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發生電梯的事情,不知道錦明天還會不會放在心上。
我看著天上的星星,臉上還有剛剛眼淚流過的痕跡,就這樣慢步走在回家的路上。
「錦不過是沒有回答我而已,其實我根本就沒必要這麼傷心才對。」雖然春奈不斷鼓勵著自己,但她的眼神還是透露出了一股哀傷感。
「春奈!妳跑去哪了?時間都快要來不及了。」我剛走到離家門不遠處,就看到了有一個人在家門口大喊著。
「對了,今天還要去醫院,我都忘記了。」我每一個禮拜的星期三都會
跟家裡的一起去醫院,今天也不例外,但是原因只有我、我的家人、學校老師知道而已。
媽媽跟我說,當我剛出生時,我就得到了AIDS,幸運的我度過了抵抗力較弱的嬰兒時期,努力的活到了現在,爸爸也曾經跟我說過,媽媽當初因為讓我得到AIDS的事情感到相當自責,還一度想要輕生,爸爸自己也不斷的媽媽去墮胎,但是媽媽並沒有這麼做,如果媽媽那時有去墮胎的話,那就不會有今天的我了,當我在小學三年級,媽媽也親口告訴了我為甚麼當初要將我生下來的理由。
「我已經讓妳生病了,如果再把妳的生命奪去,那媽媽我就真的沒有當人的資格了。」那時媽媽抱著我坐在客廳的沙放上,一邊看電視一邊告訴我。
雖然有人說我應該恨自己的父母,因為他們的不負責,才會導致今天這樣的結果,不過我卻不恨他們,我反而還感謝他們,沒有將我的生命奪走,讓我出生在這個世界上,也就是這樣我才能遇到錦跟禾人還有許多的知心好朋友。
不過,爸爸還有媽媽為了不要讓班上的同學對我有距離感,所以特別跑去校方請他們不要將我是AIDS患者的事情跟學校裡的學生講,經過了多次的拜託,學校也才勉為其難的答應,不論國小、國中還是現在的高中,我的父母都為了我的事情,不斷來回奔波於家裡、學校以及醫院三方,這樣我還應該恨他們嗎?
再者,我為了不讓父母擔心,一直以來都不會從事劇烈的運動,保護著自己不讓自己有受傷流血的危險,所以我讀書的時間一直以來都比運動的時間還要長,這也是讓我的成績可以一直保持在班上前三名的原因之一。
但是,也因為自己是AIDS患者的關係,讓我變得害怕跟人接觸,害怕著只要一個稍微不小心就會……但是在錦跟禾人面前,我卻會完全忘記這些憂慮,可以跟他們好好的一起玩、一起聊天、一起難過、一起大笑……,但是,這也許是因為我沒有告訴他們我真實身分的關係吧,一旦告訴他們實情了,那他們是否還一如往常的跟我相處在一起,這就很難說了。
「春奈,快點走啦,別在發呆了!」媽媽的催促聲讓我放棄繼續思考,我快速跑到媽媽的身邊,我們兩人就這一邊走一邊聊天,不時還會聽到我和媽媽開心的笑聲。
當我看到露出笑容的媽媽,忽然想到了某件事:對了,剛剛的那些問題,我其實根本不用多想,現在我身邊有媽媽以及爸爸的陪伴,在學校也有很多好朋友,所以我應該就這樣快樂地繼續活著,那些還沒有發生的事情,等到以後發生了再說吧,一定有辦法解決的。
臉上總是笑笑的我,其實私底下可是多愁善感的,但我不想表現出這樣的自己,而讓同學們擔心,所以我必須要笑,不管發生甚麼事,就算已經哭了也還還是要笑,一定要堅強的笑,因為一切的問題都一定辦法可以解決的……除非我死了。
那時,我感覺到了一股黑暗的感覺,突然閃過了我的腦海。
「春奈,春奈,妳怎麼又發呆了?」媽媽的呼喊聲,再次喚醒了我。
「對……對不起,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我掩飾著自己內心的感覺,
沒有將剛剛所想到的一切告訴媽媽,而用了幾句敷衍的話,讓媽媽的不再ㄉ擔心而已。
「太好了,我還以為妳是不是又感覺到身體哪裡不舒服了。」媽媽摸著胸口親親的嘆了口氣,看起來真的很擔心。
「媽媽,我會死嗎?」我忽然丟了一個震撼問題,讓母親才剛放鬆抓著胸口位置衣服的手又再次用力了起來,就算是這樣,她臉上扔然是一副笑臉,不是開心的笑,而是讓人感到溫暖的笑。
「傻孩子,不要想這麼多,乖乖聽醫生的指示吃藥就好了。」媽媽巧妙的避開了我的問題,可能是因為同樣身為AIDS患者的她知道太多事情了,再加上她的仁慈心,以至於她無法欺騙自己的女兒,也就是我。
媽媽當然也知道,AIDS只要按時吃藥,就可以有像平常人一樣的壽命,但是前提是不會感染其她任何的重大疾病,AIDS俗稱「後天免疫缺乏症候群」也就是得到的人,身體對疾病的防禦能力會比沒有得到的人還要來的差,所以生病的機率當然也比別人還要大得多,有些對健康人不會有影響的病毒病毒,只要進入了AIDS的患者內,就會引起併發症。
一想到這裡,媽媽又想起了不久前才因為肺炎而過世的弟弟,也就是我的舅子,同樣身為AIDS的患者,但為了不讓我再繼續增加對AIDS的恐懼,媽媽選擇了甚麼都不告訴我。
「媽媽,怎麼換妳發起呆來了?再不走就真的來不急了。」不同於剛才,這次換成我提醒著表面有如發呆其實私底下正再沉思的媽媽。
媽媽一開始還是沒什麼反應,突然間她就抖了一下,然後不知道原因的盯著我看。
「怎麼了嗎?是我臉上有奇怪的東西嗎?」我因為被人盯著而害羞了起來。
「我的女兒真漂亮……」媽媽說完後大笑了起來。
「甚麼啊!?為甚麼要笑。」我握起了手連續輕捶著母親的手臂。
媽媽看著我還是一臉笑笑的樣子甚麼也沒說。
「好了!要走快點了,不然真的來不及了。」媽媽忽然就加快了腳步,不知不覺就跟我的距離拉開來了。
「喂!怎麼突然加快腳步啊!等等我。」我先再原地抱怨了幾聲,就朝媽媽追了過去。
我們除了是母女,我們還同樣是AIDS的患者,所以我們當然也有共同目標,那就是好好的活下去。
思考了很多事情的我,再不知不覺中,剛剛心理的黑暗,頓時已經完全消失的無隱無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