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拼圖 (第二十章)

作者：皮小冬

「保護與掠奪，是互相抵制又同時存在，這次我贏，下次……誰能保證？」米道平靜地說著。

華亞雖然已收起劍，但聽完米道的敘述，拳頭依舊緊緊握著，米道所承受的痛苦，一定比他想像中的還深，當匕首刺穿胸膛的感覺為何？知道回憶是痛苦而接受的人跟選擇放棄的，哪一個才是未來的主人？或許最不想些受事實的就是他也說不定，可是……。

「能夠保護自己重要的信念，是非常了不起的事呢。」小鴨說著，沒注意到華亞詫異的表情，她……真的只是一隻鴨子嗎？他想，漸漸放鬆雙拳，深呼吸著。

米道向小鴨點了點頭，微笑的背後，帶有幾許蒼涼。

小鴨胸前的寶石，閃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光線圍繞在米道身邊，像撫慰孩童般，溫柔地、體貼圍繞著。

第一次被小鴨握住手的溫暖與懷念……，不是因為喜悅之心回來的緣故……，而是這份被他遺忘了數年，但卻努力想回到主人身邊的──「希望……嗎？」他喃喃吐出微弱的聲音，半瞇的眼眸帶笑，這是他最最喜歡的思念。

「小鴨……，麻煩妳了。」

「嗯。」小鴨微笑著，太好了！原來這顆寶石就是王子的心臟，只要把它還給米道，我就能夠實現願望了吧？她想。

「你不可能有那個機會的，王子。」極低的聲音，迴盪在空間裡，如同一波波震動的空氣，突然掃過小鴨嬌小的身軀。

「小鴨！」小露大喊，但身體卻不聽使喚，她低頭，發現影子中竄出一隻隻宛若烏鴉利爪匯集而成的巨掌，迅速將她舉起，巨掌旁是由三個黑色利爪圍繞，如同被賦予生命般，尖端冒出數同荊棘，一圈圈將她纏住、勒緊。

「唔……」小露痛得跪下身體，任由荊棘劃破衣服與肌膚，她往下看，華亞接住小鴨被甩出去的身軀，確認小鴨沒事後，才抬頭看向變成黑色的水池中心，高高凝形成的男人身影。

「我對妳失望透了，克蕾爾。」他幽幽說著。

「父親……」

「快放開她，閣下。」貓先生說著，開始唸起咒文，男子揚眉，僅一撇，地面竄出數根黑色荊棘纏繞住牠的手腳與咽喉，荊棘稍微縮小範圍，在貓先生的脖子上，立刻出現一道輕微的血痕。

「你最好不要亂動，貓先生。」男子用慵懶的口氣說著，「你知道，我最討厭越矩的傢伙。」

「又見面了，王子。」大烏鴉面無表情，慵懶地靠坐在由黑色羽毛凝聚而成的巨大爪子中，雙手十指交叉、翹著腿，「放下你的劍，如果你在意她的話……」他勾了勾食指，纏住小露的荊棘又縮緊了些。

小露咬住下唇，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響，鮮血，順著白皙的手臂滑落……，緊閉的雙眸旁殘著不敢流出的淚痕。

喀！清脆一響，米道的劍斷了，是被他用力往地面執下的同時，長劍如同玻璃般碎裂，米道不顧這異常的現象，只感到自己被一波暴漲的怒意圍繞，他氣極，但卻不失冷靜想著下一步。

「哈！」大烏鴉拍著手，「瞧你的樣子，難道真的這麼種重視她？」他撫著下巴，微揚的眉像在思考。

「你不會懂。」米道冷冷說著。

「我怎麼可能會懂呢？」大烏鴉說，「就連養我長大的國王與皇后，在我面前只是無能為力的廢物，更何況是一個沒有用的女孩？」他頓了一下，展開了令貓先生害怕在他臉上看到的表情──燦爛的笑容，「馬上，她就會成為我力量的一部分，是我培育出擁有黑色靈魂的傀儡。」

「克蕾爾公主是你的小孩啊！你怎麼忍心下手！」貓先生從喉中發出近似悲鳴的吼聲。

「誰說她是我親生女兒了？」他前傾，一字一字緩緩說：「我的親生女兒，早就在出生的那一刻，成為我第一個與黑暗立下契約的媒介。」

在場的人，無不爲突然襲上的寒意流出冷汗，小鴨需雙手環繞手臂，才勉強抑住不斷發顫的身軀，而米道，始終不曾鬆開緊握的雙拳。

「那……我是誰……？」小露抬起頭，原本白皙的臉龐顯得更加蒼白，在接近昏迷的邊緣，她顫抖著，不容許自己在緊要關頭昏厥，好不容易擠出藏在心底十幾年的疑問。

「嗯……我也不知道。」大烏鴉攤開雙手，「當初我只用妻子、小孩這兩顆心臟就擁有強大的魔法，於是乾脆將城中所有人變成烏鴉影子，但，總不能向多事的國王回報說全城的人都死了，所以，我需要一個可以冒充我女兒的小孩，最好是跟我一樣有著黑髮、紅色雙眼的女嬰，妳呀……簡直就是為了我而誕生一樣，雖然烏鴉士兵從各地抓來十個擁有相同特徵的女嬰，但喝過我的血而存活下來的只有妳哦，可愛的克蕾爾。」他從座位上躍下，姿態有力又不失優雅，黑色長髮隨風飄揚，他站在小露面前，邪魅的妖曈不帶任何感情。

「死吧。」大烏鴉幻化出的黑色匕首向她心臟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