其妙的就像打水漂一樣不見了。
奎瓦倒是不以為意,錢這種東西總是留不住的,那不如盡情使用享受才對。
說到酒啊,特別是本地產的麗茲酒最棒了!圓潤中帶點高貴的苦澀和酸味......樸實廉價的的梅拉酒也不錯啦——但是現在連這種酒都喝不起了。
好想喝酒啊。
想起杯中那淳厚的滋味,他不禁咂了咂嘴。
只要一杯酒,就可以使人溫暖舒服,第二杯更令人愉悅開懷,舞會喧囂和歌聲可以整天在耳中不停繚繞。
第三杯就像是成群誘惑的窈窕佳人們了,簡直讓人難以自拔。
奎瓦嘆了口氣,當他還未成為守護者的時候就這麼認為了,熱血又放蕩,和朋友一起歡呼狂笑的生活才夠刺激嘛。
但是當自己口袋空空的時候,那些自稱朋友的連一個影子都沒見到。
「呸!」
他像是對那些朋友,或是路邊襤褸的跛子跟乞丐發出鄙視的聲音。
奎瓦一臉煩悶的走著,絲毫沒注意到自己跨進了一般人避之唯恐不急的蕁蔴叢,
此時他只專注的望著地上,期待能找到一個硬幣。
就算是一枚小小的硬幣也好,它能做到的可神奇了,只要拿它去敲門,不管是肉販還是麵包坊的門都會應聲打開——
此時有一樣東西從凹凸不平的路面滾了過去,發出清脆的響聲。
奎瓦豎起耳朵,猛的回頭一看。
那枚基纳的表面閃著黃澄澄的光——讚美永恆之塔,竟然真是一個金幣!
「喂,那邊的守護者。」有個沙啞的聲音從後方巷子裡傳來。
奎瓦握著那枚硬幣轉過身,發現說話者是一名黝黑且其貌不揚的中年男子。
那人頂著一頭灰白的亂髮和落腮鬍,手中正把玩著一個鼓鼓的袋子。
聽那鏗鏘的響聲,袋子裡面應該是裝著滿滿的錢幣。
「守護者也不怎樣嘛,竟然落得比咱潦倒?」
「你這無禮的傢伙!」
奎瓦憤怒的吼道,雖然最近手頭緊張,但身為守護者的虛榮心讓他認為自己至少比普通人類還高貴一點。
「我呸,你算哪根蔥?別躲在巷子裡,給我出來!」
他一面罵著,手中還緊握著那枚金幣。
「哎,咱這就有話直說了罷,奎瓦。」
那名男子依然拋著袋子,臉上閃過一抹嘲弄的笑容。
「你怎麼知道本大爺——」
「這不重要,不過如果是咱的話啊,在同一個軍團裡待了好幾年,還是個區區的普通軍團兵,會不會覺得非常窩囊呢。」
這句話像敲中了奎瓦的心思,讓他悶的幾乎說不出話來。
「這不干你這傢伙的事!」
那人沙啞的哼了幾聲,似乎覺得相當可笑。
「嘖嘖,上頭那些混蛋每個都為了自己的利益著想呀,佔著位置不讓位,費盡心思弄到的禮物又被人藏起來私吞,你說有沒有比這倒楣的?」
「你怎麼知道?啊,不,不是我——」奎瓦被這番話嚇的目瞪口呆,雖然那件禮物後來沒了下文,讓他悶在心裡卻不敢說出口,但要是自己私下交易主神貢品的事被發現了,那就完了。
「話說回來,咱不打算公開這件事,不過有個條件。」
冷汗直流的奎瓦看著對方,努力想佯裝鎮定。
「切,先聽聽內容吧,太誇張我可不幹——」
「別廢話。」
中年男子將手中的袋子拋向奎瓦,後者伸手一接,小小的袋子竟有著意外的重量。
「你需要基纳,而咱需要傭兵,那何不合作一下呢?」
奎瓦確認了袋子裡的金幣數量,差點沒流下口水。
——如果有了這些,可以好一陣子不愁吃穿的啊!
「呃,傭兵嗎,可是如果要我退出軍團——」
「不,不用退出軍團。」
中年男子說道, 「你就留在軍團裡,咱有事的話會通知你,要做的事其實不多。」
他隨意的擺了擺手,不過沙啞的嗓音裡卻帶著一股殘酷的語氣。
「咱在這蕁麻叢做生意,不過總有很多不長眼的傢伙想插手分一杯羹,神殿那邊雖然大致上也搞定了,但還是有些不安分的人吶。」
「你要做的,就是在咱做生意的時候,看看外頭有啥鼠輩或是偷偷摸摸的傢伙,
那些人都交給你處理,當然人手也會派給你。」
「哦。」奎瓦一面聽著,暗暗想著也許可以把錢搶了就跑。
憑著自己是守護者,封個普通人類的口還不容易嗎——
但回頭一想,這人不但知道自己的處境,連偷偷私下在黑市交易的貨品都一清二楚,口氣不小,也許是惹不起的人啊。
「好啦,從此以後都是夥伴了,在蕁麻叢裡要什麼有什麼,只要報上咱的名字,不愁你吃香喝辣的。」
「那麼就萬事拜託啦。」
一旦確認了好處,奎瓦的口氣也好了許多。
「那麼敢問您的大名?」
那名男子揚起長滿絡腮鬍的嘴角。「咱的名字是庫索沃。」
「蕁麻叢的主人,庫索沃。」
他緩慢的說道,咧開嘴露出參差不齊的黑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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