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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妖異奇譚》第二十二回:宿命

徐行 | 2023-05-14 21:00:08 | 巴幣 204 | 人氣 335

完結第一卷:猛虎破天
資料夾簡介
一人一虎踏上最初的冒險,從鏡怪肚子裡救了一個村莊,解說NPC指點迷津,獲得夥伴:嗆辣的大姊姊!

  「神像雕好之後要搬進廟裡啊!給我把之前那一座替換掉,知道沒!我會來檢查,皮都繃緊啦!」

  白虎伴那對祖孫走到山下,他倆說再往前走兩三哩左右就是他們的小聚落,就不必送了。畢竟是自己的信徒,送是不送,白虎依然分了點神獸的靈光給他們,能保兩人一路平安不遇妖魔。

  老爺爺打個揖:「沒問題,虎神大人。完成之後就立刻給您送上去,絕不怠慢。」

  神明大人的要求可不容拒絕。剛剛白虎可是讓他花了兩個時辰丈量五官尺寸還有大致的輪廓。為預防他又雕那種娘娘腔神像出來,還要他先動工雕個大概,白虎看過沒問題才終於放人。忙了一場後也差不多天黑了。

  這小孫子就特喜歡拿人家說話的語尾來學舌:「不怠慢!」

  白虎笑了聲,伸手摸了摸他的頭。老爺爺此時道:「山上那廟您要是不嫌棄,別說一晚,想住多久都行。我每週都有打掃,今天上去正好都整理乾淨了,望您不嫌棄、不嫌棄。」

  白虎答:「沒事,看著挺好,就是舊了點。我走時會收拾好的。」

  老爺爺好像覺得挺有趣地笑了。鬍鬚花白,臉龐上皺紋被揚起的嘴角擠得更深了些。這虎神看起來就只像個心直口快的青年,哪像什麼高貴的神明,多接地氣。

  不過,當他見到白虎待在自己祖先搭起的那座廟裡,心裡還是覺得暖呼呼。自己的家族長年以來守護著的廟終於迎來了神明降臨,白虎就是愜意地坐在那張供桌上也好,那畫面在他心目中已足成神話。

  老爺爺:「那麼虎神大人,有緣再見了。」

  白虎隨口回了句:「喔,我想到的時候會記得要保佑你們的。」

  老人家也摸清虎神大人就是這個性,莞爾下鞠了個躬,帶著孫子告別白虎。

  白虎目送他們走了一路。他們身上的白道袍好像又髒了點,想想應是打掃時就沾髒了,後來在工房裡又沾了些木屑。

  那時老爹邊雕,白虎邊問了幾句才知道,以前山上是有村子的,就在離白虎廟不遠處。建廟的聽說是那老爹的曾祖父,就是曾被白虎救過才建廟以示報恩。雖然虎神本人根本不記得,他這幾千年來救過不知多少人,不可能一一記住他們的臉。

  山上生活困難,後來大家遷村到了平地,好像也在新村裡立了座新的白虎廟。老爺爺念在虎神救過他祖上,還是繼續去山上那座舊廟添香火兼整修打掃,是以那廟雖又老又破,卻沒成危房。

  白虎想人類是種神奇的生物。壽命不過百年,卻有辦法跨越光陰,將獨屬人類的智慧不斷傳承下去,宛如涓涓細水長流。而他壽命無限,卻連五十年前的事都記不太清了。

  白虎扭頭,剛剛陪祖孫倆走了半個時辰的路,他一幻型就能用虎面相跑回任鈴那裡,甚至不費一刻鐘的時間。信徒安全了,他也該回去了。

  於是老虎大爺輕蹬幾下,踩著靈巧的步伐回到山上。天不知不覺就黑了,他想任鈴和清唱待在一起不會有事。他不喜歡那個跩得二五八萬的小丫頭,卻不得不承認目前若論山海師的本領,他的復祖小姐可不如她。

  他暗暗想像了一下清唱手把著手教任鈴該如何施術的畫面,倒也僅止於想像。當他回到那座廟前,只看見任鈴盤著腿在廟埕中間打坐,清唱則坐在廟門前的階梯上,雙手抱著胸緊盯任鈴,右手食指還煩躁地敲呀敲,就像在等著誰等得不耐煩了。

  白虎邊掛著一臉見到世界奇景般的訝異邊走到清唱身旁,還沒出聲,清唱抬頭望了望他,輕輕地道:「你回來了,猛虎破天。雕像弄好了?」

  白虎:「啊,嗯。」

  他實在太專心看著任鈴,連清唱話裡笑他因為神像鬧彆扭的意思都沒聽出來。他又問:「那是怎麼回事?」

  清唱:「我在讓她打坐。」

  白虎:「打坐?」

  清唱一臉彷彿白虎沒常識般地道:「山海術的基礎是感受天地的氣息與能量流動。如果有人從未打坐就能出師,不是天才就是怪胎。」

  白虎不是故意的,但每次講到「天才」和「怪胎」這兩個詞,他老是第一個想到東方遙。他是見過幾次任家的子弟學徒們集體在大院打坐,但那行列裡頭可從來沒有復祖,第一時間自然很難把任鈴和打坐這兩樣東西聯想在一塊兒。

  當他仍努力著接受眼前光景,清唱又道:「還有,我有事要問你。」

  白虎偏頭一抬眉,開口說句「但問便是」都懶。好在清唱也不必他開金口,直接著道:「她到底是怎麽召你出來的,猛虎破天?」

  清唱活到這個歲數,見的怪事多,怪人更多。她本來以為任鈴滿嘴胡說,這麼大個神獸好好地站在這兒,不是復祖召的還能是誰。直到她看了任鈴畫的符,那墨跡裡的法力少得可憐,少得什麼東西都不可能召出,最多驅個邪退個魔,說出去得笑死人。任鈴這復祖要不是有那雙眼睛、有神獸跟著,哪個山海師見了都會說她鬧烏龍、是個笑柄。加之她本人也承認了:白虎並不是她召出來的。

  那麽,究竟是誰召喚神獸白虎現界的?總不會是東方遙他老人家顯靈了。

  白虎拿過清唱手上那張任鈴今晚剛畫的符,道:「妳聽她說了?」

  清唱:「還聽說東方大人也知道這回事。那位怎麼說?」

  白虎:「我倆心裡是有個推論,但是沒底。妳可要聽?」

  清唱這會兒扭過頭來看著他,眼神催促他別吊人胃口、要說快說似的,白虎便道:「妳可曾聽過『神通』?」

  他本以為清唱會不屑一笑,或是索性不搭理他,誰想她道:「不只聽過,還見過。」

  這可讓白虎吃了一驚。至今任家復祖共七世,在世時間加一加該有個四五百年。白虎在這人間走跳四五百年,繼東方遙與任金後再沒見過第三個神通,清唱一個二十出頭的姑娘竟然見過。

  不等白虎追問,清唱又道:「怎麼,難道任鈴是神通?」

  見她是個知情人,白虎把他和東方遊那晚所談說與她聽,聽畢她道:「似乎不是不可能。可宿命通還能請魂上身的?」

  白虎:「搞不好不是她請,而是對方不請自來。」

  任金的本事想必高了任鈴好幾級,白虎又不懂道術和神通這些,只想憑任金的能耐,或許神識易主並非不可能。又或者白虎與東方遊的假說正確,倘若任鈴真與任金同為宿命通,互為彼此的前世與來生,冥冥之中互曉彼此的天命、所為與業報。畢竟即使經歷轉生,他二人依然是同個靈魂,任金的神識上了任鈴的身也不奇怪。

  想到任鈴可能是那個石頭腦袋的來生,白虎不禁打了個寒顫。趕緊轉移話題道:「妳說妳見過神通,是個什麼神通?」

  若也是個宿命通,搞不好能得到點線索。可是清唱彷彿早知道他打著什麼算盤似的,冷冷地道:「天眼通。別想我會知道任鈴是怎麼回事。」

  白虎默默咋舌,暗道清唱真是禁不起期待,心底卻浮起另一個想法:清唱並沒有否定這個推論,就當她是默認也好。繼東方遊之後,第二個人說任鈴或許是個宿命通了。

  本來他心裡也略有數,召他現世的並不是任鈴本人。老實說,在成年禮上一見到她,白虎立刻就知道那不是他知道的那個任鈴。那時她的氛圍、舉止、言行都明顯地不似她,而似他所熟悉、活在千年以前的任金。

  白虎想過很多可能性,也想過若她真是個宿命通。如今這看來就是正解,這卻是他最不樂見的一個答案:任金說過所有的宿命通身上都綁著自己的命數,好的壞的,不管轉生多少次都扔不掉,誰都改不了他們的命。且知曉天命與業報有其代價,宿命通無一例外地背負著天下大任。無論是自己的還是他人的,責任之重大,乃至宿命通多數為己、為人、為國、為天下鞠躬盡瘁、力竭而亡、不得善終。

  要不是親自見證了任金的死亡,白虎肯定當他那個死腦筋不知變通、食古不化。任金最後是怎麼死的,他記得太清楚,寧願自己受千刀萬剮,也不要任鈴步上任金的後塵。

  想到這兒,白虎心裡就苦得不是滋味。遙遙望著任鈴打坐的背影,他苦笑著心道:「任金啊任金,拜託任鈴身上別背著你那爛命數。你讓我如何忍心看著她受和你一樣的苦。」

  至於任鈴那頭,她打直腰桿,夜晚的山風吹撫著她的髮絲,無論是任金的命數、她的宿命,還是白虎心裡那團苦得他發愁的憂慮,一概不知,心靜宛若止水,就如一座肅穆而沉靜的石像,絲毫不為所動。

  那天清唱再沒教她任何新東西。


  之後幾天夜晚紮營,清唱最多也只教了些基本架勢與訣竅。今晚是第四晚,他們最後花了四天來到庚辰山下,抵達時約莫黃昏,打算在山腳下休息一晚,隔日一早再上山。

  清唱見天色已晚,便道:「早點休息吧,明天就要入山了。」

  打坐著的任鈴慌了:「可、可是⋯⋯」

  她知道清唱入山是為抓妖魔,而她和白虎則要去見應龍。清唱說過只在同路時順道教她一些,既然目的地到了,兩班人馬分頭行動也不奇怪。

  但任鈴還沒學夠。她才剛覺得自己好像掌握了點皮毛、想繼續精進技藝時,師傅就要走了。

  這師傅是她硬求來的。任鈴臉皮薄,當然不會再求清唱多留幾天,但眉眼間的焦急擔心在清唱面前都藏不住。清唱都看出來,卻仍是一張冷冰冰的撲克臉,道:「妳駝背了。」

  任鈴嚇得趕緊再打直了腰桿:「是!」

  清唱還沒滿意,挑著眉睨了一眼又道:「不要縮肩,挺胸。」

  任鈴:「是!」

  清唱:「妳明明是復祖,卻畏畏縮縮的,像什麼話。」

  任鈴聞聲,轉頭往清唱那裡看了眼,清唱正用手撐著頭,並沒往任鈴這兒看,或許也沒發現她正看著自己,只是自言自語般地喃喃:「復祖要更不可一世、高高在上,世界以復祖為中心,繞著復祖轉動⋯⋯」

創作回應

巴哈姆特小管家

親愛的勇者:

感謝您對勇者小屋的支持,
我們會將此篇設定在首頁的精選閣樓中增加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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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哈姆特小管家 敬上
2023-05-15 15:42:58
徐行
謝謝小管家!
2023-05-16 00:38: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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