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室裡跪坐著的阿光
平心靜氣地挑選著紫色鳶尾
護送著柔弱的植株放入劍山
插花首重再現飾物的生命狀態
「慢慢來喔,阿光,
動作太粗魯的話,花朵可是會痛、會流血的。
它們是稚嫩、纖細的存在。」
祖母耐心地指導著
阿光的身體從小就擅於感知周遭的變化
鋒面來時先打噴嚏
肢體的接觸更是敏銳
因此
同學碰他肉肉的手臂
他認為那是戳
同學拍他的背
他覺得那是推
他清楚自己極端的情況所以從不計較
有次同班的男生在走廊堵他
惡霸二話不說朝他肩膀抓了抓
「很痛耶!你不要捏我啦......」阿光摀著肩頭
對方向前一步
「我沒有捏,我是抓。
這才叫捏!(大力讓指甲陷進阿光的肉)
這叫揍 (揮拳將他擊往一邊)、
這叫踹!(重重地踢倒阿光)
還有這叫做海扁——!(騎到阿光背上,拽著他的手)」
驟雨把矮牆外的花樹摧殘得亂七八糟
阿光拖著全身瘀青的疲憊的身軀
蹣跚踏著長長影子夕映的歸途
遇到悲喜放聲地哭泣
排斥痛楚而喜好舒服
如果敏感是一種罪
夾竹桃根本不該擁有保護自己的劇毒乳汁
尤其是莖被粗暴地折斷後
可當邁入成年
世間浮沉的芸芸眾生卻貪求著極致的神經刺激
彷彿伺服器已遲鈍得無法支持感官的饗宴
「那好吧。」
阿光聳了聳雙肩
拉下搖桿更新遊戲包
玩家的靈敏程度提升至和阿光一樣高時
瞬間被壓力擠扁成待回收的鐵鋁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