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1: 我與我的聖杯戰爭
事情，得要從兩周前開始說起。
首先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劉貴，是個在外人眼中的"半吊子魔術師"。這邊的外人，指的是那些所謂西方唯論主義的西洋魔術師。對! 光聽我的名字就不難想見，我是東亞地區的人，更準確來說呢，是生在台灣的華人。兩年前的一天方才覺醒了專屬於自己的魔術迴路，而順勢以進修的身分進入位於英國的魔術機構--時鐘塔修習惡補。
嗯? 你認為那是件再好不過的事情了?能進入魔術界的世界第一名校機構是一件無上光榮的事?
錯了! 我的朋友，這是外人常有的錯誤認知，而我的狀況又更加特殊，會被誤會也是理所當然的。
首先，只要對時鐘塔有一點了解的人就會知道，裡頭重視血脈、家族、身分的程度已經到了近乎扭曲的地步。不要說時鐘塔，只要是在西洋魔術的體系下，家系與魔術的造詣都是不可分割的關係。在西方人的做法中，家族的魔術迴路是代代相傳的，而特有的魔術刻印更是如同傳家寶一樣，是只能傳給家族中"指定繼承人"的特有珍寶；至於指定繼承人，那則是從眾多後代中精挑細選後，所篩檢出來的"天資聰穎者"才能獲得的榮譽。
魔術與"神祕"有關，它是一門高深莫測的學問，必須要由經年累月的刻苦鑽研、代代相傳才能有所成就。而說到家系，在西方魔術的圈子裡就不得不提到眾所周知的魔術界三大家族，宛如三巨頭般君臨於魔術世界的"御三家"--愛茵茲貝倫、間桐、遠坂。而這三家也正和我目前正準備要幹的一件"大事"有著莫大的關聯!
這三大家族各自有著各自的特長，但在某件關於魔術的大儀式上卻有著絕對的共識和守信；那便是名為"聖杯戰爭"的競技場! 這場大儀式每隔六十年便會在遠東的日本冬木市舉行一次，過程將圍繞著七位頂尖魔術師和他們的僕從展開。具體過程則是: 先由連結魔術"裡側"大根源的象徵物"聖杯"召來七位"英靈從者"，所謂英靈，即為世界各地歷史神話中所記載的傳說英雄，大聖杯將會以奇蹟使他們具現於世。而七位魔術師則分別擔任這七位英靈的"主人"，並提供他們持續現界所需的魔力，接著這七位主從將展開角逐唯一勝者的廝殺，最後勝出的那一對主從則會分別獲得大聖杯，也就是根源的使用權，這股龐大魔術將能助你實現任何奇蹟，甚至是不可能的願望...
此外還需要留意一點，這些被招喚的英靈會根據本身能力、屬性的不同而被劃分為七個常規"職階"，也就是類似電玩遊戲裡面"職業"的概念啦!分別是: saber (劍士)、lancer (槍兵)、acher (弓手)、rider (騎兵)、caster (魔術師)、assassin (刺客)、berserker (狂戰士)，七大職階各有優缺利弊，若要求勝，以己之長、攻彼之短的戰術思維是一定要有的!
當然了，這是大魔術儀式，和我這個半吊子、兩個月前才因為研究報告文筆夠好而僥倖被核證為"祭位"階級的魔術師有甚麼關係呢?偷偷告訴各位有幸見證我故事的朋友，我其實還有個不能說的秘密身分--來自東方的間諜! 東方魔術機構山嶺法庭的頭號密探!
魔術行使靠神秘，西方有，東方當然也不例外!西方是時鐘塔，東方則是位在祁連山上的山嶺法庭。兩者之間的差別若要比喻，就像是蘋果手機和安卓手機，有著各自獨立、互不相通的系統。而就這麼剛好，我身上覺醒的密集魔術迴路可是東方極其稀有的強大天賦--半仙體質! 也就是透過修練便有可能達到與神仙同等的天賦! 沒錯，東方魔術與西方不同，有很大程度可以靠後天修練、服食丹藥來增強實力的。正是憑此天賦我才得以取得留學時鐘塔的門票，而諷刺的是，這麼令人稱羨的天賦，在系統南轅北轍的西洋世界裡卻被棄之如敝屣，年輕的我在嘗盡人情冷暖這塊也算是已經達標了呢...
言歸正傳，我現在人正在飛往冬木的飛機上，而這一切也可以算是我拿石頭砸自己的腳而惹來的橫禍吧! 兩周前我偶然聽見一句原意不明的話，恰好和這聖杯戰爭有關。這話是出自這幾年來課程越來越受歡迎的埃爾梅羅二世教授--時鐘塔內主教現代魔術的當代埃爾梅羅家族代理族長所說的，內容大致是甚麼我忘了，但核心部分卻是令我永生難忘的那一句關鍵詞--
: "啊，是! 我們已經在嘗試了...終結聖杯大戰的可能性..."
竟然想要終結聖杯戰爭?那個如此不得了的聖杯戰爭?
簡直欺人太甚! 東方魔術協會都還沒弄明白大聖杯真正的本質和聖杯戰爭的運作精髓咧! 他們如今竟就想如此輕易結束這持續已久、行之有年的儀式嗎?真是豈有此理?
東方魔術協會舉眾譁然，與我的觀點如出一轍...然後我這倒楣蛋就理所當然的被派來"阻止"那幫渾球了。唉...有時候太過敬業的下場也不是很好啊，得過且過難道不好嗎? 片刻的安寧和等待就那麼難以尋覓嗎? 故此，我現在人已經坐在飛往冬木的飛機上了，山嶺法庭的老爺們，我恨你們一輩子!
當然了，此行的目的是為了弄明白聖杯戰爭究竟為什麼要被"取消"，原則上我的定位是不能貪圖聖杯的。而且照常理而言，時鐘塔方面其實也會委任"聖堂教會"代為監督聖杯戰爭的進程，以防止甚麼危害魔術界或世界的可怕狀況發生。所以我自己的角色定位也不能算是什麼"監督者"，講白一點，應該就是再幹回"間諜"的老本行了，只是這次的身分則是必須化身為"御主"了。
沒錯，我也必須參加這次的聖戰爭奪戰；如此被重重加密隱匿的事情，只有當事人才能摸透的戰爭進度，迫使我們不得不採取這樣的行動。幸運的是，聖杯似乎沒有拒絕我的理由和動機，作為一個準備來調查的局外人，我的手背在上週浮現了作為"御主"證明的"令咒"。所謂的令咒，正是代表著你被聖杯認可，允許參加聖杯戰爭的證明，而同時令咒也等同於對自己的從者擁有絕對的命令權，一符令咒共有三劃，每一劃代表著一次絕對的命令權，也就是說最多只有強制下令從者三次服從的機會，畢竟從靈如此強大的存在要是不聽使喚那可是相當危險的。
說了那麼多，有件最重要的事非提不可，那自然是我的從者本身；五天前，一件不大不小、雙手環抱剛好的包裹送到了我的寒舍，拆開一看，果然是苦苦等待的聖遺物! 所謂的聖遺物，便是召喚從者最重要的"媒介"了，也是整場聖杯戰爭開打前的最後環節。準備的聖遺物必須與那位你要召喚的傳說人物"相關"，比方說你若是想召喚大名鼎鼎的日本梟雄織田信長，那就得準備他使用過的鎧甲或配刀；若你想召喚歐洲中古世紀的法蘭克君主查里曼，那就得拿他的簽名公文來當聖遺物之類的...
整體而言相較於其他聖杯戰爭參加者，我是相對幸運的。山嶺法庭和東方魔術協會請求我介入這次的聖杯戰爭，相應的將會答應我任何要求，而若要贏得戰爭的勝利，首當其衝就需要一個性能強大的從者。舉凡歷史或神話中知名度越高、傳說能力越強的英雄人物，作為從靈也必然本領通天。就這點而言，我的第一個、也就是最重要的一個要求，便是要求一項能召喚最強從者的聖遺物，而在他們動員全協會之力，沒日沒夜的搜索了全中國疆域整整十八天後，現在那件等同於稀世珍寶的"觸媒"總算是安然躺在我的座位旁邊了!
說起這觸媒，其實也是一件極其稀有的古物，據出土的地址考據，這東西正是在福建省順昌縣縣城的寶山峰上被挖出來的，他們廣蒐資料、東詢西問，終於在這山上找到了一間規模狹窄的祠堂。是的，那是一座祠堂，也就是某人的墳墓，裏頭供奉著兩砌石碑。儘管狹窄，但據傳每個前去挖掘的公務員都瘋狂顫抖著雙手、哆嗦著牙齒。甚至到最後開棺完畢後領頭的工人還跪下來連磕九個響頭，而這一切確實是有必要的，據人們對那位傳說人物的瞭解，若是對他不敬的後果可是不堪設想的! 而作為這樣無理舉動的賠禮，山嶺法庭必須在之後撥款一百萬人民幣協助修建祠堂，同時也要在完成封關儀式後再次全體燒香頂禮賠罪。唯有如此，才不至於觸怒那位英靈的魂魄而遭致神罰。
: "..........." 一陣無聲的沉默後，我再次拿起了右手旁那被泡棉、塑膠片和高級檀香木層層包裹的寶物，如果他們有按照我的要求照做，並且彙報的資訊無誤的話；那麼這盒包袱裡裝的將是某位傳說中東亞最偉大英雄的衣襬碎片和吊飾。 一想到這，我不自覺地開始動手拆解包袱，在拆信刀割斷綁縛木盒的繩子剎那，彷彿有股巨大的靈壓直撲我面門而來! 我不禁舉首環顧，然而這安靜的飛機上照理而言是完全不會有明顯的風，也就是說，果然剛才那個是...
多想無益，我不加思索的就這麼打開了塵封良久的精緻木盒。在機艙窗口透射的陽光下，那聖遺物宛如聖像一般威風凜凜的穿入我的眼簾；那是一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衣物碎片，最底層的碎布是鮮艷的赤紅色，周圍點綴了些許金光閃閃的染料。襯於其上的則是一片面積更小的碎布，材質毛茸茸的，上頭還點綴著黃黑鄉間的條狀斑紋，似乎是一條由虎皮製成的粗糙布呢。而在這兩者之上、墊壓著它們的則是一個形狀奇特的吊墜，差不多一個巴掌大，材質似乎是珍貴稀有的白剛玉，玉珮的形狀則類似一個胡亂拼湊而成的雕像，一面是葡萄、一面是香蕉、一面是桃子。早晨的陽光筆直的打落在白裡透綠的玉珮上，閃耀著刺眼的白光。
宛如神聖的光線在譴責我直視這般聖物的不敬，我閉上眼睛，闔上了檀香木的蓋子。
傍晚下了飛機，我馬不停蹄地趕往山嶺法庭事先幫我安排好的"住所"，其實昨天也已經透過平板電腦清楚看過了，就是一間僅僅40坪不到的公寓。沒辦法，畢竟中國方面都已經將經費與資金完全砸在尋找聖遺物的功夫上了，要它們能再騰一筆經費來布置相對不是那麼重要的居所也實在是強人所難，就這點而言我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所有事情都講究一個輕重緩急。
: "今天晚餐就隨便解決吧，重點不在這裡。" 我深吸幾口氣，穿過熙來攘往的大街和十字路口，走了快一小時，抵達住所後便放下了行李。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打從擬置計畫、尋找聖遺物再到安排日本這裡的一切，都已經花掉了太久的時間。儘管先行派去的探子尚未彙報任何有關第一對從者交鋒的戰事，但就常規時間軸而言可能很多御主都早已先行完成召喚了，若不再快點行動，我恐怕將落於人後、陷入後手的不利處境。
我這個坪數不大的雅房坐落於冬木市鎮外圍，然而並非郊區，比較像是類似都會帶一樣的樞紐。但真要說起來，那裡確實沒什麼人煙，大概因為淨是一些舊社區的緣故吧! 為了找到足夠空曠的地方進行召喚儀式，我費了不少力氣做事前調查，總算是在附近的建築工地尋得了一個還算空曠的地方。值得慶幸的是，夜間確實是沒有什麼人會沒事發神經跑來這裡的。
穿過裸露的鋼筋水泥和地上擺放凌亂的木材，我成功繞到鋼骨結構的後方，有著鐵皮圍籬的阻攔，這裡確實最不容易被人看到，有利於降低不少外人亂入的因素。我迅速安置好需要的物品，並將水、鐵砂、黏土粉混合攪拌，再加入一桶純金的黃金粉--這正是我方為了即將召喚而來的從者所特別準備、相性最匹配的原物料。將混合好的金屬混合液做為"材質"，在乾燥的地上按照書中記載畫好直徑三公尺的召喚陣後，迎接奇蹟降臨的魔法陣就正式完工了!
: "萬歲! 總算是萬事俱備啦!" 折騰了整整一日的我挺直疲憊的腰桿輕聲歡呼道。現在，只要將聖遺物擺進召喚陣中央並念動咒語真言，奇蹟的魔法便將降臨於這片大地上。取出背包裡的聖遺物時，我不禁緊張的嚥了嚥口水，畢竟再也沒有人比我更清楚手上這東西究竟會召來怎樣的強大英雄了，即便這個英雄在自己的傳說故事裡還算好相處，但同時也有著更加桀傲不遜的一面，要他完全服從我的指令恐非易事。再者，這個從靈所具備的素質和戰鬥力是遠遠超出正常魔術師所能想像的強大，光是現在還沒召喚出來就讓我望而生畏了，要是召喚出來後他不打算效忠我該怎麼辦呢? 應該說，我真的夠資格、夠能耐擔任他的"master" (御主)嗎?
: "哎呀! 我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為了堅定韌性與意志，我賣力地搖了搖頭，並低下頭對了對手錶上的時間。老天! 都已經晚上九點了，眼看都快過完一天，要是再拖下去那可就真是錯失良機、功虧一簣了啊! 一想到這，對任務的壓力責任和時間的急迫強行殲滅了我心中殘存的怯懦與徬徨，若是被其他御主搶先開打，那重要的戰略情報可能就要付諸流水了! 不能再繼續拖沓，得立馬開始進行召喚儀式! 時間有限，刻不容緩!
: "呼...吁...呼..." 我不斷加深呼吸已平復心中的緊張和焦躁感，同時緩步走到召喚陣前，開始朗誦起專屬這尾大儀式的最後環節。
: "傳告--" 我盡量將音量提高到足以輸送魔力，但又不能洪亮到讓無關的第三者聽到的不上不下之狀態
，堅定的朗誦著不論是對我抑或是他人從字面上理解都很神聖的咒文 : "汝之身交付於吾之手，吾之命運交付予汝之劍刃。如願遵循聖杯之倚托與持有，符從此裡此意的話就請回應吧! "
好厲害，全身上下的魔術迴路宛如激流一般湧動著，身體被輸送的魔術衝擊震盪的不能自已，這便是英靈召喚嗎? 真的太酷了!
: "在此立誓，我乃成就此世一切至善之人；我乃散播世間一切及惡之徒! "隨著魔術力道的湧動不斷增強，我內心的激動情緒也似乎被一同捲動起來，開始加大唸咒的聲量，朗誦著我本來還覺得有些中二的咒詞，彷彿在見證什麼波瀾壯闊的偉大奇觀，而事實上，還真的是這樣! 召喚陣的金色條文已開始綻放出熠熠光輝!
: "纏繞汝身之三大言靈七重天，自抑止之輪、常世之理中將臨現世吧! 天秤的守護者們! "咒文進行到最後一段，奔湧而上的魔術力量也達到極限，已經不能用川流來比喻了，根本就是海嘯! 大氣中的魔力開始聚集運轉，通過我的身體向召喚陣源源不絕的湧去；而身體的魔術迴路也在超負荷運轉下被逼至極限，我開始大口喘起粗氣。
隨著咒文唸完的那一剎那，法陣中央的光芒也不斷增強，隨後一陣耀眼的強光閃過，劇烈的強風颳起陣陣工地裡的土石；我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但心裡卻暗自竊喜著，以上這一切現象皆是奇蹟再現的鐵證。魔法陣中的上千條通路終於連接上那常人難以觸及的彼岸，而我字字句句的懇切請求也絲毫不差的傳相了位於殿中御座的"他"耳中。
狂風與閃光被加速到極致，無盡的光輝中，一抹朦朧可見的影子浮現於召喚陣中央，伴隨最後一道光的消失，朦朧也逐漸轉為清晰。一尊清楚可見的身影於煙霧散去後，毫不保留的入侵了我的眼眸。
是的，"他"來了。成功的從彼方來至此地，從外側來到現世，身披旋風與金光而現身的傳說幻影。雖說本質上仍算是"凡身軀體"，卻遠超世俗的領域，身懷非凡本領，提升至與神靈同等的境界。他來自抑止力的英靈座，於此時此刻，正式回應了我的請求而前來...
在他邁步踏出召喚陣的那一刻，我也正是看清了那份與傳說中無異的樣貌，那張閃著金光餘輝的臉孔、那圈金光閃爍的頭飾以及結實赤膊的上半身、鮮豔的喇叭褲與虎皮條紋戰裙...一再都說明了眼前的"他"不是尋常可見的"人類"。
也正是成功召喚的這一刻、我看到他的那一刻，我比任何人都確信，不要說任務了，單就這整場戰爭來看我們都早已穩操勝券!
當然，我隨即便想起了我倆之間在召喚前便數度推測過的"尊卑地位"問題，對於眼前的"他"，絕對不能展露任何的不敬與藐視。還不等他提問，我壯起膽子，清完嗓子後高聲回應--
: "小人劉貴，正是您的御主、此次召您前來協助的請託人! 在此以肉骨凡胎的渺小身姿，恭迎大聖爺爺應召降臨於世，請受小的謝恩一拜! " 言畢，我就真的這麼雙膝跪下作揖。
而這便是第一天，我與我的聖杯戰爭、乃至於這一切偉大故事的起始之處。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