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們還真是討厭海軍啊。所以妳認為,德雷斯羅薩還沒有得到正義囉?」
※本作是短篇番外,共15000字,故事內容接續原著《德雷絲蘿薩篇》或小屋海賊同人《悲慘德島》,也可獨立閱讀。
(一)新世界的聯合軍演
海軍中將鶴的軍艦在福爾門特外海巡航,視察德雷斯羅薩、花之國和普羅甸斯的三國聯合海上軍演。
「雖然是我登基以來第一次聯合軍演,其實成立一年的德雷斯羅薩海上自衛隊,已經和花之國的八寶水軍,還有普羅甸斯王國的水鬼部隊,有擊沉27艘海賊船、逮捕569名海賊的實績。」德蕾斯羅薩女王力庫。維奧菈說明,「其中有10艘海賊船,正是在福爾門特要塞的反艦作戰下擊毀。」
「這一帶是三國最受困擾的海域,每年吹起南風、帶來劫掠的旺季時,我國也會在這裡進行布雷作戰,實際上也有具體的防衛貢獻。」
鶴微笑,「妳很了解海上防衛的細節,不像是登基不滿一年的新女王。」
「事關人民在海上活動的性命財產安全,我不是登基後才下功夫。」
兩人並肩沿著船舷走動。「我記得『世界政府』對福爾門特要塞的軍備擴充許可,還在程序中吧?」
「是的。所以如果能夠充實要塞砲台的維護,並升級大口徑和遠程射擊能力的話,德雷斯羅薩作為三國的第一線,岸防將會更有效果。」
鶴心知肚明福爾門特要塞工事早已在維奧菈命令下進行,否則不可能發揮這麼完整的近海後勤功能,從之前偵查的海戰資料來看,火力補充相當穩定。她並沒有點破維奧菈鑽的漏洞,「空谷大統領的意見是,福爾門特可以作為海軍在新世界設立支部的戰略選址,既提供世界政府加盟國的海上維安,又可避開海軍與德雷斯羅薩海權衝突的問題。」
維奧菈微微一笑,「福爾門特兩島,距離德雷斯羅薩本島在三十海浬內,根據世界政府所立的海洋公約法,符合德雷斯羅薩合法的領海範圍。怎麼會有海權衝突的問題呢。」
「五老星已經通過下修15海浬的規定。」
「那也要下一次『世界會議』,由會員國投票複決才有效力。」
鶴笑道,「看來海軍要通過這裡,還是得經過德雷斯羅薩王國的許可呢。」
「海軍的長官如果各個都像您一樣是明理的人,純粹的自由通行是當然沒問題的。」
三個月前,海軍中將斯摩格以巡視名義進入德雷斯羅薩領海,但因為航行路線和通報不合,而遭到德雷斯羅薩海上自衛隊的阻擋。情勢雖然沒有演變成地方自衛軍隊與海軍的衝突,但因為斯摩格船艦差點誤觸水雷,也造成不小風波。
這個事件被海軍元帥「赤犬」薩卡斯基視為海軍海權遭到挑戰,並公然質疑德雷斯羅薩以自衛之名發展軍武的軍事獨立企圖。德雷斯羅薩則譴責海軍不尊重地方公國的領海管轄權,要求海軍撤回不當的控訴。
德雷斯羅薩因力庫王室的軍援外交,素有和平守護者的美名。海軍的強硬態度立即引起德雷斯羅薩國內與鄰國的不滿,他們受惠於德雷斯羅薩近年強化的近海維安活動,紛紛表態支持德雷斯羅薩的行動完全合法並有正當性,並斥責海軍仗著軍事壟斷權侵門踏戶。
薩卡斯基直接向世界政府提案,要求世界政府向德雷斯羅薩徵收福爾門特作為海軍在新世界的G6支部,此舉動作極大,引起德雷斯羅薩國內外一片譁然。
眼看衝突有越演越烈的情勢,維奧菈採取行動,她首先寫了一封信給世界政府最高層級「五老星」,溫和且不卑不亢的陳述福爾門特在軍事、經濟價值和社會情感上與本島密不可分的關係,並詳細說明週邊諸島人民如何因為歷史因素,與海軍需要時間重新建立信任感。
其次,她到海軍在新世界的G5支部,親自拜訪「恰巧」以指導名義停留的海軍上將藤虎一笑,兩人密談不為外人知。旋後維奧菈以德雷斯羅薩女王的名義,對周邊諸國發出聯合軍演的外交提議,並謙卑的邀請海軍本部「蒞臨指導」。
由海軍監督地方公國政府的軍事演習,這形同安撫海軍對德雷斯羅薩諸國軍事擴張的疑慮,滿足海軍偵查監控新世界區域海域的目的。因為維奧菈的低姿態和柔軟,還有委婉的提醒世界政府意識到,德雷斯羅薩曾經在世界政府的無視下遭到海賊佔領,被遺棄十年,在國際上普遍獲得同情,「五老星」逕行提出各國領海範圍降至15海浬的海洋公約法修正案,交付「世界會議」待決,以此安撫薩卡斯基。然後接受海軍「大督察」戰國的推薦,指派本部中將鶴前往視察軍演。
聯合軍演這一局自然是維奧菈和藤虎密會的主旨,而透過與世界政府高層關係良好的戰國,推派德高望重、立場中庸的鶴視察聯合軍演,一來鶴是逮捕關押竊取德雷斯羅薩的大罪犯──唐吉訶德。多佛朗明哥的海軍軍官,較不會引起德島民眾反彈;二來鶴在海軍是不論激進派和溫和派都敬重、老練世故的名將,世界政府高層信得過她的周全。三來,一舉將聯合軍演壓到中將層級的事務,降低輿論的關注度和對世界政府、海軍的質疑和批判。
不管是鶴還是維奧菈,都很清楚這是一場世界政府和地方公國的政治角力,這個戰線已經被拉到兩年後的世界會議,結果是世界政府繼續透過強化海權擴大支配,還是德雷斯羅薩諸國取得更完整的區域自治地位,就看維奧菈怎麼運用她的謀略和人望,領導國內外支持者,與世界政府下這盤棋。
「妳知道這樣的程度,打打小鬧小亂的小海賊是沒問題,但是過億的海賊團就有點勉強,『四皇』的船隊更不用說了吧?」鶴仍然必須站在海軍的立場講話,「徵用福爾門特,確實會衍生更多複雜的治權劃限問題。但如果是根據海軍對世界政府會員國的協防義務,和公國簽訂常駐軍隊的特別軍事合約的話,海軍的資源確實可以負擔一部分的要塞維護成本和軍備升級。我認為就安全的考量來說,還是不壞的提議。」
維奧菈甜美一笑,「會員國本來就對海軍有協防請求權。我們只在領海充實自衛能力,警戒層級升高的情況再請海軍來執法,不是兩全其美又合理的資源分配嗎。」
鶴笑了數聲,沒有再表示。軍演此時結束,維奧菈與鶴在舺板上接受聯軍指揮官兵的行禮,便進到艙中。軍艦護送女王回到德雷斯羅薩,兩個女人喝茶聊天。
「每次見到妳,妳的成長都讓我讚嘆。」鶴啜了口茶,「妳希望我報告書怎麼寫?」
「我怎麼敢指導鶴中將您的報告?您想怎麼寫就怎麼寫便是。」這個聯合軍演明是展示聯軍海上能力給海軍看,維奧菈很清楚,根本不構成海軍的威脅,所以實際上是讓海軍知道,若是想要通過地方公國政府領海,不得再濫用協防名義、橫行無阻的模糊空間,海軍必須有合法許可。海軍監督軍演等於承認尊重領海自治權,維奧菈已經達到第一層目的。
維奧菈給了鶴花之國國王和普羅甸斯國王的親筆授權信。「兩位國王都在信中聲明,任何有關軍演的發言或意見,都由我代表三國元首跟海軍回應。」
「兩位貴體還安康吧。」
「聽說休養情況良好。」
鶴讓副官收下,她自然心知,花之國國王不出席,是要迴避該國水軍實為官許私掠船,多年面臨海軍質疑的合法性問題。普羅甸斯國王(註一)則是因為性情火爆,政治立場上是德雷斯羅薩激進的擁護者,和海軍照面只怕會升級衝突,所以自己隨便找理由託病不來了。在將要平息事端的此時,鶴自然沒有必要揭穿缺席的藉口橫生枝節。
鶴也有心幫一把這位新時代的年輕女王。關於理想的世界,她眼中所描繪的未來,肯定和自己這個過時的老人是不一樣的,她並不急著去評價孰優孰劣。「這次的結論就是,德雷斯羅薩的自衛軍備規模和發展前景,符合世界政府許可合法範圍,在區域治安也發揮實務成果。海軍沒有提高協防海域強度的積極理由。」
維奧菈微笑,「我如果背書的話,這份報告書就不公正客觀了吧。」
鶴哈哈大笑,揮手叫副官去寫報告書。維奧菈很有默契的讓同行的護衛泰克隊長離席確認行程細節。
兩個女人抽起菸。
「妳們還真是討厭海軍啊。」
「正義的第一步是道歉,然後是追究責任,作出實質的補償。」事實上維奧菈認為該道歉的根本不是藤虎一笑(註二),但她也無法反對,儘管沒有得到世界政府正面真誠的道歉,但藤虎的行動某種程度上已經為世界政府的正當性帶來強而有力的質疑和檢討。那至少是變革比較溫和的開始。
「哼哼,所以妳認為德雷斯羅薩還沒有得到正義囉?」
維奧菈目光深邃,「我已經不敢奢望還有誰能補償。但有人為此負責了嗎?」
「我可以理解妳的失望。我的立場沒辦法支持妳,但或許妳可以聽一聽,我這個半百歲月,都在近距離觀察世界政府的老太婆的淺見。」
「妳很聰明,知道姿態要軟。但妳恐怕對於妳如今繼承了力庫之名的區域影響力,毫無概念。」
維奧菈用心聆聽。
「世界政府可以存續八百年這麼久,除了有絕對的軍事武力支撐這個政權,還有另外一種力量,」鶴意有所指的指了指頭,「讓人們相信世界政府有正當性的力量。」
維奧菈略帶諷意的說,「我從來不質疑世界政府的正當性,否則也不會繼續加盟會員國。」
「我說的很接近這個,」鶴彷彿深斂千言萬語的目光直視維奧菈,「正當性是需要互相承認才成立的,否則不是戰爭,就是政治鬥爭。」
「......鶴中將,不管是國內外,我想不到有任何會遭到攻擊的理由。」維奧菈故意說出違心之論。
鶴警意深濃,一字一頓,「你得先想。」
* * *
軍艦入港,德雷斯羅薩外交大臣在碼頭廣場,安排十五分鐘的三國聯合軍演記者會,現場聚集世界各地的平面和電視媒體,更有大型電話蟲做直播。民眾夾道歡迎,熱情聚集。不少人高呼女王萬歲。
蕾貝卡也在人群中,氣象開朗開心。
德雷斯羅薩兩年前因為「唐吉訶德家族」政權垮台,而揭露了竊國真相和十年間各種官方掩護的不法活動,更可說是世界政府設立「王下七武海」制度以來最大宗的醜聞。一年後新女王即位,推動一連串政治經濟改革。個人的魅力,再加上最近與海軍的海權爭議,使德雷斯羅薩一直維持一定的新聞熱度。
維奧菈年輕未婚、迷人的美貌、時尚值和親和力,在世界政壇上是吸睛的焦點。雖然不少評論觀察家認為,幾年內維奧菈「偉大航道島國最年輕女王」的紀錄,將會被阿拉巴斯坦王國的薇薇公主所打破,但這並無損維奧菈女王的話題性。
「世界政經新聞」(註三)首先發出第一問,辛辣直問這次的軍演,是否有助於世界政府與會員國的矛盾衝突得到改善?維奧菈回以友好的關係一直不變,海軍對區域自衛組織的視察指導,對於促進區域安全是絕對肯定的。
「偉大航道要聞」(註三)更問,海軍將在福爾門特設置G6基地的傳聞是否屬實?鶴答海軍本部會根據這次的視察報告另外做出回應。
較地域性的「島國日報」(註三)提問,德雷斯羅薩是否要準備獨立,維奧菈四平八穩的答以,德雷斯羅薩本來就是世界政府承認的獨立國家,加盟世界政府會員國已有八百年歷史從未中斷,遵守的會員國義務跟過去並沒有差別。
然後是報導立場一向有濃厚官方色彩的「中央日報」(註三)提問,「就目前所知,前國王多爾德三世,從來沒有表態支持女王陛下的擴軍政策。國內是否有前後任國王各自代表的主戰、反戰的派系對立問題?」
來了,眾人都知父親一貫反戰,並且絕對服從世界政府的態度,這種問題不管怎麼回答,都會被見縫插針、故意凸顯王室和內閣意見不一致。主持人外交大臣說明記者會時間已經結束,但該記者連連追問女王陛下的政策有代表性嗎,於是維奧菈拿過麥克風說,「謝謝記者朋友的提問。最後這個問題,因為與區域聯合軍演的主旨無關,所以不在這個場合回答──」
「福爾門特的砲台是唐吉訶德違法政權建造,合法性沒有問題嗎?力庫政權有資格繼續使用嗎?」搶話發問的是海軍所辦的「正義海軍」(註三)記者,很明顯就是傾向打壓區域軍事能力、軍事發展權集中海軍的立場,「請問海軍怎麼看福爾門特砲台的合法性問題,這個問題可以請鶴中將回答嗎?」
「記者會提問時間已經結束,這些問題等正式報告結案,會由海軍本部發佈新聞稿說明。」鶴說罷,站起來與維奧菈握手拍照,利用紛紛搶上來拍照的鎂光燈,蓋過還要找碴追問的記者,霸氣結束這一回合。
維奧菈心裡很感激,其實福爾門特砲台合法與否是舊議題也是假議題。多佛朗明哥被捕後,藤虎考慮到德雷斯羅薩百廢待舉、又與海軍失去信任關係,建議力庫政權以重建名義向世界政府提案,全面接收處分所有唐吉訶德政權建設財產,其中接收清冊,就包括福爾門特砲台及其附屬設施群。
因為失去「王下七武海」領地內自治行為一切合法的保護傘,福爾門特的軍事設施曖昧遊走法律邊緣的地位,如果被拉出來獨立檢驗,絕對會被海軍介入接收。藤虎自己干預海軍接收福爾門特的理由,是想藉機把福爾門特的爭議搞大,逼世界政府檢討王下七武海制度,結果沒想到在上一屆世界會議中,這個政治案在德雷斯羅薩獲得國際性的同情下百分之百投票同意通過,世界政府也有心大事化小小事化無,透過全員通過無條件接收唐吉訶德政權資產,轉移質疑王下七武海制度的注意力,這件事就這樣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的過去了。
結論是,福爾門特砲台是歷史和政治因素下被世界政府承認的合法軍事設施,這是已經解決的舊議題,「正義海軍」明知故問,炒作的居心可議,最好的方式就是不回應冷處理,更何況現在是直播中,更要避免因為正面回應而被搶到版面,帶出不利德雷斯羅薩擴充自衛軍備的風向。
維奧菈邀請鶴參加晚上宴會和明天的區域高峰會,鶴說還有工作不便久留,維奧菈要送鶴離開記者會現場,場外忽然傳來騷動。
「女王!騙子!女王!說謊!」
附註
註一:在原作,普羅甸斯王國接受德蕾絲羅薩王國多年軍事支持平息國內外戰火,兩國王也交好。《悲慘德島》第一章鳥籠降臨,改編普國使者為救維奧菈逃亡,而遭到唐吉訶德家族幹部殺害。第十七章背叛,則是維奧菈指點貝波求助的對象。
註二:原作連載793回,藤虎一笑利用全世界播送的直播畫面,以大將之姿代表海軍向力庫王、德蕾絲羅薩全體國民下跪道歉。等於是承認世界政府和海軍對於德雷絲蘿薩被大海賊竊國有政治責任,此舉令世界政府和海軍的立場非常尷尬。
註三:世界政經新聞、偉大航道要聞、島國日報、中央日報、正義海軍,全部都是本作杜撰媒體。海賊王世界跟媒體有關的設定只有「報紙鳥」專門派發報紙到海上,一份一百貝里,比喬巴懸賞金還貴。
後記
《後日談》是我的海賊同人小說《悲慘德島》後續的故事,也是原作《德雷絲蘿薩篇》之後的同人故事。因為整個海賊德島同人在《後日談》會開始轉硬,《海賊王》又畢竟是群像劇人物有點多,所以受到大帝的啟發,我也要在《後日談》來試著做懶人包,看看效果如何~
《後日談》主要的角色都是原作人物,故事中提到的時候對原作粉應該很熟悉,但是非原作讀者就會比較陌生,所以我整理原作人物圖文列表如下,黑色字是原作內容,棕色字是本作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