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戒斷性
指揮使因為那個〝最優先執行任務〞而生起了悶氣。
本來就不太聽人說話──中央庭一致這麼認為──現在又因生氣更不可理喻的指揮使讓他們覺得有些累了。
為了解決現況，成員連署讓命令發佈者──晏華去處理指揮使這件事。
畢竟指揮使一直蹺會議也不是辦法啊……
安托涅瓦也贊成讓晏華去，在收到同伴的視線時她笑了笑。
「誰讓指揮使把你當眼中釘呢，」安托涅瓦有些不解，「你們到底有什麼過節？」
晏華沒回答這個問題。
事實上，他並不覺得自己有得罪指揮使的地方。
要說有的話，可能只有一個原因。
「哈，你是來做什麼的？找架打啊？」
指揮使在某方面來說也算是相當有原則──知道自己脾氣失控，索性就乾脆都不出房門，變相的自己軟禁自己。
安都送餐送到煩了。
「妳最近拒絕參加會議的舉動讓很多人感到相當不理解。」
晏華也懶得跟她客套，直接開口。
「那你他媽的先把那個什麼鬼命令給我說清楚！」
指揮使瞇起眼，少了笑容那股戾氣更加明顯，即便身高矮了一截，她仍然毫不退縮的站在他面前。
像隻炸毛的貓。晏華心想。
「那是為了保護妳，還有，別說髒話。」
「哼！你管我管得太寬了吧！到底誰才是指揮使？你樂意你來當吧！反正所有人都聽你的，有沒有我有差嗎！」
少女就像一點就炸的炸藥，各種尖酸刻薄的話都說得出口，顯然氣極。
晏華微微蹙眉，「妳的情緒不太穩定。」
「情緒？不會啊，我一直他媽的穩定得要命！」指揮使硬扯著嘴角笑，露出有些古怪的笑容，「沒看我現在好得很嗎！需不需要我們倆再來打一架給你測試啊！哈！」
的確有些怪異。
之前指揮使就算再怎麼怪，起碼在他面前都還有一層偽裝，並不會像現在這樣整個完全是壓抑不住的狀態。
對比之前唯一差異的地方，是指揮使將自己關在房裡。
之前再怎麼樣，指揮使總是會試圖跑出去找架打，這點自然是讓中央庭擔憂她的生命安全，但她現在這樣子似乎為之前的舉動找到了理由。
像極了某種戒斷症狀。
晏華立刻決定通知賽斯帶個鎮定劑和一些其他什麼過來。
「妳是不是吃過什麼藥？」
「藥？我沒事幹嘛要吃藥！不吃！老娘沒病！」
晏華實在有些受不了她滿口不雅字句，看著那雙滿是戾氣和躁動的眼眸，他抬手決定捂了她的眼，壓制住她亂揮的手。
「靠！你幹什麼！」
他沒有選擇捂她的嘴，一個具有相當訓練資歷的殺手在失去武器的情況下任何東西都能成為武器，若是他選擇去捂她的嘴，恐怕會被咬斷手指。
失去視覺的指揮使從一開始的罵罵咧咧，到後來趨漸於安靜下來，有些疲備的靠在他身上。
「哇，你們這是怎麼回事？」
賽斯站在門口，一臉誇張的驚訝。
「別囉嗦，把東西拿來。」
因為晏華要壓著指揮使避免她做出什麼意外的舉動，乾脆讓賽斯來注射鎮定劑。
白皙的手臂上有著不少淡去的疤痕，看著像是舊傷。
「這……我看著到像是自殘……」
「你話太多了賽斯，」突然指揮使冷冷的開口，「弄完就給我離開。」
指揮使仍被晏華捂著眼，但聲音聽著已經恢復正常。
賽斯用眼神和晏華確認了一下，才像平時一樣打笑著收拾東西後離開。
門關上的聲音響起，過了好一會指揮使才緩緩開口。
「可以了吧，你還想捂到什麼時候。」
「我覺得現在放開妳大概就不會跟我說實話了。」
「呿，那我現在告訴你你不放開我我就什麼都不講了。」
這話顯然有點用，晏華移開了手，指揮使眨了眨眼適應光線，掙脫他的壓制自己坐好。
看著指揮使喬了個姿勢慵懶得靠在沙發上，晏華坐到她對面去，他的聲音一如往常。
「我想，我們需要再談一次。」
指揮使露出一抹微笑，「好啊。」
這是指揮使第一次正面同意與他談談。
指揮使並不是一個誠實的人，多數時候她的一句話裡半句都當不得真。
晏華也不想總替指揮使操心，說白點，當指揮使的是她，他已經相當於越權的在管理。
「剛才是怎麼回事？」
「我要說不知道你肯定不信吧──事實上，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指揮使捉著自己的髮尾玩，神情看著有些疲憊。
「從我有印象起，就開始有這種情況了。」
「妳的解決方法是去戰鬥？」
「對一半，那衝動促使我想殺人想得不得了。」指揮使舔了舔唇，「即便我不想，但我愈是不想去做就只會讓自己更暴躁、更不受控制，到最後我就無法控制我的舉動了。」
有意識的攻擊和無意識的攻擊總歸來說還是不一樣的。
「從妳有印象起……大約什麼時候開始？」
「兩年前吧。」
遺落的線索好像突然間就說得通了。
只有近兩年較完整的資料與活動記錄。
在那之前模糊零散的記錄資料。
唯一還存在疑點的是最近一年前接觸指揮使的希羅。
「妳很早就認識希羅了？」
「嗯？希羅？噢那個大叔喔，」指揮使有些不解怎麼會突然提到前任，「也不算早吧，一年多前。」
「那次我不巧受了傷，他路過幫我療傷，還哄小孩似的拿糖果要哄我。」
想起那時候指揮使就忍不住笑了出來，她那時的確是未成年臉還嫩得很，不過她可不領情，心智上她可不是小孩子。
「在那之前沒見過嗎？」
「在那之前……」指揮使陷入了思考，她試著去回想在這兩年之前的事，腦袋就一陣刺痛。
看出她的不適，晏華開口提醒她別勉強。
「不，我沒事。」按了按額角，指揮使蹙著眉，「也不算是特別有印象，但的確是有看過他的背影，你沒說我還沒聯想到。」
如果希羅在兩年前就見過指揮使，那麼是不是代表指揮使的失憶也可能有他的參與？
「其他的呢？」
「想不起來了。」
指揮使閉上眼，看起來的確不太舒服。
「那妳的名字呢？」
指揮使對他歪頭一笑，那神情與一般女孩子別無二樣。
「神之頭腦閣下，這麼粗糙的搭訕方式是問不到女孩子的名字的。」
「哦？那該怎麼做呢。」晏華索性就順著她的話。
如果不是還記得，那就是故弄玄虛。
指揮使起身直接踩過他們中間的矮桌到晏華那邊，晏華不動，指揮使得寸進尺的雙手勾著他的脖頸直接坐到他腿上。
「女孩子啊，都是要用哄的喔。」
難得的少女姿態，她的話語倒是讓晏華想起了另外一個人，擁有戀人之稱的奧露西婭，是相當擅長撒嬌與誘惑的劇毒女性。
「哄了妳就會說？」
「嗯……我考慮考慮。」
晏華太了解指揮使了，哪怕你真的照著她的話去做，恐怕也只會變成她取樂的途徑之一。
她像是從來不在乎什麼，除了因為奇怪的戒斷症狀造成習慣的殺戮之外，沒什麼可以讓她記住的。
或者可以說，她在害怕什麼。
「害怕？我沒有什麼可以害怕的啊。」指揮使這樣回答。
見晏華挑眉，指揮使垮下肩，乾脆直接就靠著他，身體與身體貼得極其親近。
「知道嗎，我最討厭你這種人。」
「嗯。」
「聰明人最討厭了……故作聰明的很討厭，你這種的也很討厭。」
「嗯。」
「什麼都瞞不過你……什麼都知道……最討厭了。」
指揮使的聲音帶著疲累。
晏華伸手撫上她的頭髮狀似安慰，他的聲音依舊清冷理智。
「我知道。」
TBC.
創作內容
〈七日同人〉交淺言深-07.戒斷性
家族物語〆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