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蘭靖鎮不遠處的近郊,有一隱匿之林地,悠遠遼闊的山巒綿延相簇,蓊鬱蒼翠的綠葉交疊,在一片風光旖旎的景致,點綴著淡雅幽紫,藍花楹林群無斷。初夏和風徐徐穿過林間,風中飄散著微香,落花亦隨之紛飛飄舞,景況輕柔爛漫。
這裡是落殘休憩的地方,一如往常,身無要事之時,她都會在此地彈琴解憂,忘卻世俗紛擾。琴聲纖麗凜然,有種孑然獨立的孤絕感。
約莫半個時辰,落殘收起玉手停止彈琴,目光冷冷朝向前方。
「有事嗎?」她不帶一絲溫度的對前方不速之客發問。
一會兒,煞風景的訪客現身於落殘面前。
「本想聽完全部的琴曲,沒想到還是被妳揪出來。哈哈,不愧是姬羲御冥者,本少主已經盡量隱藏氣息了。」冷痕獨孤斂以輕佻的方式傲視著落殘。
「不回答也罷。」落殘無視獨孤斂的眼神挑釁,收起姬羲準備轉身離去。
「傳聞中的嗜血美人,怎麼?不敢接受本少主的挑戰,妳不是喜歡到處殺戮,以全天下人為敵嗎?」獨孤斂話中諷刺意味加重,意圖藉以刺激她跟自己比試。
「原來……名震天下的獨孤少主,只是會耍嘴皮之人。」落殘淡笑後,便往反方向步出。
「等等!妳這個只會蒙面紗的女人,難道妳是不想給外人看現在的妳長了多少皺紋嗎?芙鸞。」獨孤斂激人不成反被激,他自視甚高的性格,拔起闇昀躍身在落殘面前。
「怎麼?被我說中了?跟本少主來比試一場吧!」
「……你是想為第五鳴出口氣嗎?」下一秒,落殘的眼中帶有殺氣。只要是武林中人都知曉,第五鳴與獨孤斂是義兄弟。
「本少主從來不為別人只為自己,真要認為……那也只是『順便』而已。現在的我,只想跟強者比試而已。」
「……真是無趣的目標,你贏或輸又如何?」
「哈哈哈!對妳來說可能很無趣,但是對我來說這才是人活著最大的樂趣。這樣好了,輸的人能叫對方做一件事,要比嗎?」獨孤斂發下豪語,認定自己一定會贏。
「……死了不要怨我。」落殘語畢,立刻將姬羲祭出,姬羲一出便散發耀眼的綠光,整個空間籠罩著強大的氣壓。即使是身經百戰的獨孤斂也明顯的被姬羲給震懾,隨後獨孤斂便先發制於人使出招式。
「嘯刃訣──紫影天穹!!!」
強大的劍氣從闇昀射出,銳利的鋒芒直擊而去。但見落殘只是一個轉身,從容的挑撥幾根琴弦,一陣無形的氣流從姬羲發出,將紫影天穹強勁的劍氣化解,劍氣餘威則掃過周遭的藍花楹,花瓣隨著劍氣灑落一地。
「可惜……這花。」
落殘閉目決意速戰速決,開啟姬羲的能力「絕對束縛」,獨孤斂身上彷彿被數百條無形的絲線纏住,無法運用自如闇昀。「怎麼回事?難道……這就是姬羲的能力!?」
望著眼前冷漠的女子,不禁表情沉了下來。獨孤斂使出全力掙扎,將無形的絲線斬斷,獲得自由。心想久戰不利,決定使出畢生大絕。他將氣集中於丹田,擺出架式,望著落殘試圖找出破綻。
而落殘只是靜靜地再次撥起琴弦,等待著使出下招的時機。彼此深知著,下一招,將結束這場戰鬥。
一陣風再度吹襲,兩人的長髮隨著風飄揚,柔美的藍楹花又凋落了不少。瞬間兩人同時出招。
「嘯刃訣──照返無窮!!!」
「葬花悲曲。」
一招過後,獨孤斂身退數尺,他扶著胸口,吐了大量鮮血。反觀落殘,只被餘波震退半步,一點傷痕都沒有。
「……勝負已分。」落殘緩緩的走過獨孤斂,由他身旁離去。
「等等!!妳贏了……別想這樣就離開。妳忘了我們的約定嗎?輸了就要幫贏者做一件事。」獨孤斂身受重傷喘息道,雖然輸了,還是得要遵守約定,不然就有辱他獨孤少主的自尊。
落殘回頭看著連站都站不穩的獨孤斂,本想開口說自己對他那三歲孩童的約定沒興趣,但是看到獨孤斂那炯炯高傲的眼神而改變了想法,不禁笑了一下。
獨孤斂突地顫慄一下,驚覺眼前的女子好像正對他冷笑,即使落殘蒙著面,但是他的身體還是能清楚的感受到那如玄冰的寒冷。
「是嗎?那麼……就請獨孤少主對著地上殘花落葉,說著:『對不起,獨孤斂是愚笨又軟弱的戰鬥狂』,一百遍就好。」落殘難得顯露出好心情,順便削減獨孤斂的一身傲氣。
「什、什麼!?」獨孤斂難以置信的瞪著落殘,這個女人!竟然叫本少主對這些沒生命的植物道歉,還要當著她的面辱罵自己。這……情何以堪,要說出丟人又傷自尊心的話,還不如一劍砍死自己。
落殘見獨孤斂欲言又止,便知道這個男人寧死也不願被侮辱。
「……這場比試果真無趣。」落殘淡淡的丟下這句,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不過當她走的同時,依稀聽見『對不起,獨孤斂是個戰鬥狂』的聲音。看來……獨孤斂最低底限勉強到這裡,不過這個男人還是偷偷把『愚笨又軟弱』拿掉。
「落殘!我發誓……下次一定要打敗妳,讓妳在本少主面前痛哭流涕、跪地求饒。絕對!」獨孤斂受到人生之中最大的恥辱,常言道,此仇不報非君子。總有一天非要她知道「冷痕」恐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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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小子,你現在有什麼打算嗎?」離開蘭靖鎮後,驊騮立刻詢問君奕軒下一個目的地。
君奕軒在心底思忖,緩緩道:「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去清凜派,拜訪夜沉馥掌門。」聽師父說,當初就是他不辭辛勞將還是嬰兒的自己送到斷俗湖,讓自己有安置之地。
「清凜派?嗯……這倒也是不錯的行程,反正也可以藉此去見識這名門大派。」聞言,驊騮對此行則是相當的有興趣。
確定下一個目標,雷裳則是在旁提醒驊騮。「不過在那之前最好整理一下你的儀容,萬一清凜派的人把你誤認為盜賊,這樣我們會很麻煩的。」
「是是是,雷裳大小姐。」嘖!這樣明明就很有性格。
在當兩人鬥嘴之際,君奕軒無意間聽到下方傳來吵雜聲,便獨自走近山崖邊一觀究竟。
「驊騮,雷裳,你們過來看這是什麼?」君奕軒揮手示意他們前來,兩人過來即刻見到山腳下有一排身穿奇裝異服的隊伍。隊伍內不分男女,臉上幾乎畫著濃妝異紋的妝扮,口中疑似念著旁人聽不懂的語言,正與君奕軒準備前往的「馨宸之都」同個方向。
雷裳見狀,愕然一聲:「紫蛇教!」
「紫蛇教?是何派門?」君奕軒一頭霧水看著雷裳吃驚的樣子。
「紫蛇教是專門研究武林奇毒的一個邪派,以專研蛇毒為主,聽說他們最近也研究其他別類的毒物。教主更可說是個殺人於無形的女魔頭,說不定還比落殘恐怖萬倍。」驊騮仔細向君奕軒解釋此教令人喪膽之處,在說的同時自己不禁冒冷汗。
「而且紫蛇教同我們破殛庭有過節,所以對他們特別反感。真是的……他們怎麼會跟我們走同一條路。」雷裳不滿的抱怨著。
「原來如此,是不是馨宸之都有什麼特別之處?一路上聽你們提此那裡十分繁華,商家常會從皇城進口最頂級的貨物,許多人很喜歡去尋找寶物。」
「經你這傻小子一提,傳聞中的『紅顏居士』也在那裡。……好!君小子,你什麼都不用問,本大爺馬上回答你紅顏居士是誰。」驊騮立刻伸手阻止又想發問的君奕軒。想也知道這傻小子的江湖歷練可是零。
「紅顏居士是位神秘的人,傳聞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學問非常淵博,就連醫術都很高明,是個可遇不可求的奇才。」
「這麼說,這位高人應該知道嬋嫻的消息。嗯……我決定了,我想會見這位紅顏居士。」君奕軒胸中又燃起了希望,看來他的運氣還不算太差。
「你這小子!不要一天到晚只想著嬋嫻的事好不好。」雖說這才是他最大的目的。
雷裳瞬時感到不安,心神不寧的詢問驊騮。「嬋嫻?是誰?」
「傻小子的初戀情人啦!」聞言,雷裳的表情不禁閃過失落感。驊騮便又繼續說道:「但也只是這小子妄想,整天口中掛著嬋嫻的美嬋嫻的好,既然這麼美好,怎麼會看上這個傻小子?哈哈哈!!!」驊騮非常沒義氣的潑了好友的冷水。
「是嗎,那君奕軒跟她多久沒見了?」對於嬋嫻之事,雷裳也是充滿好奇。
「八年,對她的背景一無所知,就誇下海口去找她,你說這小子傻不傻?」
雷裳聞此,對於驊騮大膽論定,有關嬋嫻的消息猶如海底撈針,頓時心底平靜不少。
「是啊!若真向紅顏居士請教這問題,反倒失禮。」雷裳在後頭向君奕軒指出找人的困難度。
話甫談完,兩人見君奕軒默不作聲,倒是緊張了起來。
驊騮抱著等會準備閃躲的心態詢問:「喂!君小子,你生氣了?」
「不論你們怎麼說,我都不會放棄找嬋嫻的。走吧,趕緊去馨宸之都吧!」君奕軒面帶微笑向兩人示意,便朝往下山的方向走去。
「他、他竟然在笑?……該不會這笑容潛在著陰謀吧?」驊騮也跟著君奕軒後頭尾隨而行。此刻雷裳卻感覺到,方才君奕軒的笑容……似乎隱藏著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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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龍世家─
大廳上,男子坐在座位上鎖眉深思,第五鳴自接掌父親第五漪家業後,一直都是有聲有色,許多武林上的紛爭或無法解決的事都有人爭相求教於他。但卻唯獨一件事,他始終放心不下。
「鳴主人。」
第五鳴身旁傳來輕柔女聲,本來正陷入思考的第五鳴這才回過神來。偏頭一看,原來是自己身旁的侍女。
「盈兒,有什麼事?」
「該用晚膳了,鳴主人。」
「嗯?都已經這麼晚了。對了,最近有獨孤斂的消息嗎?」上次他信誓旦旦的揚言要打敗落殘,不知現在怎樣了?
「鳴主人放心,獨孤少主……還活著。」
「……是嗎?」聽侍女語帶保留,看來必是敗給落殘。如今可能正躲在深山裡修練,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再見到他。
「盈兒,妳今晚幫我準備行李,明日一早我要出遠門。」看來……這件事果然還要親自去處理才行。
「是……鳴主人。」侍女臉雖帶憂愁,但還是下去準備第五鳴交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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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華綺麗的馨宸之都,來自四面八方的商家賈人,各地的水脈,皆在此處匯集。
「哇──這裡有好多漂亮的絲綢喔!」天性愛美的雷裳,來到這裡最先想逛的必定是市集,而她正與驊騮來到了一間布莊。
「姑娘真是好眼光,這匹織錦、羅紗等,都是剛從皇城運來的。您瞧,這可是最上等的冰蠶絲,質感可是相當輕柔,所染的顏料典雅又不失華麗,而上頭的雲氣紋與散花紋最適合姑娘家了。」賣家舌燦蓮花,極盡所能的推銷產品。口裡道出的佳話未曾停過:「『佛要金裝、人要衣裝』,像您這位絕世美人,更要絢麗的仙女裝來襯托您的美貌啊!」
「不用說了,全都給本姑娘包起來。」雷裳見每套錦衣都很合她的意,立刻掏出一錠銀子給老闆,對方面帶笑容的接過。
「謝謝姑娘!」呵呵……遇到了大金主,真是貪財貪財。
「嘩──不愧是破殛庭的千金,出手可真大方!」驊騮在一旁嘖嘖稱奇,順便接下雷裳所購買的所有衣物。
「這位壯士有什麼需要嗎?」老闆準備將目標移向驊騮。
「呃……不用了。」經過了雷裳徹底的打理,驊騮不再像先前不修邊幅的模樣,現下的他也算上長相俊逸的漢子。
採購結束後,兩人準備去找與他們分別行動的君奕軒。
「奇怪?說要自己去買東西,現在該往哪去找他呢?」雷裳左顧右盼,依舊沒看到君奕軒的身影。
「不用找了,據我對這小子的了解,他現在絕對是在──客棧裡。」驊騮早已相當了解君奕軒的習性,這小子老早就想吃他美味的糖醋排骨。
「嗯,聽說這裡的泉南客棧的料理都很不錯,廣受好評。」
得知君奕軒去處,兩人便前往泉南客棧。
客棧前,見到一名美豔的女子,她身上穿著非本土中原的服飾。雷裳下意識的把驊騮拖來一同躲在巷子裡。驊騮不解雷裳此舉用意,也隨之觀望客棧前面的人。
「……那女子的模樣似乎是紫蛇教的人,為什麼我們要躲起來?」
雷裳一邊觀望那女子的動靜,壓低聲音解釋道:「那女人是紫蛇教的三教主『百雨』,跟她扯上關係不會有好事。方才好像有跟她對到目光……希望只是我多慮了。」
隨後兩人見百雨進了客棧,不到片刻,又走了出來。百雨眼角餘光似乎往雷裳躲的巷子裡一瞥,不久便往反方向離去。見到百雨離開,雷裳才放心的走了出來。
「看來暫時沒事了。」
看到雷裳戰戰兢兢的模樣,驊騮便不解道:「為何如此畏懼?妳不是還有飄宇縷霞的保護嗎?」
「話是沒錯……可是對方可是用毒高手,防不勝防啊!」
雷裳的顧慮,自有她的道理在,驊騮便不再多說。
「嗯……君小子應該也在裡面等了很久,我們趕快與他會合。」
驊騮與雷裳一進到客棧裡,果不其然在角落看到正在享用大餐的君奕軒。
瞧見君奕軒的裝扮不似從前書卷氣,穿著深色的衣裝,頭髮也非當初整齊梳高,反倒是隨意將頭髮綁成低馬尾。君奕軒現下的模樣,讓自有的俊逸臉龐更突顯瀟灑不凡,頗有俠客風範。
「嘖!你果然在這裡,還已經開始享用美食,不會先等我們嗎?喂!小二,我們這邊要點餐。」驊騮在數落君奕軒同時,不忘順道喚店小二前來。
店小二隨即上前,詢問道:「請問客倌你們想點些什麼?」
「聽說你們這裡的美食相當著名,就端幾盤道地的菜來,還有一壺酒。」
「再來三盤糖醋排骨。」
「啊?」驊騮跟雷裳吃驚的看著還在啃著排骨的君奕軒。
「呵呵,不瞞兩位客倌,你們未來之前,這位少俠已經吃了五盤糖醋排骨。當然,糖醋排骨也是本客棧的招牌菜。」語畢,店小二笑呵呵的退下。留下兩個無言的人,盯著君奕軒。
「……想吃嗎?」君奕軒一臉無辜樣,看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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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店小二將菜給端了上來。
「諸位客倌,這壺酒是本客棧請的,請好好品嚐。」
「哦!不愧是有名氣的客棧,還懂的招待客人,那我們就不客氣了。」送上酒後,小二急忙的離開。
君奕軒看著店小二離去時神色匆匆,行為怪異。
或許是自己多心,君奕軒不便多想,於是繼續動手挾起眼前的糖醋排骨。『嗯,這家的排骨肉質鮮嫩,酸甜調味適中,真是好吃。』
「這壺酒聞起來的味道真香,君小子,來喝一杯吧!」驊騮被酒的香醇所吸引,迫不及待開封倒酒。
「不了,我不喝酒。」君奕軒拿起手邊的茶啜飲,回絕。
「真的假的,如此美酒不飲,真是不懂人世間的至高享受啊!雷裳,別理這毛頭小子,我們來喝吧!」驊騮將酒倒進雷裳的杯子,而後再將自己杯中酒給斟滿。杯中液體呈現清澈的琥珀色,使人沉與其中,未飲先醉。
「看起來純淨還帶有濃郁的酒沉香,這酒應是……」雷裳靠近酒杯,即刻感受到酒的香味一陣陣傳出。
「香尋,其表面沉淨呈琥珀色,不時散發出香味,喝的第一口可能會感到辛辣,但是數飲幾口,則會散發出甘甜,算是名酒。」君奕軒邊講解且手中的筷子不忘挾菜。
「嗯……真的,這的確是名酒『香尋』。君小子,你不是滴酒不沾嗎?怎麼會知道這麼多。」驊騮帶著不可思議的眼光看著君奕軒。
「……。」這應該要拜那酒鬼師父的福,這二十年整日跟酒朝夕相處,就算酒不認識他,他也認得它們。
「等會吃完休息過後,就出發尋找紅顏居士。」雷裳也開始動手享用美食。
驊騮聽到雷裳說完後,立刻驚覺到這件事。「對了,剛剛逛市集時,還沒詢問當地人有沒有紅顏居士的消息。」
「嗯,我問了啊!這裡的姑娘真是熱心助人,不僅帶我去很多地方參觀,替我挑選服飾,還告訴我紅顏居士的消息呢!」
「這……」姑娘們只是因為看你生得俊逸才會這麼熱心吧。「就對這事才會如此積極,那麼得到的消息呢?」
「在馨宸之都的盡頭,有條靠近古井的小巷子,通過了巷子走出都外,便看到一段斜坡,稍微走個幾里就能瞧見一間茅屋,紅顏居士就隱居在那。」君奕軒將姑娘們所提供的消息再轉述給驊騮與雷裳兩人。
「嗯……聽起來並無什麼險要的地形,應該很快就能見到他了。」驊騮聞此,稍感安心。
「不過她們也跟我提起,紅顏居士為人好相處,但有時也很古怪,其心思常使人不解。重點在於,真遇到危難時才有機會拜見他;反之,若只是抱著好奇的心態求見,除了求見不得,還因此困在森林三天出不來。」
「咦?這麼離奇。君小子……你現在要不要考慮打消找他的念頭啊?」向紅顏居士請教心儀之人的下落,這聽起來還真不像重要的事。
雷裳在旁揣測:「聽起來,這位紅顏居士不僅學問淵博、懂醫術,還有可能略知陣法。」
「不試試看怎知不行?既然世間有此高人,難得的機會不求教,錯過實在可惜。」
「話是沒錯,好吧!頂多迷路三天而已。」驊騮下定了決心,等會一同啟程去拜見紅顏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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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襲雪白薄紗,在月空中搖曳,此時,落殘正於山坡上隱匿處養神休息。倏地,落殘感覺到周遭有些微動靜,便以輕巧的輕功探視前方騷動的來源。
走近下坡處,便看到一群紫蛇教的教徒們正在商討策略,帶領者正是紫蛇教三教主百雨。
只見百雨在前頭發號施令:「以下所交代的事情都明白了嗎?」
「是的,三教主。」眾教徒齊聲回應。
「這次我們不僅要把司軍玳給引出來,還能順便活抓那破殛庭的小ㄚ頭。如此一來就能跟大教主交代了。傳令下去,開始部署。」
一聲令下,紫蛇教上下教徒都下去準備,這次的任務是將司軍玳與雷裳活捉給教主,將為能讓紫蛇派勢力擴大。
一旁傾聽已久的落殘,默默的將自身隱伏黑暗之中,雖聽到紫蛇教的計畫,但是並不打算捲入他們的恩怨。
約過了半個時辰,君奕軒一行人來到了紅顏居士所在的山坡,望著周遭景色,都是一整群樹林,黑壓壓地讓人搞不清楚方向。
「哇……這裡感覺好陰暗喔!會、會不會出現猛獸啊?」雷裳見況,便躲在君奕軒的背後。
「應該不會,如果有的話白天也會被人發現。」君奕軒一派輕鬆的往前。
「雷裳,放心好了,那個君小子不行我也會保護妳的。」話說回來,怎麼雷裳常常給人忘記她自己好歹也是御冥者的認知。
走了將近一里,三人在夜裡行走依舊只見一片樹林,未見屋子的蹤跡。
「走了這麼遠……該不會我們已經迷路了?」雷裳心生擔憂,找不到出路。
就在同時,驊騮看到前方有個如豆的亮光,便喊道:「你們瞧!前面有燈光,我先過去查看,你們暫留原地等候一下。」驊騮便移動腳步往前探視。
片刻──
察覺到周遭產生異變,君奕軒即刻叫喚驊騮:「快回頭!」
君奕軒正想上前拉回驊騮之際,卻從前方聽見一道慘叫聲。心急如焚的君奕軒,便迅速的往聲源處一探究竟。
到了現場,君奕軒看到驊騮倒在地上,左腿流出鮮血。見狀,君奕軒立刻將他扶起,看著驊騮的臉色漸漸蒼白並冒起冷汗。
「驊騮,怎麼回事?」
「君、君小子……該死!我竟然中了蛇毒。」
「奕軒、驊騮,你們怎麼了。」雷裳追隨在君奕軒後頭趕來。看見兩人的同時,她也瞥到地上的毒蛇。「蛇?難道是紫蛇教。」
下一秒,君奕軒等人周圍火光四起,紫蛇教眾便將三人團團包圍。
「久違了,雷大小姐。」百雨率先現身在他們的面前。
「百雨……果真是妳,妳為何在此埋伏?我們應該沒有直接的過節吧!」雷裳怒視著眼前妖豔狠毒的女子。
「或許吧!但是抓了妳,對我們紫蛇教也是有好處。」百雨狡黠笑道,對於此行勢在必得。
「莫非想要我成為人質好威脅父皇嗎?哼!憑你們實力,也想捉我?」雷裳不讓邪教得逞,立即發動飄宇縷霞的能力。
「雷大小姐,我們會毫無準備就在此埋伏嗎?呵呵,算算時辰,妳體內的毒也該發作了。」
「毒?呃……怎麼會?我什麼時候中的毒。」雷裳感受到體內像是被火燒似的痛苦也喘不過氣,無法控制手腳而倒了下來,君奕軒反應快,將雷裳接住。
「喲!俊美的小哥,怎麼?你一副沒事的樣子。」
君奕軒將雷裳抱住移到驊騮身旁,讓兩人躺臥在樹旁下。「看來……妳在那壺酒下毒。」
「哦?真聰明,不過你怎麼會知道酒有問題。」百雨雖感訝異,但仍舊笑若自如。
「當小二拿這壺酒給我們時就很奇怪,香尋是不常見的酒,除非是貴族或在武林上有地位的人才能品嚐,一般店家不可能提供。師父曾說過,香尋是遙遠南方的『漣甄』才特產的名酒。」常年與酒相伴的君奕軒,自然知道酒類的來歷。
「前幾日看見你們的隊伍,仔細一聽應是漣甄的方言。香尋非普通人家所有,如此大方贈與店家如此高級的酒,其相對的代價是……在酒裡下毒。難怪當時店小二神情古怪。」君奕軒侃侃道來,表情難掩自責。「可惡……要是我早點注意到就好。」
「不錯嘛,俊俏的小哥。此時兩人都身中劇毒,尤其是那名男的,還可是中了兩種毒。」
君奕軒神情突然變得極為冷酷,「……將解藥交出來。」
「呵呵,動怒了,你動怒的樣子也很迷人,殺了你還真是有點可惜。……這樣好了,雷裳我可不能交給你,不過如果你願意跟我走的話,我可以給你另外那個男人的解藥。」
「……看來,只得一戰了。」
不願意屈服,更不願將朋友交出。君奕軒拔劍,手持寒蒼便擺出招式,隨即一道劍氣向周遭掃射。只聽見十幾名的紫蛇教徒悽厲慘叫,應聲倒地。
「你……臭小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放箭!」百雨見狀,便緊急下達命令,剎時,數隻沾染邪毒的箭朝君奕軒射去。
「劍逐獨雨滅!!!」君奕軒運行內力,再度使出劍訣迎擊。將射向自己的箭全都擋了下來,還回敬對方一擊。這一招,又使一群人受傷倒地。
「什、什麼?這個男人……怎麼會使出如此凌厲的招式。」見識到君奕軒劍術高明,百雨立喊道:「不用怕!將所有的毒箭射向另外兩個。」改變策略,眼見所有的毒箭全射向早已失去意識的驊騮與雷裳。
君奕軒為了保護他們兩人,挺身保護而讓自己中了十幾隻毒箭。
「呃啊───」
「呵呵,真是夠義氣啊,竟然為了他們不顧自己安危去幫他們擋箭。」
背後身負嚴重箭傷又中了毒,君奕軒忍住傷痛將劍舉起來。
「有意思,大伙們,直接對付他吧!」再度下指令,數十名紫蛇教徒將君奕軒包住圍剿。
「不要……欺人太甚了!」糟糕……意識漸漸模糊。不行,他說過……要找到嬋嫻,若現在的他保護不了同伴,又怎能保護嬋嫻?
「雲醉破水華───」一招下去,靠近君奕軒的十幾名教徒被強烈劍壓重傷而飛了出去。
「哼!還在做困獸之鬥,看你還能撐多久。呵呵,繼───」百雨在發號施令的同時,背後瞬間感受到沉重壓迫的氣息。她的直覺彷彿訴說,若再繼續行動,則會斷送性命。
百雨緊張看著四周,卻無瞧見任何人,會是自己多慮了嗎?一個閃神,卻聽見眾多的慘叫聲。
「啊啊啊───」見其部下被無形的攻勢襲擊,百雨便下意識認定,附近定有高手阻撓。
「可惡……眾人撤退!」百雨下了最後的指令,不到半刻,全紫蛇教的人撤離數林外。
就在同時,君奕軒左眼的湛嵐隱約發燙。「唔唔……好燙。怎麼回事?」
君奕軒心想應是體內的毒在發作,不疑有他,便將身後的兩人背起來。承受兩人的重量的君奕軒,腳步沉重的往前方上坡前進。
「紅、紅顏居士……希望有辦法救他們。」君奕軒不顧身上的傷勢,任由鮮血從身上流出,一步步尋找紅顏居士。
就在君奕軒離去不久,方才出手解救危機之人才從後頭樹林現身。雪白身影望向君奕軒所踏之處,盡是染染血跡。落殘見此景,低頭思忖道:「君奕軒……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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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篇情境曲:月夜のユカ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