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沈巍一直沒有醒來。
面對特調處眾人的關切,還有海星鑒與星督局長官的拜訪,趙雲瀾只是禮貌性地寒暄幾句,很快便以身體乏了需要休息為由終止對話。
先前在病床上躺了兩個月,醒來後經過幾日的復健,趙雲瀾已經可以下床自由活動了,但他並沒有離開,而是選擇留在醫院陪著沈巍。
成醫生曾經在換班時間來到病房,想說探視一下兩人,但在見到趙雲瀾寸步不離地守在沈巍床邊後,露出一臉明白的笑容,便悄悄離開了。
在醫院待著的期間,趙雲瀾不是滑滑手機吸取外頭世界的訊息,就是拿了各式各樣的售屋情報在看,沒事就替沈巍揉揉手腳活動活動。
這天趙雲瀾攤開其中一本,向躺在床上的沈巍說道:「沈巍,你說這房子怎麼樣?就在龍城大學對街的小區!獨棟!採光好!這房子比光明路4號那間要寬敞多了,還有個花園!我想過了,我這樣規劃,你聽著昂、一樓就是辦公的地方,林靜的實驗室給他弄到地下室去,省得他又實驗失敗弄得吵吵鬧鬧;二樓呢,就放那些藏書吧!再幫你弄間書房,你說可好?至於三樓嘛,可以弄間臥室,咱倆就搬家!搬到這兒住,以後你到學校上課也方便些……」
趙雲瀾停了下來,眼神從興奮轉為黯淡,看著沈巍深切道:「小巍……你快醒醒吧……」
痛苦地將頭埋進廣告冊裡,趙雲瀾並沒有注意到沈巍右手的手指輕微抖了一下。
從趙雲瀾醒後又過了整整一個月,躺在病床上的沈巍終於有了動靜。
沈巍努力撐開沉重的眼皮,太久沒看見光明的他,被窗外的陽光刺得要睜不開眼。
這會兒剛恢復意識,他還弄不清天南地北,想起身,四肢卻完全使不上力。
趙雲瀾原本趴在病床上睡著了,聽到有動靜,還以為是醫生來巡房,沒想到他抬起頭,看到的竟是沈巍醒來了!
「沈巍!」趙雲瀾猛地握住沈巍正試著使力的右手。
「雲……瀾……?」沈巍目光還有些渙散,最後眼神終於聚焦在趙雲瀾的身上,露出了熟悉的笑容。
趙雲瀾突然覺得眼睛辣得很,仰頭看著天花板,奮力地眨了幾下眼,想把眼裡的水份給吸回去,緊握著沈巍的手微微在顫抖。
心中有千百句話想說,有心疼、有責難、有雀躍、也有不諒解,趙雲瀾憋著快失控的情緒,咬牙切齒道:「很厲害嘛,沈巍同志、沈大教授?為了打敗夜尊,你利用了人類的能量和黑能量之間天然互斥這點,在自己身體裡攢著足以從內部摧毀他的力量……」
一想到怪不得沈巍後來自癒能力下降,以及林靜跟他描述沈巍是用如何殘忍的方式釋放出能量,趙雲瀾的心就像被千刀萬剮般,痛得他喘不過氣。
「雲瀾……我……」沈巍氣若游絲,好一會兒只吐出三個字:「對不起……」
「我不想聽你道歉。」趙雲瀾這下倒鬧起彆扭來了,低下頭幽幽道:「你死了,你覺得我能好嗎?不如當初就讓我瞎一輩……」
「雲瀾,」沈巍截斷他的話,趙雲瀾抬頭,恰好對上他堅定的眼神,「治你的眼才是我最初的目的,其他的都只是後話,請你一定要相信我。」
沈巍一臉真誠,突如其來的表白讓趙雲瀾喪失了語言能力。
「再說……我以為打敗夜尊之後,你們就能平安回到海星……」沈巍突然語調變得深沉,「你居然……打算用自己點燃鎮魂燈……」
--欸我帳算到一半呢,這會兒怎麼換你追究起來了!?趙雲瀾瞪大眼,感覺氣氛不對,趕緊岔開沈巍的話道:「哎,我這不是和你一樣的想法麼!用我的命來換世界和平,值啊!」
見沈巍不發一語地盯著自己,趙雲瀾尷尬地摸摸鼻子,找了個新話題想轉移沈巍的注意力,柔聲道:「哎好了,小巍,別氣了,昂?快跟我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不是和夜尊一起……了?還有我呢?我不是已經……怎麼會……?」
沈巍闔上眼,開始回憶那天的狀況,喃喃道:「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