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鍋邊聚會 其一》
時間拉回到我和夜楓一行人在便利商店聊天的當下。
「那東西就給你們自己收拾囉！可別讓新來的弟弟替你們收呦！」
「開玩笑，我最文明了，保證給你收到桌子會反光。」
那時，魚魚的男友開車來接她了，而我們也是時候動身往跳舞教室移動。
「我們也走吧，時間差不多了，你們要搭捷運的話現在不走會來不及的。」
扔完垃圾回到桌前的我如此說道，剛才聊天的過程似乎有聽到阿修要陪著夜楓去坐捷運，但此時的阿修卻仍黏在座椅上呆滯著，口中似乎還唸唸有詞：
「硝子……瑜姐……」
「阿修，你不是要陪這位大小姐去上課嗎？再不起來我就要把你女朋友載走囉。」
「誰要讓你載啊！」夜楓一臉兇巴巴地說。
「我又沒有說是載妳，妳幹嘛自己對號入座啊？」
「嗚汙窩，我沒……你很機掰耶！」
說著，夜楓往我小腿奮力踹了一腳。
「仕翔哥……平常也有在看V嗎？」阿修抬起頭來問。
「V？你是說Vtuber嗎？是的話有啊，平常打遊戲都會掛著聽，聽到日文都變好了。」
「日文……所以，仕翔哥不看國內V……的嗎？」
「幾乎不看，怎麼了？」
「喔……沒有，只是問問。」
看來我這次和他話不投機，只見他站起身來搔了搔頭。
離開便利商店，我騎著我的塑膠車來到跳舞教室的大樓前。
這次應當是沒了上週的那種教會活動，周邊停車格變得餘裕了許多。
所以，我在阿修他倆還沒到達前就找好了停車位，拖著放有 「強強電腦」的皮箱上樓去了。
「哈囉！今天真早呢！」
一如往常，來自櫃檯充滿朝氣的熱情招呼向我迎面而來，只是這次的聲音比起以往顯得有些低沉……
「今天真早呢，大－哥－」
「啊！黃毛！」
仔細一看，坐在櫃檯向我打招呼的並不是櫃檯小妹，而是yume的前男友阿鋒。
「我就知道你這禮拜會來！這樣就省下我去找你的功夫了！」
我瞪大著雙眼手指黃毛小子阿鋒喊叫，接著蹲了下來試圖把皮箱的拉鍊給拉開。
「不要啦！」 「有話好好說！」
突然，兩個人影從我側面竄出，試圖抓住我的手阻止我從皮箱拿取任何東西。
「咿呀痛痛痛痛……」
當我定睛一看，原來衝出來的兩人是櫃檯小妹和倪妮老師，倪妮老師的傷似乎還未痊癒，因為剛才的施力痛得蹲在地上呻吟。
「雖然是阿鋒先動手不對……但以暴制暴解決不了任何事呀……」
「以暴制暴？什麼意思啊？」我回答道。
「你不是……上禮拜跟阿鋒有點……有些事情嗎？」
「喔。那個啊，其實我沒有很在意啦……呃，是有點在意啦，不過……」
疑似是看見我表現出的態度還算正常，倪妮老師和櫃檯小妹這才鬆開了抓住我的手。
而我則是反過來伸手讓倪妮老師扶著緩慢站起身，接著繼續說：
「不過要解釋起來有點複雜，詳細情況……金……阿鋒沒跟老師您說嗎？」
倪妮老師她們會知道我和金毛上週有發生事情，那想必是金毛那傢伙說出去的吧？
既然說了，難道沒有把事情的原委解釋給她們聽嗎？我是這麼想的。
「他只說了你們發生了點爭執，還有他先動手打你，其他的……」
「其他的，我們下課後再來談談吧，大哥。」
金毛小子阿鋒從櫃檯裡走了出來，摘下了口罩露出他那男公關一般的俊俏臉龐。
「上禮拜的事我感到很抱歉，當下我其實也有點慌亂不知所措，處理事情的方式可能冒犯到大哥你了，對不起呀。」
阿鋒伸出手來，擺出一副想和我握手言和的摸樣接著說：
「所以大哥還請寬宏大量，如果可以的話，希望大哥還願意稱呼我一聲【阿鋒老師】，放下上週我們所發生的不愉快。」
端看阿鋒的外表，我還以為他是那種不知天高地厚的流氓猴子，沒想到他莊重起來也是一派斯文，用字遣詞經過深思熟慮，彬彬有禮的。
「當然好，既然你都這麼誠心道歉了嘛……而且剛好我也有事請想找你談談。」我說。
「那麼，不介意的話，待會下課和我一起去我朋友家裡的店吃個飯吧，我會請客的。」
「吃飯！我也想一起去！」
跳舞教室的大門被推開，剛走進門的夜楓高舉著雙手喊著。
「又不關妳的事，妳幹嘛硬要參一腳啊。」我吐槽道。
「沒關係的，聽倪妮說你們是朋友吧？那就一起來吧，正好過幾天就是聖誕節了，一起聚個餐吧，我相信會很有趣的。」
阿鋒的笑靨上寫著慷慨，就這麼莫名奇妙地接受了夜楓的要求。
不久，上課的同學便陸陸續續到來，今天的【阿鋒老師】代課基礎律動班就此開始。
「靠杯……都第二次上課了還是噴那麼多汗，還好這次有記得帶毛巾來了。」
今天的課程結束後，我來到教室後方更衣間將浸滿肥宅汁水的運動杉換下，穿上預備的乾淨衣物後將其與毛巾一同打包。
「仕翔哥……真厲害呢。」
「嗯？畢竟我有在玩DRS嘛，在抓拍子方面我當然有經驗多了。」
和我說話的是阿修，其實他與夜楓是同時來到跳舞教室的。
本來打算在教室外座椅區等夜楓下課，但 「阿鋒老師」說他要免費送阿修一節，盛情邀約之下不得已才陪著夜楓一同進了教室。
「不……我是說，仕翔哥竟然可以……噴汗噴成這樣，很厲害。」
「你是在哭逆。」
我看這傢伙八成是吃到夜楓的口水了，調侃我的方式和那位大小姐越來越像。
不過我也很好奇，一堂課的折騰下來阿修竟然看似一滴汗也沒有流，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新同學，如何？今天的課還可以嗎？」
在我們的閒聊之間，一顆大金頭探進了更衣間向阿修問。
「很……很有趣。呃，讓我想起很久以前看過的一個網路節目……今天教的動作在那裏面都有出現。」
「呃……網路節目？」阿鋒眉頭一皺。
「嗯，老師……聽過Vtuber嗎？兩年前法際限的新人企劃【運動不足的實況者們－從負開始的偶像夢】。」
我說阿修呀……你這問題問得就不對了。
阿鋒這種潮男怎麼可能會看V呢？況且節目名字還那──麼長，宅圈裡的人都不一定記得了，你講給阿鋒這種人聽怎麼可能會聽得懂啊？還兩年前咧。
「呃……啊？我……不太懂那個是什麼，呵呵。」
看吧，聽著阿修的宅言宅語，阿鋒只能露出禮貌又不失尷尬的微笑，整個氣氛突然就彊住了。
「那個是我們這種宅男才會看的東西啦，阿鋒你這麼潮，不要懂比較好。」
我在一旁緩頰道。
「我潮嗎？哈哈。喔對了，我是來問你們等一下坐我的車OK嗎？算上你們剛好五個人，想說一起過去比較方便。」
「五個？你我他、那個兇巴巴高中妹……還有呢？」
「倪妮說她也要去。」
金毛小子阿鋒往我耳邊靠了過來，在我耳邊細細述述。
「剛才我跟她說了你認識夢涵的事，她就吵著要跟來了。」
「嗚。」
不知為何，我有預感待會會變成過年過節那種，親戚審問大會的景象。
我一定會被問一堆有關yume的問題，我得做足心理準備才行。
「所以，你究竟是夢涵的誰？」
眼看時間差不多了，是時候讓阿鋒先行離開教室到公園停車場牽車。
我誆騙夜楓說阿鋒的車是非常高級的B字牌進口車，她聽完興奮地在阿鋒面前扭來扭去，一副就是想跟去看的模樣。
「不然妳陪我一起去牽車吧，不過大哥你是怎麼知道的？上次你應該沒看到我的車才對。」
「……我會通靈。」
我怎麼知道我亂掰，一掰就掰中了呢？
「我也……想去。其實我……最喜歡B字牌進口車。」
嗯，阿修喜不喜歡進口車我不知道，但我確信眼前看到的是一台現成的醋桶車。
因此，教室的櫃檯只留我和倪妮老師兩人與櫃檯小妹聊天殺時間，等待阿鋒的來電。
「所以，你究竟是夢涵的誰？」
倪妮老師的問題單刀直入，很明顯這也是此時的她最想知道的問題。
「這個問題嘛，雖然有點半開玩笑，老師還記得上禮拜的課葉姿楓說我我來上課的目的是因為什麼嗎？」
「小楓嗎？她說……她說……」
倪妮老師用食指關節叩著腦門，呈現出在努力回想的樣子。
「她說我『是為了女朋友才學的』。」
「對對對，然後我問你女朋友喜歡會跳舞的男生嗎，你回……噢噢。」
倪妮老師這才恍然大悟，張大了眼睛指著我說：
「所以你那時候說的女朋友就是在指夢涵？」
「是的。」我雙手抱胸點頭回。
「夢涵？好像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呢。」
櫃檯小妹嚼著不知從哪翻出來的奶油酥餅喃喃語道。
「就阿鋒的前前任啊！他們在畢業前阿鋒甩掉那位。」
「畢業？高中嗎？」
「是呀。啊，他上次講這件事是CY開幕宴那時候，當時妳還沒來CY打工妳可能沒聽他說過。」
「嘿？那為什麼他跟仕翔會打起來呀？難道都分手了他還會吃醋嗎？看不出來阿鋒是這麼念舊的人呢。」
「咳咳，這個嘛，他好像把我誤當成什麼人了，說是要教訓我就把我痛扁了一頓。」
終於有我插話的機會，我看準時機把話題引導到我身上。
「我猜，他可能把你誤會當作夢涵的哥哥了。」倪妮老師說。
「哥哥？」
原來yume有個哥哥啊？
那麼她帶我去的老舊公寓那間房，看來就是她哥哥的房間了。
「這要從兩年多前的事說起了，據她所說，她哥哥曾對她做過很過分的事……」
「蛤啊……好可憐喔……」櫃檯小妹收起奶油酥餅的盒子感嘆。
「原來有過這些事，這些事她都沒告訴過我。」我說
「是我我也不會想和別人說，這種事回憶起來太痛苦了。那她有向警察或一些機構尋求幫助嗎？」
這次輪到倪妮老師抱起了雙臂，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沒有，準確來說，那時就算我想幫助她向外求援也被她阻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