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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災厄之女:妖言》35. 與我同行

山容 | 2023-12-30 20:50:32 | 巴幣 10 | 人氣 77


35.        與我同行


      「都整理好了嗎?」
      紀雪走進可可的房間詢問,那時布莉姬和她正在幫彼此調整頭巾。
      「都好了,請樂隊先奏樂幫可可小姐暖場,準備開舞。」布莉姬說。
      「我能怎麼辦呢?羅門羅諾大公指定我當他的兒媳婦,我要裝扮漂亮一點才不會丟了高城莊園的臉。」
      紀雪和布莉姬忍不住失笑出聲,連可可自己也忍俊不住,趕緊假咳掩飾。
      「別裝了,老姑婆扮處女,多此一舉。」紀雪走上前將手上的布包交到可可手上,裏頭傳出瓶罐碰撞的聲音。
      「裏頭是什麼?」布莉姬問:「不死藥嗎?」
      「很可惜不是,只是梅子酒而已。」紀雪眨眨眼。「搭火車時無聊快點喝掉以免走味,然後等等別說溜嘴了。」
      「把你關在藥房實在是太可惜了。」布莉姬嘆氣道。
      「捨不得我就快點完成任務回來,我和普芮太太聯手準備一頓大餐幫你們慶功。」紀雪給他們一人一個擁抱。
      「你有看見什麼不好的事嗎?」可可問。
      「沒有。」紀雪回答說:「這是好預兆。」
      「你們都在這裡啦?」
      三人回過頭,這次踏進門的是髮絲散亂的蜜蜜。如果他們沒猜錯,昨晚蜜蜜又睡在辦公室。
      「我還以為我睡過頭了,好在你們都還在。」蜜蜜連珠炮似地說:「我從雜支裡挑出一些福銀,你們帶在身上不要弄丟。車票昨天我請托比送信去車站,你們到了和票亭的梅比先生打個招呼就好。然後這封信拿著,跟我發誓除非性命交關,否則你們絕對不會拿去西河銀行領錢。媽媽說要把手帕給你們,梨木先生已經準備好馬車,你們的行李呢?」
      「瘋女孩你冷靜一點。」紀雪握住她的手。「讓他們喘口氣吧!」
      「喘口氣?我們沒時間了。你們都知道火車幾點開吧?要是誤點,我可不要去跟梅比先生解釋為什麼又要改車票。」
      「我會想你的。」可可上前給蜜蜜一個擁抱。「我們不在的時候好好照顧自己,還有海荒。」
      「你們也是。」蜜蜜喘過氣,人總算放鬆一些。「不管遇到什麼事還是什麼人,記得我們在這裡挺你。」
      「我記住了。」
      「記住了就快點走出去,媽媽已經準備好野餐籃在門口等你們,再不過去三明治要冷掉了。」

      蜜蜜推著可可和布莉姬離開,這天生的管家婆還真是一刻都不得閒。紀雪搖搖頭,想到過去經營酒吧的時光,忍不住笑了。能換個人去擔心這些事,她該感謝命運,在失去一切之後又得到截然不同的人生。紀雪腳步不知不覺中來到窗邊,夏日的海荒莊園一片翠綠,冬日荒蕪的枯黃草原如今煥然一新,山丘上的雜林肥厚的葉片慵懶地拍動,陣陣清爽的微風送進這常被女孩們戲稱為監牢的療養院。鬱悶的藥水味因而散去一點,灰色的牆壁好像也染上窗外的生息。

      「你發呆是在想什麼呢?」
      紀雪回過頭,原來是可可去而復返。
      「懷念外頭自由的時光嗎?」可可問道。
      「你忘了東西嗎?」紀雪反問。
      「我只是看你好像心情不好,才回頭來多看一眼。」可可說:「別真的把這裡當監獄,等蜜蜜有錢了,她就會把這兒改裝成全奧特蘭帝亞最美的莊園別墅。」

      她口中的監獄擺了雕花裝飾的二手衣櫃,窗邊是蛋殼般潔白透亮的花瓶,剛漆好的房間氣味還有些刺鼻,花樣拼拼湊湊的床單地毯像花園一樣熱鬧。紀雪很清楚這裏不是監獄,海荒療養院是她第二個家,是好不容易重來一次的機會。他們都和這些跳蚤市場上的舊東西一樣,找到第二段人生。

      「如果有那一天,把頭等套房留給我。」紀雪說。
      「我會特別交代蜜蜜寫在她的備忘錄上。」

      可可又給了紀雪第二次擁抱,才終於即匆匆跑出房間,走廊上忙不迭數聲催促,女工們大呼小叫追著兩人出門。紀雪這才想到忘了提醒可可和布莉姬,邁格林的大雨要來了,記得去了要快點預作準備。她已經很久沒見識那瘋狂的雨勢,但是童年的雨水至今仍在心中留下陰影。快步追出去,可惜慢了一步,可可和布莉姬已經上了馬車。梨木先生的老馬被逼著加快腳步,好追上即將離站的火車,老舊的板車發出嚇人的嘎吱聲,不曉得會不會半路解體。

      不曉得為什麼,遙望朋友離開的紀雪突然希望馬車能耽誤一下。可能是可可掉了手帕或是布莉姬忘了助眠的藥丸,只要耽擱一下好讓紀雪再說一次告別也好。她那雙邪眼還沒看見任何惡兆,從海荒療養院離開的馬車想必同樣會將他們完好無缺載回來。他們回來時依然是夏日,不管看見多少令人心碎難過的人事物,回到這裡後普芮太太的料理、山坡上的野草、高掛天上的驕陽會將所有傷痛治癒,給他們力量面對下一場挑戰。長腳的牧人漫步在草原中,修長優雅的身影還沒顯露出殘忍的一面。

      紀雪走出療養院大門,夏日的風迎面吹撫。和大夥一起送完同伴之後,最慢進門的蜜蜜路過時輕輕摟了她一下,一時愣住的紀雪忘了反應,蜜蜜似乎也不在乎,又匆匆回到屋子裏頭忙碌去了。

      這都怎麼了呢?

      紀雪搖搖頭,決心不再多想。
 
 
      「停車!」紀雪半個人鑽出車窗,身體懸空對著前座的車夫大喊:「馬上停車掉頭!」
      蕾米達趕緊伸手抱住紀雪的腰,將人拉回車中。「你瘋了嗎?」
      「快掉頭,沙墘里出事了!」紀雪尖聲說道:「布莉姬——布莉姬死了!可可和孩子們出事!我必須馬上回去!」
      「真的嗎?」

      馬車停下來了,靈薄中的顫音在紀雪耳邊震盪,那是布莉姬臨死前拚著最後一絲力氣發出的警告聲。

      但是可可呢?可可在哪裡?她人平安嗎?

      「紀雪!」蕾米達抓住紀雪的手,不成熟的脈動傳來,如果不是正為可可和布莉姬焦心痛苦,紀雪說不定會稱讚她一番。
      「你……可以放開了……」
      「發生什麼事了?」
      「我們得趕回去,可可和布莉姬出事了,可能還有孩子們。有個可怕的東西找上沙墘里,還攻擊布莉姬。」紀雪說:「攻擊來自靈薄,這個怪物知道靈薄,而且很可能比我們都還要厲害。」

      時間還不夠蕾米達消化這個訊息,馬車門已經被一雙大手打開,剛剛護送他們上車的警察站在車外,兩雙眼睛透露出鋼鐵般的意志。如果紀雪和蕾米達說不出個令人滿意的答案,他們想必樂於用上強迫的手段,好將任務在時限內完成。

      「我們得回頭。」蕾米達說:「有突發狀況。」
      「突發狀況不是尊貴的大公交給我們的任務。」
      「尊貴的大公交給我的認務是揪出造成一連串刑案的兇手,平息洗衣碼頭的動亂。你們的任務是協助我,現在的突發狀況我必須優先處理,該做什麼你們應該夠清楚了。」蕾米達說:「這個女人手上握有解方,協助她會是完成任務最快的捷徑。」

      兩名警察視線快速打量兩人。蕾米達話說得非常有自信,想來她剛剛帶著兩個警察找到紀雪的追蹤功力,在他們心中應該多多少少留下了印象。知羞的惡夢成真,愈來愈多人知道靈薄的秘密,海荒療養院不論多努力,終究還是守不住。紀雪好想哭,難道他們至今為止努力的一切,全都是白費工夫嗎?

      「告訴車夫你們要去哪裡。」兩個警察關門退下,從他們視野中消失。如果沒有意外,他們會像剛剛那樣,變成兩道致命的影子追在紀雪和蕾米達身後。想到這一點讓紀雪渾身發毛,可是他們需要當手,把幫手逼走是天底下最不智的事。靈薄中降下細雪,滿是腐魚臭氣的海風刮面生痛,娜娜桑達依成了人間煉獄——

      「邁格林有這樣的人當警察是我們所有人的不幸。」蕾米達在馬車掉頭時輕聲對紀雪說:「比起服務民眾,他們更想服務貴族。」

      紀雪人還在邁格林,娜娜桑達依沒了。她人在邁格林的洗衣碼頭,不是毛蟲高原上的娜娜桑達依小鎮。

      「你還好嗎?」蕾米達不知道是對著紀雪說話還是喃喃自語。「奇怪,今天街道好安靜,人都到哪裡去了?」
      他們躲起來了,因為真正的怪物已經現身,就像那天在娜娜桑達依一樣。
      「往沙墘里,離離河河口的舊會堂。」紀雪說:「我感覺得到他人在那裡。有人找到了我們和美心之家的孩子躲在哪裡,可可說過她請一個孟羅警官帶幫手來找我們。」
      「孟羅?幫手?」蕾米達問道:「你剛剛說孟羅會找幫手去你們的藏身處?」
      蕾米達的口氣讓紀雪凍結的胸口又更痛了。
      「你知道這個幫手是誰?」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我親眼看過你說的怪物長什麼模樣。」蕾米達說:「這下事情真的不妙了。」
      「你知道些什麼?」
      「洗衣碼頭出事那天,我看見怪物取代了魏爾森和潔梅茨。」

      魏爾森和潔梅茨?霎時間,紀雪好像突然想通了什麼。潔梅茨?她聽過這個名字,可可絕對掛在嘴巴上說過,和所有事件的開端有關,可憐的依薇美心縱使有個警官全力幫忙,終究承受不了壓力自殺了。

      「敵人一直都在我們身邊。」蕾米達說話時雙唇微微顫抖,雙手撐著馬車左右穩定身體。顛簸的車程還有好一段路,他們兩人都得使盡全力,才能免於摔出車廂。
      「你看到的敵人是什麼樣子?」渾身冷汗的紀雪問道。
      「我看見——」
 
 
      可可!
      梅霖小姐……
      可可!天呀、聖福、大公——誰來救救她!
      梅霖小姐,我的力量有限,只能想辦法……
      快來!快來人呀!
      我知道不容易,但請保持清醒,這是最後的機會……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都是你,這一切都是你!
      我已經完蛋了,但你還有機會,你要把握……
      這些人到底哪裡對不起你?可可、可憐的可可……
      蟲。
      該說是蟲嗎?
      可可不確定她的五感運作是否還和原來一樣,從見到孟羅和潔梅茨出現在舊會堂開始,她經歷的一切就好像作夢般虛無飄渺。她記得自己好像拜託了誰將美心之家的孩子們帶走,可是為什麼她已經忘掉了。孟羅警官在哭,不斷呼喚她的名字。為什麼?那些細微像風聲一樣的話語不斷傳來,好像有人急著想告訴可可某些訊息,只是她沒有辦法回答,沒有對象也沒有方法。

      畢竟她已經死了。

      至少在精神層面是如此,怪物毀了毫無抵抗能力的布莉姬,吞掉可可的心靈。現在是她臨死前的彌留時間,在她的身心還沒完全脫節之前,還有片刻能想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海荒療養院中因為瘋霾發狂而死的病人可可看多了,可不是每個人都有同等的好運,能在死前把這一切好好想清楚。還有人為她傷心流淚,急著告訴她過去不曾說過的心情,可可該滿足了。

      記得,機會……

      她死了,精神被怪物吞噬。可可在巨大的惡鳥腹中,外頭有哭泣的孟羅,還有魏爾森醫生帶來準備取代她的無臉怪物。紀雪到哪兒去了?誰在跟她說話?她現在站的地方——沒有腳能說站嗎?——和孟羅的女兒受困的世界很像。如今她終於知道原來那淺紫色的天空和地面是惡鳥的胃袋,不時鑽出表面的是它肚中的蠕蟲。那些蟲長了和人一樣的臉,每張臉都是哀愁痛苦,憤恨不滿。可可有預感過不了多久,她也會變成其中之一。

      事情究竟是怎麼走到這一步?
      他以吞噬維生,你有機會……
      不知道孟羅的女兒好不好?怪物有沒有把魔爪再次伸向他們?
      我幫不上什麼忙,只能想辦法提醒你拖延時間……
      可可往前進,靠著殘存的感官勉強辨識出周圍的世界像是活體一樣,不斷蠕動重組。不斷改變形狀,掙扎扭動想找出路。這是為什麼?它想逃離自己嗎?這混亂的思維是怎麼一回事?他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麼?潔梅茨殺了這麼多人,他的力量和海荒療養院的眾人相比,很可能只有知羞才能勉強與他對抗。擁有這麼可怕的力量,為什麼他的心智卻如此渾沌瘋狂?天空中不斷落下雨滴般的黏液,扭動的胃壁好像一條活生生的抹布,正急著把自己扭乾。每當扭曲之後放鬆,佈滿空隙的管束又會立刻將排出的汁液吸回,如此反反覆覆,沒有終始。如果不是可可快死了,說不定會反過來同情他,替他想辦法擺脫這可悲的輪迴。

      祈禱你找到解方,我只能與你同行至此……

      可可聽得見哀號聲,來自那些受擠壓的蟲,還有巨大的惡鳥本身。愈接近終點,愈多翻攪扭動的蟲,張大嘴巴想咬住扭動的胃壁,鑽進某個看不見的逃生口。可是它們終究會被自己的身體拉回原處,一條條蟲子掙扎扭動的力氣加在一起,加強了胃袋的彈力,促進更多黏液從天上地下滲出。那些黏液讓人面蟲痛苦不堪,再次張大嘴巴。

      它在折磨自己,吞下的每一張臉最後都成了胃中無法消化的毒刺,可是這沒有阻止它持續獵食,發狂想要滿足食慾。所以才有了這一片紫色的天地,滿是酸液毒氣想要消化折磨肚子裡的蟲,又鞭策它不斷尋找新的獵物。可可沉浸在它的思緒中,名字逐漸淡去,很快她會連自己是誰都忘了。一點一點,無可逆轉消融破碎,在一次次扭轉中失去本來面貌。

      如果最後還能再幫上一點忙就好了。當然她知道這樣想很笨,不管她幫忙了多少人,媽媽從來不會肯定她的價值。可是漸漸的,媽媽有沒有肯定她不再那麼重要,受她幫忙的人露出笑容就值得了。知羞說過如果她做了好事能讓別人遇上好事,那樣的光能滲進靈薄裡,就算只有一點點,整個世界也會因此變得稍微不一樣。

      真的嗎?
      可可騙不了知羞,但是知羞卻騙得過她,會不會這些話只是為了讓可可好過?
      可可慢慢飄向胃袋深處,要結束了。不管有多少爭端和不捨,通通都要結束了。在那些蟲子身體糾結纏繞的地方,應該有個終點吧?

      那點微光是什麼?

      前進的速度慢下來了,可可有些意外。在一切通通變得渾沌不清的胃袋深處,只有一團模糊的靈光,靈光中有個小小的人型輪廓意外清晰。他沒有臉孔,淡紫色的皮膚上滿是一條條像是鞭痕的紅印子,他為什麼在這裡?和其他蟲子有什麼不一樣嗎?

      「你死了。」他說:「我要把你吞掉。」
      「我想事情確實該是這樣。」可可說。雖然有些匪夷所思,不過還能說說話應該是好兆頭。「我想你也應該決定不了任何事情,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吧。」
      出乎意料之外,沒臉的小人居然哭了。
      「你會不會像其他人一樣咬我?」
      「咬你?」
      「對,他們都咬我。我只是想和他們一樣,想要他們身上的東西,可是他們咬我。」

      如果他有臉的話,現在想必已經淚流滿面,哭成淚人兒了吧。他這幼稚的模樣,說到底和美心之家的孤兒有什麼不同?這麼多條人命,邁格林陷入腥風血雨,原來追根究底就是一個貪心不知道滿足的小孩子嗎?

      「你也能給我東西嗎?」

      不對,這不只是一個貪心的孩子。看看四周,想想他毀掉的一切,壓抑在心中的瘋狂慾望已經成了巨獸、漩渦,吞食了所有阻礙他的人事物。

      「我可以給你東西。」可可說:「我可以幫你。」
      「幫?」
      「你應該看得很清楚,我最喜歡做的就是幫忙別人。只要你鬆開手,我就可以幫你。」
      「鬆開手?」

      知羞說得果然沒錯,在靈薄中重要的是思想,而語言可以引導思想。可可的暗示讓無臉的小人手上出現一個結,那個結緊緊綁住他的掌心不斷扭動,像血一樣的深紫色液體不斷滲出。無臉的小人沒有喊痛,反而將之握得更緊。

      「他們要逃了。」
      「如果他們讓你難過的話,為什麼不放手呢?」
      「我要是放手,我就什麼都沒有了!」
      「怎麼會呢?」可可將手抬起來的時候,又少了兩根手指,那東西像沙子做的一樣在她眼前粉碎。她只剩一根指頭和一隻手掌了。
      「你要我做什麼?」
      「你可以抓住我。」可可說:「你試試看嘛,放開那個讓你不舒服的結,改抓我的手指。」
      「你要幫我?」
      「也可以說你幫我,讓我在最後有點事情做。」

      無臉的小人沉默不語,猶豫掙扎不知怎麼讓時間慢了下來。四周的蠢動陰影變慢了,扭動的胃壁好像也不大確定該不該繼續下去,咕嚕嚕怪響嚇退顫抖的蟲,一條條縮回縫中。古怪的視線緊盯著她看,看不見的腦子似乎正在盤算計較,想弄清是不是陷阱。他們同樣死到臨頭,可可如果還有肩膀的話應該會聳肩才對,手是她幻想出來的形體,撐不了太久。無臉的小人知道她無路可逃,只能任憑宰割。

      「你和其他人不一樣。」他說。
      「或許吧,普芮太太總是說每個人都不一樣,他們家的最特別。」
      「他們家的?」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可可忘記了,漸漸的她已經什麼都看不清楚,連聽力都要消失了。那個虛空中的聲音不停提醒她關於機會的事,可是無臉的小人才是該抓住機會的那個人。紀雪說得沒錯,老醫生的頭腦有問題,想的都和普通人不同,聲音居然會出現在這種奇怪的地方。非常輕的觸感傳進她掌中,然後慢慢退去,像她耳畔的海潮聲,沙地上的腳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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