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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健。

肚有三層 | 2022-10-10 23:20:42 | 巴幣 12 | 人氣 119

  下次季節前請帶來不會令人想起夏天的伴手禮,我的人生不需要再多出幾個不會有回應的玻璃水晶。海的味道依舊濃烈,低氣壓黏稠不散的感覺更勝兩個月前,天氣確實壞掉了,也可以說他比人類還快,更快速地找到了屬於它的新一套往常,之後的日子,這份往常也必定會繼續下去,舊書中描寫的事物在此時已無意義,也只是向後思念的經典古卷,那些被歌詠過的事物已經不會如詩如畫地在現實中發生了,失去了準確性留下來的只讓人分不清現實,讓我們失重的訊息。

  我活得太過頭了,沒有能讓人生過得符合普世價值。失去了某種天真過頭的信念,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就只能苟延,或許我真該死去,但總是提不起勁來,就連自殺這樣子最輕鬆的人生道路我都懶得踏出任何一步,或許我太相信自己的心,過於順從自我了。

  記憶一直都是片段式的,遺忘了好多東西,或許如此我才會覺得活過的日子較為美好,而沉溺於這種黏膩甘醇的想法中,失去可以大膽活於現在的能力,對於未來有著過多的想像,恐懼羨慕寄望渴求逃避,所有情緒混合起巨大而沉重的泥球,壓的我無法動彈,單單為了撐起這樣子的腦袋就榨乾了所有氣力。

  這段時間,我自暴自棄的裝出像是在找尋甚麼東西的樣子,每晚將意識嘔出,吐進散發城市惡臭的合理性中,再於白日順從地將自身葬入人群中,開始相信金錢與社會,老師與工作,自己與過錯。

  有何不可,但這樣子來不及了吧?現在才想裝出乖孩子的樣子,是不是早就來不及了,沒人看見你了吧,誰來看見我,誰來找到我,夜晚於棉被中盡是陌生人的吼叫,低語。

  我想回家,但家在哪裡?無可自拔地沉溺於電車中,但最終還是只能在第十趟來回,在那個老舊而熟悉的城市下了車。錢像廢紙般被塞進自動售票機,卻連紙屑都不會還我。我點起香菸,白煙從指間飄向開始染上下個季節顏色的天空,化開在天邊形成些許捲雲。

  「找不回了嗎?」年幼的我以稚嫩還未轉變的乾淨嗓音提問。
  
  「我想,是的。如煙消散。」他知道我想嘲諷他所鍾愛著,用以假裝自傲成熟的那首歌,但站在長椅上的他眼裡沒有我,那雙我所引以為傲的乾淨眼眸裡,只有遠方壯闊美麗的積雨雲,天空湛藍無瑕,世界予以明亮與晴朗面對那少年。世界是他的,花,草,雨,雲,舉目一切皆入他眼內,而一切色彩皆為他內在所滿溢出的情感,鮮豔,清晰,令人懷念。靈魂不曾有半點虛假。

  「怎麼可能是你想的那樣啊!」轉過頭的少年,苦笑著「我跟你不是一樣的嗎?我們可都是一陸懷疑自己,討厭贈恨自我過來的不是嗎?」他蹲下來,將額頭靠在我身上,那股熾熱透過白襯衫,年輕的那些感情湧上眼前,我一一叫出他們的名子,卻無比陌生。

  伸出手臂想抱住少年,卻撲了個空,再也無人細語,一瞬間我連我是誰都想不起。我不在這些事物裡了,就如同那些過去走過的夜晚,那些混著黯淡銀光與糜爛橘光的夜晚,都不復從前,路修過,那如梵谷畫作中扭曲交錯的色彩悄悄散開,變得真實。夏季已經遠遠的不再屬於我,烈日牢籠中的那些幻影,在一陣混著溼氣的黯淡霞風吹來時,碎裂成細小呢喃,渾開於撫過臉龐地柔和聲響中。

  殘留著暑氣的涼爽氣息拂過整座城市,黯淡橘紅色調被隨意揮上整排混凝土外牆上,斑駁的油漆與褐灰的水泥不作聲響,瞇著眼看著霞與陰影相互交疊而微微發散紅暈。長椅下是被拋棄的菸蒂,整齊的一根根沒入沙子,想跟誰道別。但只能將臉埋進膝蓋,咬住嘴唇。

  直到陰影越發猖獗,深藍開始佔領半個世界,微弱的星光於城市上方閃爍。眼角紅腫,鼻頭有點酸澀,有股鐵鏽味在嘴中,遠處大樓幾戶人家點起燈,最後的晚霞死守泛白的城牆。

  我跑了起來,明明已經不想就只是這樣憑著感覺而活,明明總覺得已經來不及,明明錯錯了這麼多,我還是用力奔跑,被香菸蹂躪的肺不堪負荷,最後在天橋上吐了出來。

  天橋上往下看是連續不斷的橙色石河,從我腳下延伸至視線所能及的灰藍色盡頭,車輛不停歇的從我身後駛過,路燈還未如曇花般本能地於夜晚來臨時綻放,這座城市沒有言語,鐵路邊雜草叢生,其中一棵鹿仔樹於灰暗的光中張牙舞爪,其色彩比任何我在夏季裡見到的生命還鮮明,它正活著,貨真價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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