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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美尼亞史料中的薩珊崛起(THE RISE OF THE SASANIANS: THE ARMENIAN EVIDENCE)

季陶產瑞穗鮮乳 | 2022-07-07 07:38:31 | 巴幣 8 | 人氣 280

拜占庭史期末做的翻譯,躺在硬碟裡挺浪費的,乾脆丟上來說不定會有人想看?
原文在這裡,須付費資源,有版權。不知道老師怎麼弄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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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談到亞美尼亞史料,許多伊朗學學者仍採納亞瑟‧克里斯騰森(Arthur Christensen1875-1945,丹麥的著名伊朗史學者)的立場,盡量不使用它們。這麼做的原因不是因為語言問題,亞美尼亞文本並不是最複雜的,伊朗學者之所以對這些文本保持懷疑態度,除了這些文本時代與事件不同,還有它們常反映被認為是「不同的立場」,如接下來將見。此外部分「過度實證主義」的權威學者,認為亞美尼亞史料次於希臘文或拉丁文獻。現代,當最新一輩的伊朗學學者更加關注「次要來源」,亞美尼亞史料提供的資訊,其重要性逐漸被接受,並被融入伊朗、希臘-羅馬等「正當史料」之流。
 
這篇論文聚焦於薩珊帝國的崛起。與這段歷史相關的「亞美尼亞檔案」來自阿戈坦傑洛斯(Agatʿangełos)與莫夫賽斯‧索倫納齊(Movsēs Xorenac‘i)的幾個段落,他們是古亞美尼亞史的主要在地來源,以及所謂的「阿爾達旺與阿爾達希爾羅曼史(Romance of Artawan and Artašir)」,這篇文本的希臘語翻譯受巴列維語影響,紀載於手稿「Laur. Gr. VII.25」[1],阿戈坦傑洛斯的唯一古希臘語版抄本。在伊朗學裡,阿戈坦傑洛斯與莫夫賽斯‧闊倫納齊並不被重視,他們的文本只被引用了幾次,即便亞美尼亞文的阿戈坦傑洛斯沒有時代問題或嚴重偏見。事實上,這份史料的文本傳統相當複雜:亞美尼亞版本是被公認、編排的聖格列高利(Gregory the Illuminator)史,由迦克墩大公會議後的亞美尼亞教會編撰。[2]可供交叉比對的希臘文、阿拉伯文、加許尼文版本讓我們知道存在更早的版本,一般稱為《格列高利的生平(Vita Gregorii)》。這個版本可能由以薩大帝(Isaac of Armenia,354-439。原文寫為Sahak the Great,較亞美尼亞的用法)下令寫於428年以前,他是亞美尼亞教會領袖裡最後一個血統能追溯道格列高利家庭的人。這個文本被阿戈坦傑洛斯的版本取代,還是能在六世紀的希臘文版(後來也被翻譯成阿拉伯文)找到一些蛛絲馬跡。至於加許尼文版,時間為七世紀早期,可視為兩個版本的混和,但它加入多重要細節,特別是地理資訊和其他「事實與真相」。
 
莫夫賽斯的《亞美尼亞史》才是最多爭議的,在學界因充滿時代錯誤聲名狼藉。先不論這些,本文的目的不是討論亞美尼亞文本的歷史價值,而是考察他們對薩珊帝國崛起──對該區域地緣政治平衡影響深遠的時期──的態度如何。從阿薩希德王朝的亞美尼亞角度看來,伊朗的王朝更替絕對是重要的時刻。
 
阿戈坦傑洛斯在前言結束後,馬上成為某種「親亞美尼亞」版的薩珊崛起史。有趣的是,《亞美尼亞史》從帕提亞王國的衰敗開始,帕提亞在瓦拉斯(Vałarš)的兒子阿爾達旺(Artawan)被阿爾達希爾(Artašir)謀殺時邁向終結。篡位者是來自斯塔爾(Stahr)省的親王阿爾達希爾,將波斯人與波斯軍隊集結起來對抗阿爾達旺,成功將他放逐、最後殺死。而阿戈坦傑洛斯並沒有描述阿爾達旺死亡的細節,只在一開始提到他被阿爾達希爾所殺,但馬上描述當時亞美尼亞王索斯洛夫(Xosrov)的反應。他是這麼描述這位國王的:「波斯王國的第二繼承者,因為不論哪位亞美尼亞王自古皆是波斯王國的第二繼承者」。[3]
 
在這裡,阿戈坦傑洛斯給了亞美尼亞阿薩西德王朝合法性。在索斯洛夫給波斯貴族的信上,他表達自己「對波斯人臣服、接受並與斯塔爾人聯合起來感到悲痛」。這位國王無法及時回應波斯的風雲變色,因為他當時還沒準備好發動戰爭對抗阿爾塔席爾。於是索斯洛夫回到亞美尼亞,把阿爾巴尼亞人、高加索伊比利亞人甚至匈人聯合起來準備發動戰爭。然後阿戈坦傑洛斯特別指出其他高加索人的名字:「魯本尼亞(Lupenians)」、「希爾皮克(Čiłpk‘,無法辨識的部落)」、「卡司匹恩(Kaspians,字面的意思是裏海人)」,和其他地區的人。根據這段文本,索斯洛夫入侵亞述利亞(Assyria,或亞述斯坦Asorestan),「長驅直入泰西封拱門之遙」。接下來的部分是亞美尼亞的典型史詩,阿戈坦傑洛斯歌頌國王襲擊了「整個國家,摧毀大城市和富有的城鎮,留下一片飽受蹂躪的荒煙廢土。索斯洛夫試著摧毀波斯的律法與力量,但貴族們卻不加入他,因為這些人已臣服於阿爾塔希爾的腳下,而不是給親密的兄弟統治」。
 
亞美尼亞王組織了反擊:「而當波斯王見到索斯洛夫氣蓋山河的軍隊與力量向他襲來,列陣迎擊,卻無力抵禦。潰敗之時,亞美尼亞士兵截下了整個波斯軍隊,將他們曝屍荒野與道路,受無盡的苦難」。阿戈坦傑洛斯描述索斯洛夫的勝利慶典,特別著重於財富上。國王「榮耀了先祖崇拜之地,開始了另一場戰役,這次還得到塔斯齊(Tačikk,「阿拉伯人」)的幫助」。
 
現在,除了背叛,已經沒有方法能挫敗索斯洛夫的力量了。於是,阿爾塔希爾召集了所有「他疆域內所有的國王、省長、親王、將軍、領袖和貴族」。在大會中,一位叫安納克(Anak)的帕提亞族長(nahapet)答應為他的國王如「對死敵般地復仇」。然後,阿戈坦傑洛斯繼續史詩地講他故事的核心,安納克到了烏提克區,索斯洛夫正在那裏的冬季住所計畫下次進攻。因為是帕提亞貴族,安納克被索斯洛夫溫暖地迎接,而他也就此能近身與兄弟刺殺亞美尼亞王。
 
這段敘述是純粹的宣傳,還是包含一些歷史事實?根據迪格納斯(Dignas)和溫特(Winter),阿戈坦傑洛斯列出了索斯洛夫的行為,表明了亞美尼亞在高加索地區的地緣戰略意義如何牽動強權的活動。但索斯洛夫終究是失敗了,在第一位薩珊國王的果斷行動下,對抗阿爾塔希爾的內部抵抗很快就瓦解了。
 
索倫納齊簡略不少阿戈坦傑洛斯的內容,他有很長的部分提到以阿戈坦傑洛斯為主要來源:「梯利達特(Trdat)[4]的出色檔案員阿戈坦傑洛斯,他簡短介紹自己和親屬,概述阿爾達旺這位波斯國王之死、薩珊之子阿爾塔希爾串奪帕提亞帝國…我決定重新用更常、更廣的方式複述這段歷史,並從頭到尾詳細說明真實狀況」。接下來,沿著晚期帕提亞阿薩西德王朝的系譜,索倫納齊補充「阿爾塔希爾在篡奪帕提亞王位與世襲之地時,殺了阿爾達旺」。然後,作者回頭提起他在第一卷書末的長篇大論,批評「巴列維克的預言」,他聲稱這個文件的作者是名叫蔻羅巴特(Korohbut)的薩珊抄寫者,這個人在羅馬皇帝朱利安入侵薩珊的戰役(363年)中被俘虜,在此期間學習希臘文並寫了一部當代史,還翻譯了與他一起被俘虜的巴爾蘇馬(Brasuma)寫的《首王史(History of the First)》,後者被波斯人稱為「拉斯索杭(rastsohun)」,意為「真理講述者」,巴列維克預言出於後者。
 
事實上,索倫納齊把事件硬是塞入年表,並把阿爾塔希爾的敘述跟實際上被認為是夏布爾一世(Shapur I,薩珊第二任君主)的軍事行動混在一起。在第一部分,他繼續描述阿戈坦傑洛斯的內容,不過加入一些重要細節,巴列夫家族的兩個分支「阿斯帕哈佩特(Aspahapet)」、「蘇倫(Suren)」同意被薩珊統治,「卡倫巴列夫(Karen Pahlav)」保持對兄弟阿爾達旺王的友誼,對抗阿爾塔希爾。
 
索倫納齊在幾章前已經介紹了「聖格列高利與卡姆薩拉坎人(Kamsarakan)的後代,凱倫和蘇倫」,接續到一段納入編年史結構的阿戈坦傑洛斯資料,包含三位羅馬皇帝飛利浦、塔西陀、普羅布斯。阿戈坦傑洛斯將許多事件濃縮在較短的時間內,索倫納齊為了凸顯索斯洛夫的反應,試著把阿爾塔希爾的政權延長到薩珊佔領亞美尼亞為止,這段時間被他認為是沒有合法國王的無政府時期。因此,很難說清楚哪些事情分別歸因於阿爾塔希爾還是夏布爾。
 
有些段落集中在該區域的經濟史,例如,索倫納齊描述阿爾達希爾(Artaxias I)作為第一位大亞美尼亞王,重組土地財產,並描繪(插圖?)皇室官員的土地邊界標記:一個中間鑿空如盤的四面石,埋在土裡。上面放置四面體尖碑,大概比地面高一些。薩珊的阿爾塔希爾很是忌妒,於是下令在波斯用一模一樣的作法,並以自己的名字稱呼,讓阿爾達希爾之名不再被提起」。根據他的說法,阿爾達希爾出於對宗教法裏終止符號的尊重,[5]不會碰觸這些石頭。在另一段,作者再次提到邊界標記,說阿爾達希爾在薩珊佔領期間,強迫亞美尼亞貴族接受新的朝貢體系,並把阿爾達希爾的邊界標定以更新的理由,改成自己的名字:阿爾塔西拉坎(Artaširakan)。一如往常,這個年代很模糊,索倫納齊設置在羅馬皇帝普羅布斯在位期間(272-276)。
 
兩位作者的具體差異在於他們如何使用巴赫拉夫族譜解釋安納克的角色,據說他是聖格列高利的兒子。索倫納齊在《亞美尼亞史》前幾章提到,亞美尼亞有保存用希臘文或波斯文書寫的檔案:「描述無數村莊、省分,甚至私人事務、爭議條約與家族繼承」。這些檔案可能用在他的書中一段以非常官僚化方式介紹格列高利家譜的段落:「眾所皆知,他是帕提亞人,來自巴赫拉夫省,阿薩西德家族後裔,透過父系繼自索倫分支,名為安納克」。
 
在索倫納齊對巴爾蘇馬「巴列維克預言」的批評中,他說自己已經看過這篇文獻「省略了他們寓言中的無言亂語」,補充「這裡我不再複述帕巴格的夢境,薩珊的奇異爆燃、羊群包圍、異常的月光、迦勒底人的占星預言、比利山羊(Billy the Goat)等等。我只敘述真實、確定的歷史」。[6]
 
索倫納齊顯然是在針對《羅曼史》中的薩珊傳統。根據穆拉迪恩(Muradyan)和托普臣雅(Topchyan)的說法,「《羅曼史》用的語言沒有那段歷史該有的複雜性,表明存在兩個不同譯者」[7]。事實上,我們在這裡處理的是兩個不同傳統。關鍵問題是阿薩西德的合法性,這裡用對他們非常有利的方式表現:「帕提亞人非常幸運地統治了波斯王國、亞美尼亞人與印度人,還有波斯以東的鄰國,和非常殘暴的馬薩革太人(Massagetai,斯基泰的一支),他們之中居於首位的是帕提亞人(後來改名為「阿薩西德」),長久備受尊崇,英氣威武,成為波斯王國之君。他將管理王國的第二位置交給亞美尼亞人,第三交給印度人,波斯的鄰居,第四則是馬薩革太王國。這即是帕堤亞族的位階,長久受幸運眷顧者」。
 
這個序章揭幕真正的羅曼史。「阿爾達旺,瓦拉斯的兒子,帕提亞人的後裔,精通迦勒底人的藝術(索倫納齊批判的神話元素)。仰望蒼天,他開始占星,並與他的妻子解釋,『如果有人願意舉兵對抗他的主君,必將得勝』,然後就睡著了。皇后的女侍阿塔達克斯塔(Artaduxta)也在皇家帳營中,她向愛人阿爾達希爾解釋這篇預言,此人是薩珊之子,一名叫阿塔希拉斯的大貴族,來自亞述利亞省。國王召集波斯和亞述貴族,發表演講抨擊帕提亞人:「虛榮自負又掠奪他人的辛勞結果,從蠻族的土地溜進我們身邊,為不法行為歡欣鼓舞,永遠不會停止無緣無故的殺戮」。貴族們派兩位使者通知帕提亞王,『偉大酋長與將軍則卡斯與卡利納斯(後者明顯來自卡倫巴列夫家)』。帕提亞王的反應非常負面,阿爾達旺認為這是他的政策咎由自取,『我是這無禮的主因,將你們中的一些人榮耀為官員與治安官,讓許多人富有,透過皇家餽贈讓他們有了地產和資產』。戰爭開始,在第一場戰役後,阿塔希拉斯變的更強大,因為許多阿塔班(Artabanes)的部下加入他們。在最後一場戰鬥,阿爾達希爾用「帕提亞的一擊」[8]殺了阿爾達旺,與阿塔達克斯塔一起統治波斯人、帕提亞人和亞述人」。這部分在阿戈坦傑洛斯的相關文獻是:「這些事件被報告給正在亞美尼亞統治的霍斯勞:阿爾達希爾殺了他的兄弟阿塔班,篡奪波斯王國」。這裡補充帕提亞人比起自己族人,更喜歡阿爾達希爾的統治。
 
這些故事與被稱為《Kārnāmagī Ardaxšērī Pābagān》[9]的中世紀伊朗文獻有相似之處,也有許多重要差異。女侍在這裡沒有名字,只提到過幾次,這位女僕可能是阿爾達旺的妃子(在《Al-Tha'ālibī》第476頁,Zotenberg有提到一個「奴隸」)。阿爾達旺並不擅長占星,他的預言來自「首席占星師」。最後,阿爾達希爾並沒有像希臘文《羅曼史》所寫的與女侍一起統治伊朗,而是與阿爾達旺的女兒,她生下沙普爾一世。費爾多西(Ferdowsi)的《列王記(Šāhnāmeh)》也能看到同樣的敘事傳統。雖然希臘文的《浪漫史》可能縮短了這個傳統,與《Kārnāmagī》和阿拉伯編年史比較,可以看出它對傳說異常精細。事實上,拉倫提諾斯(Laurentianus)[10]補充阿爾達希爾「親帕提亞」的詮釋,就在索斯洛夫「親亞美尼亞」之前。無論怎麼說,希臘文獻的名稱轉譯顯示它的原始來源出自亞美尼亞,這讓人聯想到希羅多得那種古老的文學模式。事實上,阿塔達克斯塔與阿爾達希爾的故事讓聯想到希羅多得到大馬士革的尼古拉斯(Nicholas of Damascus)那種關注於朝代更伕與亂世婦女的中東敘事。
 
我們還能找到更多真實的歷史段落嗎?莫夫索斯補充許多阿戈坦傑洛斯的細節,將「阿拉伯的羅馬皇帝菲利浦」放在羅馬對薩珊崛起的反應核心,而阿戈坦傑洛斯根本沒提到羅馬。為了凸顯索斯洛夫的勇氣,莫夫索斯解釋他在卡拉卡拉與阿爾達旺的戰爭中保持中立。但菲利浦的想法也得列入考量,兩個不同文本,沙普爾的索羅亞斯德方殿(Kaaba-ye-Zardošt)銘文與佐納拉斯(Zonaras,拜占庭史家,1070-1140)的著作同時用對立的方式指出這個條約的背叛。沙普爾的銘文認為菲利浦的態度並不真誠,佐納拉斯則說亞美尼亞被他出賣了。雖然有些模糊,史料表明羅馬在薩珊崛起幾年後還保持對亞美尼亞的影響,至少在244年的和平前如此。證據不只出現在莫夫索斯的著作,阿戈坦傑洛斯也是,當他提到「阿拉伯人」的聯盟。
 
阿爾達希爾崛起兩世紀後,亞美尼亞史學家重新詮釋這個故事,是「發明傳統」的例子。在薩珊王朝統治下的亞美尼亞貴族高度關注他們的帕提亞根源,試圖維持阿薩西德王朝統治下的特權。
 
亞美尼亞傳統上特別關注自己的帕提亞人身分,將聖格列高利歸於高貴的帕提亞血統,並聚焦於顛覆羅馬-亞美尼亞-波斯權力平衡的這個時代。而當地與波斯的史料都被加工過,或許,是因為阿薩西德仍想透過東羅馬的幫助收復失地。這可以解釋為何某段時期,尤其可能是六世紀,大量亞美尼亞傳統史書被翻譯為希臘文。


[1] 前面是名字,後面是編號?常見的羊皮紙精裝本/手稿引用模式。
[2] 迦克墩大公會議決定基督一性論為異端,亞美尼亞教會、景教等「東方教會」因維持一性論與西方教會(羅馬與君士坦丁堡)分離。
[3] Who was second in the kingdom of the Persians, for whoever was kingof Armenia had second rank in the Persian kingdom. 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翻譯了。
[4] 可能是地名。這裏採用同名的亞美尼亞建築師中譯名。
[5] …corresponds to the law of religious inviolability of terminalmarks,不太懂意思。
[6] 什麼是「比利山羊」?
[7] The language of the Romance is less sophisticated than that of theHistory. That指的「歷史」我不確定。
[8] 應指騎射。
[9] 放棄翻譯這東西。
[10] Codex Laurentianus of the Biblioteca Medicea Laurenziana in Florence?

創作回應

華倫斯塔湖畔的灰雲
文本之間的故事趨同性?
2022-07-12 10:2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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