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的變化,往往讓人難以預測,原是涼爽的晴天,卻在一刻間變成強風爆雨的破天氣。
兩人不疾不徐地進到了港口處客棧。
多虧言晨昀靈力深厚,能由體內散發出熱氣,不然依這狀況,夜霓絕對凍死。
「我的小太陽,要是往後沒你可怎麼辦。」
言晨昀微勾起嘴角,伸手替他擦拭掉臉上水痕。
「小太陽嗎……不也說丟就丟了。」
「什麼?」
「之後打算怎麼辦?」
「呃……找回記憶跟身體吧。」
言晨昀對他的決定有些吃驚,但那情緒如曇花一現,轉眼就消逝。
「我知道我們認識,而且關係或許還很獨特。但我記憶有缺失,所以不太記得了。」
其實是完全想不起來,但他不敢直說。
「我知道。」
「什麼?」
這人說話好好的,怎總會突然消音呢!
言晨昀眼底閃過一抹玩味,輕笑著。
「我們關係怎麼的獨特?」
「呃……債權債務那方面?」
顯然這答案讓他的笑容瞬間消失。
「既然你知道我身分,那找我應該有目的吧。」
「……」
「我們可以合作,我可以……」
「你想知道什麼,做什麼,都可以。」
言晨昀太了解他了,每次想要獲取什麼,都會先拋橄欖枝。
雖然那欖枝異常的脆弱。
「你這人還真是……我演講都還沒開始呢,你就直接應下了。要是被賣了都不知道。」
不過也因為他這話,心態上沒有太大的壓力。夜霓相信,他知道的,都會告訴自己。而現在他最想搞清楚的,當屬這些他死後的產物。
於是眼神自然掃向他劍端的穗子上,被言晨昀捕捉到了。
「這是卉神姬為了後人能順利飛升以神魂創出的管道。」
夜霓理解。
兩人一邊低語一邊找位置入座。夜霓拉著店小二就是一連串的點,直到一盤盤的菜餚填滿了桌子後他才罷休。
雖說傳承修為達至帝尊,便可踏入神界。但如今這種環境,是不可能輕易達成。藉由她這管道確實更容易位列仙班。
只是,這位聽都沒聽過的女神,哪蹦出來的?
「據說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她的神魂幻化成了玉劍、鈴穗、瓔珞、銀戒、翡鐲、琉璃、披帛、步搖八樣神器,各個都帶有某種神力。」
比如夜劍無的玉劍,擁有刀槍不入的神力護體,因此言晨昀才不願與他交鋒。
而他的鈴穗,則擁有定魂作用。
「只要集結一起便能開啟天梯,是不是同一人所有無所謂。」
「那也要這八人剛好都同心同德吧。」
就說他跟夜劍無好了,想想就覺得不牢靠。果然還是全握在手裡才沒那麼多麻煩。
「確實。但神器也是會挑人的,它們只找符合自己要求的主人。要想全拿到手極其困難。不過將持有者全綁起來聚集一起,一樣能算。」
這基準真是……
「神器都是在災厄之夜尋得的?」
夜霓嘴吧就沒停過,不是忙著說話,就是專注吃美食。反到是言晨昀,一口都沒碰,恬淡地喝著茶水。
「不一定,神器散落各地,出現在什麼地方都有可能。此鈴穗是她人所贈,這些事也是由她口中知曉的。」
他身子一頓,隨後為夜霓倒了杯熱茶。
「你在災厄之夜找到了銀戒?」
哇靠,他還什麼都沒說吧。難道方才那一句話直接爆料了全部?
言晨昀對他的反應感到好笑。
都說神器會挑人了,不難猜夜霓會拿到哪一個。再者他這一問,其實就等同都說出來了。
不過他沒再說話,只是定眼的注視著他,希望他來回應自己。
「你不是都知道了,還要說什麼……」
夜霓聲音極小,像是只抱怨給自己聽的。但依言晨昀的功力,早已聽得一清二楚。
「好在空間能阻隔共鳴,別輕易讓人發現了。」
你還真什麼都知道了啊!
「既然你這麼清楚,那你說說,銀戒神力是什麼?」
言晨昀面帶笑意,緩緩回道。
「你戴上它,便能知曉。」
夜霓還真不疑有他的直接照做。然後在他戴上的一瞬間,言晨昀就牽起了他的手。
“讓你戴你就戴,怎麼以前就不見你這麼聽話。”
夜霓瞪大眼珠,確認著自己是否真聽到了他的心聲。
“你這人本就不太會隱藏內心想法,說話也是如此好懂。就像透明的玻璃一樣,很好看穿。”
什麼啊!他不滿地撥開對方的手,將銀戒收回空間,心裡嘮叨。
要說用玻璃形容,那他這人的玻璃上絕對佈滿了冰霜霧氣,讓人一點都不能理解,捉摸不透還冷得要死。
言晨昀無奈敲一下他腦袋,眼神示意,夜霓立馬不鎮定了。
到底是誰拿著銀戒在讀誰的心啊!
兩人都沒意識到,此時他們的舉動在外人看來,是如此親密、曖昧。
要不是有人打破這氣氛,這些外人竟還未意識到要回神。
「你們……你竟敢偷人!」
莫彭祖氣急了,衝上來就指著夜霓吼,可惜夜霓卻因為他爆出來的話,噴了他滿臉茶水。
咳咳!這臭小子到底會不會說話。
言晨昀無奈替夜霓順氣,冷眼掃了莫彭祖一眼。
「前輩,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不是說好歸順於你的嗎,怎丟下我們自己跑了。」
夜霓冷眼望著陌娘,然後翻了個白眼。
啊啊……才在想他們是怎麼追上來的。
這不,就是你這傻妞啊!
他深吸了口氣,調適好情緒,對著一臉抱歉的霍雲問道。
「吃了嗎?」
「哎?還、還沒。」
「嗯,坐下吃飯。你,一邊罰站。」
「哎哎──?」
陌娘覺得委屈。這差別待遇的。
交代完兩人後,他轉向莫彭祖與竹青。
「不都遞休書了,你們還想怎樣。」
「別再鬧了,你不是非常心悅於閣主的嗎?」
莫彭祖在天陵閣時,瞧她時不時都黏著閣主,閣主也對她非常溫柔,現在怎這般抵觸了。
話一出,一陣寒氣降臨,讓人瞬間打起冷顫。
夜霓瞥向言晨昀。反應這麼大的嗎,他說的是原身吧。
「事已至此,我也不隱瞞了。你們閣主不僅每日鞭打於我,還總拿我試藥。對外還需掩蓋與他親近。他就是個變態,你們小心點。」
夜霓轉頭在眼裡點了些東西,就開始拽著自己的衣袖擦淚,訴說冤屈,還時不時要言晨昀評理,為他作主,表情非常悲慘詭異,卻一點負擔都沒有。
言晨昀並沒有喝止,也沒有不悅,當然也沒回應,就這麼任由他胡鬧。
「你胡說!閣主不管對誰都很溫柔,你別信口雌黃!」
「知人知面不知心。」
「你!」
莫彭祖真是恨不得出手修理她,可對上言晨昀的眼神後,恐懼得直往後退。
這女人變得很是極端,以前是如此親切溫柔,現下是疏遠蠻橫。
巧言善辯,永不吃虧的樣子,還有她的神韻,跟認知裡的原綾香有著天壤之別的差距。
「是我們失禮了。」
竹青不是沒有懷疑過,但她身上確實有閣主的靈力印記。
繼續糾纏只會得罪聖尊,他必需趕緊回去稟明閣主。或許原綾香這是被人奪舍了。
「阿竹,她……」
竹青示意不必多言,「打擾。小輩先告辭了。」
待兩人離開,夜霓準備解決另外這兩人。
「說吧。我何時說過要收你們了。」
夜霓正想好好糾正他們,結果兩人立刻跪了下來,驚得他縮了一下身子。
「前輩,要不是你出手相救,我們早成了邪祟。您的再造之恩,我等願意以命相隨!」
「有病。打哪來滾哪去。」
確實,名面上來說是他救了他們,但實際上他只是在利用他們而已。
『好不容易活了下來,幹嘛還急著往火裡鑽呢。』
『挺幸災樂禍的啊。』
『……』
多些人陪他分擔罪受當然樂了,但不能明說。
「我們原先是涵居舍底下的人,受主子之託前往不歸尋找天泉。」
這裡天泉所指邪祟液體,因不明白它的內容物,只知曉能促使進化,而獲得如此好聽的名字。
夜霓一臉似懂非懂,看言晨昀微皺眉,推了推他。
「天華宗是手握天下情報的機構,為解決修士危機,建立起懸賞制度,引導世人走向。而涵居舍是對家。」
夜霓點頭。天華宗本就是做這一行的,一直以來都屬中立,審判之夜沒有參與,所以家族勢力可說是絲毫不減,這時站出來也沒人動的了他們。
不說族裡坐鎮的闕顏跟闕子瑜,光是有夜劍無幫襯,誰還敢去挑事。
所以這不是他想聽的,他好奇的是讓言晨昀困惑的原因。
言晨昀似是感受到他的想法,自然擦拭掉黏於夜霓嘴角的食物,看得霍雲與陌娘一整個懵。
果然強者間的互動就是不一樣,不是他們能理解的。
「這次襲擊的噬魂草,是從空城來的。」
「鄰鎮啊。巫族的噬魂草怎出現在空城了?」
夜霓還在揣摩,陌娘就搶先發了言。
「說到那,涵居舍其中一個據點就在空城。」
「難以想像,上頭不僅捨棄我們,還派了魔物除根。」
夜霓搖頭。
「不對。它們的目標不是你們。受牽連只能怪技不如人。」
噬魂草是追蹤了他的位置,引他過去發現匣子的。如果說這是涵居舍所為,那這人說不準又是舊相識。
「你們原本主子是誰?」
兩人一愣,搖頭。
夜霓無語。連自己主子是誰都不知道,被拋棄也是當然的。
「主子很少現身。據說戴著白色面具,從不露臉,聲音也摻合靈力,因此無法準確辨識。」
夜霓覺得疲憊,現在這世界讓他好陌生啊。
「去一趟空城。」言晨昀發話。
「蛤?」這就決定了?
「「我們也一起。」」
跟你們沒關係吧……好像也不是全沒關係。
言晨昀想拒絕,霍雲連忙爆出自己所有底細。雖然知道兩位都是頂尖強者,但他不認為他與陌娘會毫無用處。
自己同夥都這般做了,陌娘當然是跟上。
最後,同意了他們跟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