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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外星開拓紀實(上)

佛萊曼 | 2024-03-01 23:14:54 | 巴幣 322 | 人氣 441


「阿肯也去了,是嗎?」從朋友那聽到阿肯離開的消息,我不禁內心開始動搖。「好,我知道了。希望他記得回來地球就是了。」
 
放下手機,我嘆了口氣,看樣子不久後又要失去一個朋友。
 
通常前半年、一年,回來地球的頻率是最高的,等到兩、三年以後,回來的人就越來越少,不少人在其他星球落地生根了,像我這樣比較膽小、保守和傳統的人,才會繼續留在地球。
 
說實在的,這一、兩百年來,環境整治和保育部分是做得不錯,地球有了不少復甦的跡象,無論是全球暖化、海平面上升以及生物滅絕的現象都在日漸改善,這不是一朝一夕能好的,大家都知道。
 
在這個黃金的時代,前往外太空、利用空間跳躍到其他星球拜訪是愈來愈流行和興盛。
 
就我所知,有七成的大學同學都去其他星球發展,某方面來說,也顯示我們這個科系的悲哀,在這無垠遼闊的宇宙裡,有無數大大小小的行星存在其他星系中,
 
聽說過不少比地球環境更好的行星,但是糟糕的居多,有不少同學都是選擇那些開拓中的星球,因為有先人的造訪以及開闢,那樣子進去風險比較低,相對的,辛苦程度也是。
 
一開始的開拓自然是最辛苦的,尋找星球也得花費大把的時間,不過若是越早到的人,就越容易享受到早期的福利,在後期開發接近完成,那時的獲益是難以估量的,也因為如此,人們陷入一股宛如掏金熱般的開拓潮流。
 
而我,一名在台灣大學公衛系畢業的學生,畢業前隨即考上公家機關,進了地方的政府機構擔任公衛人員,領取微薄但穩定的薪資,家裡的經濟並沒有到非常好的程度,我老家在台南的鄉下,而我則是每天通勤到市區上班。
 
說真的,父母親以前看著電視上報導某人輝煌的開拓經歷,也不禁萌生希望我能加入那些有志氣、願意冒險和吃苦的年輕人的行列。
 
「志偉阿,你要不也去試試看吧?」
 
「爸爸媽媽都會支持你的,如果到時候在新的星球幹得不錯,我們就全家搬過去啊!」
 
「反正我們也只有這間三十幾年的破房子,台南阿,中南部能玩的,好吃的,也都吃得差不多。」
 
「爸媽收入沒有很好,沒辦法去北部發展,不如趁這個機會,找出一條新的路!」
 
我聽了以後沒有反駁,只是笑笑地說:「我想是可以考慮看看,反正留職停薪,大不了幾年後回到原本崗位。」
 
現在台灣的社福制度做的都算不錯,生育率也恢復以往六、七零年代的水準,一年大約有三到四十萬新生兒。
 
人口外移的情況頻繁,不管是台灣,還是其他更先進的歐美大國,日韓。尤其是東南亞國家,東南亞國家這些年大多也陸續從開發中國家轉為已開發完整之國家,要歷經這個階段大約得花上半個世紀以上。
 
真要說的話,連對岸那個封閉的國家都有不少人願意踏出舒適圈,找尋新的天地。說真的,像我們這樣民主的國家,跳槽和冒險的風氣更加強盛。
 
從小,小朋友們就被灌輸要往外發展,冒險、努力和吃苦成了新一代年輕人的座右銘,挑戰困難成了口號,開闢行星的風險是眾所皆知的,儘管每年都有大量的人口失蹤和銳減,仍不影響人們對於開拓的熱潮。
 
要尋找星球,大致上有三種做法:
 
第一種是派出小型衛星在宇宙中搜索,第二種是直接派出大型的探險號出發,第三種則是透過空間跳躍的方式進行,也有第二種與第一種並行的做法,這樣來的更加耗費資源和金錢,不過效率卻是最好的。
 
台灣人大多是採用第一和第三種作法,第一種作法同樣所費不貲,但在這個年代,長效能的小型衛星價格親民,並非一般百姓無法購買,第三種的設備價格在中產階級以上的人才有能力購買,但設備不穩定,容易故障,需經常保養以及更換耗材零件。
 
不過,由於空間跳躍的範圍是接近無限的,所以根本無法保證會抵達哪裡,設備會將出發地點紀錄起來,就能出發,通常一趟需要花上數個小時,得有一人在起點確認機械沒有故障,否則壞掉了,出發的人就回不來,以前有發生過類似的事情。
 
機器後來修好,但人也沒回來,前往以後,抵達的人可以選擇紀錄或不紀錄,機台最多只能記得三個地點,有相當的限制。
 
還有一種情況,抵達超高溫或超低溫,甚至是人事物無法維持形態的星球,人在抵達當地後立即死亡,消滅形體。
 
空間跳躍存在這種不安定的潛在風險因子。
 
而且即便出動搜救,也無法確認另一頭是如何的環境,出發前的人,通常會穿上太空裝,帶著氧氣瓶,以免到了沒有氧氣呼吸的環境。
 
「採購課的凱哥聽說也留職停薪,參加探索隊伍去了。」
 
這天吃午餐時,我聽見隔壁的女同事聊八卦提起。
 
「是喔,凱哥嗎?他也快四十歲了,還做這種冒險的事情,讓家人不放心。」
 
「我聽說小梅很支持呢!如果說找到適合居住的星球,從開拓到建立都市,花個十幾年,就能擁有不錯的環境以及生活。」
 
「還是去亞斯達爾星球吧!那裡還在開拓中,跟地球的環境組成比較相近,有威脅的猛獸相對少。而且第七期的都市開發快完成了!」
 
「對耶,衛武營市區陸續都有店家開張,我聽說不少花蓮人過去。」
 
「日韓也有不少人在第六期的城市建立據點和開公司,乾脆我們家也搬去第七期好了!那邊郊區新建案的房價還算可以。」
 
亞斯達爾星球嗎?那邊聽起來確實不錯,小魚和落落她們好像就是去第七期的城市參與規劃。
 
「阿偉,你還年輕,想不想去冒險一波?」正巧提著一袋食物走過來,笑臉迎人的課長說,他剛剛還在跟前面的女同事閒聊。
 
「我正在考慮。」
 
課長也四十好幾了,看起來依舊年輕,皮膚是古銅色的,臉上皺紋稍微有些多,身材結實,看的出來經常運動。
 
「像你這樣二十幾歲的年輕人,出去闖一闖再回來也不遲啊!時間過得很快,歲月不饒人阿,像我,二十幾歲時也是考上公務員,先出去開拓了幾年回來。」
 
「那您怎麼沒留在那裡呢?」如果那裡真的這麼好?何必回來地球,回來台灣這個狹窄的小國家。
 
「人還是喜歡住在家鄉阿,畢竟我土生土長的台南人,有不少同學幼稚園或國小就舉家搬到其他星球去,根本就沒有再出現過了啊!」
 
我也有不少同學是這樣,我能理解課長說的。
 
「是阿,這點我認同。」
 
也許是急著吃東西,課長招呼了一聲後就往座位走去,草草結束對話。
 
其實這段日子我也經常在思考關於自己的人生,難道就要這樣庸庸碌碌,度過平淡的一輩子?
 
不知道是不是看太多人出去闖了,我才會想這麼多,覺得該下定決心踏出新的一步。
 
但我要說,真正讓我下定決心,是那次契機。
 
「阿麗也要去開拓行星嗎?」
 
「是阿,這幾天她收拾了一下行李,就出發了。應該一個月會回來一次,反正通勤也不比搭飛機久。」阿麗的好友跟我說,我記得她叫做謝宜芳。
 
阿麗是我的青梅竹馬之一,從小在台南土生土長,台南女中畢業後考上成大,是名優秀的高材生。
 
我在高中畢業後北上讀台大,在那之後聯絡變少了,也知道她交了男朋友,變得越來越少接觸。
 
「她都沒跟我說阿……」我感到有點無力和失望。
 
「她應該沒和很多人說喔,我也是從她家人那邊聽來的。」
 
「這樣啊。」
 
這天晚上新聞報導,前往外星開拓的人們,發現了海量的鑽石,發現者是一名僅有高中學歷的年輕人,他在凱耶爾星球探勘礦坑時成功挖到了礦脈,接著從地球運送設備大量的開採。那名年輕人帶著鑽石回來,並在展覽中展示出來,上新聞接受媒體的採訪。
 
「是!想不到居然能有這樣的收穫,這都是多虧大家的幫忙……」
 
他的雙眼發亮,充滿希望。胸口戴著一條鑽石項鍊,閃閃發光。
 
我心想,高中畢業的都能這樣探險、努力和抱持堅韌的決心挖到鑽石了,我這個台大畢業的,卻在政府機關裡擔任一名小小的公務人員,平時還要被客訴和民怨,怎麼差距如此之大?
 
我的內心渴望著自己能變成跟他一樣光輝奪目的人,站在台上,受到眾人的仰慕。
 
若是有朝一日,我能夠站在台上充滿自信的與他人分享自身的榮耀,那該有多好?我的爸媽會以我為傲。
 
「爸媽,我決定要去試試,放手一搏看看。」
 
那天下班後,回到家,我立刻向家人開誠佈公地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
 
「好啊!爸爸媽媽都會支持你的!」
 
「就算要借錢也沒關係!」
 
「那個就算了吧,買便宜一點的設備也是可以的。」
 
「這怎麼行!便宜沒好貨,要好品質,就要買好東西,而好東西自然有一定水準的價格。」
 
聽到父母的表示,我也如釋重負,開始著手這方面的準備以及工作的交接等等。
 
「咦?留職停薪?」
 
「不會吧!連你也要嗎?」
 
「靠!這下子我們又更缺人了,多開幾個約聘職務吧!課長。」
 
「最近留停的人真的有點多啊,不過既然這是你的選擇,我會尊重的。」
 
得到課長的認同,以及同事不捨的道別,雖然可能只是假惺惺裝出來的,我還是很高興。
 
說起來,我也當公務員有一陣子了,現在要離開,也是下定非常大的決心。
 
我的父母對我做出的選擇感到很高興。
 
這是最讓我感到慶幸的。
 
畢竟,真的能成功,闖出一片天的人,只是少數。
 
留職停薪後,我打算買一台空間跳躍的設備放在家裡五樓的儲藏室,添購了大量的器材以及探勘工具。
 
為此,我先找了這方面領域的專家討論,幸好我是台大畢業的,校友多,人脈廣,很輕易就能夠透過朋友以及同學穿針引線認識不同領域的人才。
 
「聽說你想以空間跳躍為基礎,去進行探索嗎?」
 
阿峰透過朋友介紹認識一位太空物理學家,台大物理碩士畢業,哈佛大學物理博士,從哈佛畢業後,回到台灣太空總署上班,目前是一名研究員。
 
「是。」
 
「大家都不曉得空間跳躍真正的風險和可怕,因為大家都只看到好的一面,卻忽略了風險。」
 
「這我也知道。」
 
「空間跳躍的風險是很大的,新聞沒有特意報導出來,只報喜不報憂,根據政府統計,每年因空間跳躍而失蹤沒再回來的人占比可不少。」
 
「我知道這件事的,就算可能有去無回,我也不想讓自己的人生後悔。」
 
在這充滿歡樂氣氛的休閒咖啡廳裡,聊著這樣嚴肅的話題,還真是一點也不搭嘎。
 
「這樣啊,既然清楚,那我就不追問。畢竟是學弟,我不懷疑你對於自己的人生規劃和知識方面的理解。如果有需要更多幫忙,也可以來找我,這次是要買設備和用具,對吧?」
 
「是阿,那就麻煩學長了。」
 
「買完請我吃頓飯就好了!還有,在星球要是有什麼發現,隨時來跟我講,畢竟我是專門研究這方面的,對我的幫助很大。」
 
「好的。」
 
基本該買的都買了,包括運送的裝置以及行李箱。
 
想不到,我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前幾天,我還跟爸媽一起去附近的廟宇拜拜求平安,還在家裡的祖墳上香,祈求一切順利。
 
還是選擇穩定一點的星球?
 
不管怎樣,能夠成功,不就好了嗎?
 
盯著眼前大量的裝備以及設備,錢都砸下去,也豁出去留職停薪,懷著背水一戰的決心。
 
選擇那些開拓中的星球或剛發現的新星球,只是這就與我的理念背道而馳了。
 
出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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