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在夜空中閃耀著……
「這是怎麼回事?」
黑髮少女用冰冷的語氣問道。
「這我怎麼會知道。」
回答她的聲音是充滿無機質成份的稚嫩嗓音。
漆黑的夜幕佈滿繁星,名為間瀧源町的城市早已沉沉睡去。然而即使一切看似無異於以往的任何夜晚,某些人卻已經無法將今日視為平常。
「你不知道?真的?」
黑髮少女──曉美焰再次提問。
即使不被常人所知曉,不屬於常人的她卻清楚地察覺今天所發生的一切。
近日以來,名為亞必戈的新型變種魔獸一再侵擾少女所居住的城市。然後就在今天,最強的亞必戈之王現身了。儘管最後擊退了它,守住間瀧源町的人們也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守護間瀧源町的魔法少女──美樹沙耶香死了。之後,剩餘的魔法少女又遇上了另一波攻擊。儘管最後的結局不算太壞,察覺這場戰鬥的人們卻不得不在意,發動這波攻擊的敵人是如何不尋常。
「魔獸竟然擁有了接近人類的智慧,這還真是前所未聞啊。」
稚嫩的嗓音──會說人話的白色小動物在稍後提出了評論。在這期間,與它對話的黑髮少女的眼神既冰又冷,而它也用看不出表情的紅眼睛看著她。
然後……
「這該不會是一種警訊吧?」一秒也嫌太長的間隔之後,白色的小動物又繼續發表意見:「或許這個世界早就受到某種原因的影響而變的不正常了。所以接下來就算再出現什麼脫軌失序的事情也不奇怪……當然,要是繼續放任不管,這個世界八成會毀滅吧?」
「!」
炸裂──
「住口!」
小動物的發言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聲音,則是情緒失控的劇烈喘息。
在那一瞬間,曉美焰的表情變得扭曲。
「住口……」
那是強烈的憤怒,同時也是深不見底的恐懼──
就在她的眼前,直到前一秒鍾都還再發出聲音的白色小動物已經成了無頭屍體。再看一眼少女,喘息不止的她正將掌心朝向前方,充滿攻擊性地迸射出某種無異於殺氣的強烈氣息。儘管令人難以置信,腦袋離家出走的白色小動物卻無疑是死在她的手中……
「可惡……」
黑髮少女在喘息過後發出了咬牙切齒的聲音。
儘管讓她大發脾氣的烏鴉嘴已經永遠發不出聲音了,焰卻無法否認,她最害怕的事情可能已經發生了。然而即使如此,深深感到恐懼的她也不可能向現況妥協──
所以……
「如果那些傢伙不行,那就由我……」
短暫的靜默之後,少女的臉上已經沒了憤怒或恐懼的表情。紫藤色的眼眸眺向陷入沉睡般的城市,然後沉穩地作出宣誓:
「我一定會親手保護妳的……小圓。」
半月在夜空中閃耀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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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在夜空中閃耀著……
「嗚……」
少女在舒適的床上醒了。
「咦?難道我……」
感官在恢復的意識間復甦,模糊的記憶喚醒了感受。
悲慟、瘋狂、迷失、悔恨、死鬥──強烈的情感早已終結,心靈卻已經受到永久的影響。少女現在發現,甦醒的自己感到了恐懼。並非身處致命情境,生命受到威脅而害怕。而是……
「麻美……姐……」
少女──佐倉杏子認得,自己現在是躺在誰的房間。
現在的她發現,她所無法面對的恐懼正是來自自己、來自曾經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實、來自曾經被自己傷害過的人。
自己並非害怕遭受報應或是受到對方的怨恨恰恰相反──如果自己宛如遭受報應地死在敵人的手中,或是受到自己所傷害的人的大聲指責,或許自己還會覺得好過些。然而現在看來,自己是得救了──被自己深深傷害過的麻美姐給救了。
──雖然不記的自己是如何得救。不過,一直對自己那麼溫柔的麻美姐,她又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救了自己呢?
──即使自己傷害了她,那麼溫柔的麻美姐依舊救了自己。對於自己的所作所為,她也一定會原諒自己吧?
──可是,愈是這樣,自己就愈是無法面對她──面對對自己那麼好的麻美姐。
──如果……如果自己再也沒有醒過來,或許事情就會變得輕鬆多吧?
「唔……」
時間彷彿變得緩慢無比,空氣就像灌入鉛塊般地沉重。杏子就這麼呆坐在床上,試著讓心靈逐漸變得空洞……只要什麼都別去想,至少自己就能……
「咕──」
「!」
響亮的腹鳴打破了沉靜。
「奇怪?我──!」
第一次,杏子意識到,自己已經好久沒吃東西了。
受到生理需求的驅使,少女不禁左顧右盼。她很快就在床鋪旁的小桌子上發現幾個飯糰。大概是用了魔法保溫,三角形狀的米飯料理保留了最可口的溫度。不過……
「這是……」
盛裝飯糰的盤子下壓著一張寫了字的紙條。
一瞬間,杏子伸向飯糰的手停了下來。
她可以猜想到這些飯糰是誰準備的,至於這張紙條是誰寫的就更別說了。即使不用面對本人,少女依舊不太願意面對和對方有關的東西。不過,飢餓的感覺實在不好受,所以……
「好吃……」
在簡單瞄過紙條,發現上面只寫了一句「肚子餓的話就吃一點吧」之後,杏子拿起一個飯糰,咬了一口。一股暖意頓時流遍了全身。酥酥脆脆的海苔搭上肉鬆與醬汁,連同綿密扎實的米粒口感,不禁使她食指大動,一口接一口地吃個不停。很快地,所有的飯糰都被她吃光了。
然後……
「咦?」
填飽肚子的少女這時才發現,紙條的背面也有字。
娟秀的字跡和正面一樣,一看就能認出是出自誰的手筆。比起另外一面,這面的內容甚至更少──
「對不……起?」
她在兩秒過後讀出了背面的內容。
如果自己能有勇氣面對麻美姐的話,自己一定想要對她說出這句話。可是現在,卻是對方先對她說了這句話……為什麼?
「我真是個……笨蛋。」
稍過幾秒的間隔之後,發現正是自己讓對方變得不知如何面對她的杏子小聲地罵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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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在夜空中閃耀著……
「……」
少女一個人靜靜地待在窗邊,安穩平靜的表情有如虔誠禱告的聖潔巫女。
「謝謝你……」
少女──巴麻美得到了救贖。
她的手中緊握著一枚十字型綴飾──不久之前實現了她的願望的東西。然而麻美現在卻清楚地感受到,自己之所以得到救贖,並不只是因為願望得到了實現。
「我相信在這個世界上,一定還有許多需要依靠妳,而妳也能依靠的人在。」──「母親」的嗓音再次響起。
現在的自己已經有了依靠──麻美在心中回答著「母親」。然後又輕輕地攤開掌心。
一直一直以來,麻美都好希望自己能再像個普通的女孩般,擁有可以依靠的人事物。儘管並非自身缺乏面對未來的勇氣與堅強,然而渴求有所依靠的自己,終究只是個普通的少女。
給予她依靠的十字型綴飾重新映入了她的眼簾。即使事到如今,麻美依舊不知道這個東西究竟從何而來。然而就像將這個東西拿在手上就會不可思議地感到安穩一樣,少女現在深信著,自己與這個東西之間,必定存在著某種因果。事實上,麻美現在甚至發現,自己對於這個十字型綴飾,甚至還有著一份不可思議的感覺。
「『那一位』深深希望麻美小姐能夠永遠幸福快樂,也願意實現麻美小姐所有的願望。所以他才將我──屬於他的一小部份,安排到麻美小姐的身邊……換句話說,我就是『那一位』的分身。」──曾經依附在自己妹妹身上的它是這麼地告訴自己。
「那一位」究竟是誰?如果能夠見上一面,對方又會是什麼樣的一個人?諸如此類的想法無論想得再多,終究都是無解的。然而,這種在意對方,甚至在心中偷偷感到期待的感受,卻也是過去從未有過的感覺。是的,這已經不是對於未知事物的迷惘與好奇,而是更加觸動內心深處,情感更加纖細的滋味。
「……」
牆上的時鐘指針依舊在走動著。
再一下,再一下下就好──彷彿想要繼續獨佔這份只屬於自己的時光一樣,麻美在心底小小地期待著,時間要是可以變得慢一點就好了。但是,這是不可能的,而且無論如何,自己還是一位妹妹的姐姐。再說……
「沒問題的,等一下我一定會……」
她想起睡在房內的杏子。
藉由十字綴飾的力量,她從死神的手中救回了杏子。儘管麻美現在依舊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才好,逐漸累積的勇氣卻也讓她決定踏出了下一步。
「等一下,我就去找佐倉妹妹,然後……」
掌心中的十字型綴飾再次被緊緊握住。
然後……
「麻美姐……我……可以和妳談談嗎?」
有人叫了她的名字。
可以看見夜空與半月的窗戶微微倒映著她的背景,佐倉杏子的身影現在就映了她的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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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我可以和妳一起吃飯嗎?」
「噢,好啊,請坐──」
時間在間瀧源町遭受「王」的攻擊之後又過了好幾天……
現在是正午時分,該是暫時放下上午以來的忙碌,好好吃頓午飯的時候了。一直以來,間瀧源中學各棟大樓的頂樓一直都是深受學生喜愛的進餐地點。尤其像是上午稍微下過小雨,氣溫顯得涼爽宜人的現在……不過,少女和她的好友,今天是選了學校庭園中的某棵大樹下作為吃飯的地方。
「謝謝妳。」
受到接受的綠髮少女,志築仁美取出一塊充當坐墊的手帕置於樹下,然後在少女--鹿目圓的身邊坐了下來。
雖然身為同班同學,不過眼前的這副情景實在不太常見。在絕大多數的情況下,圓都是和她最好的朋友,曉美焰待在一起。而曉美焰又剛好是全班──甚至是全年級最讓人感到難以相處的學生。因此即便與班上其他的同學相處融洽,圓和班上其他人的相處顯然還是少了些。事實上,如果不是焰現在剛好離開圓的身邊去買飲料,仁美恐怕就不太敢向圓搭訕了。
不過,對於主動找上自己的仁美,圓顯然也有話想說。
「那個……志築同學。」她在猶豫了幾秒鍾之後開口:「關於沙耶香同學,妳有再聽說什麼嗎?」
「喔,妳說沙耶香嗎?」
綠髮少女的表情沉了下來,不過卻也沒有表現出不悅的模樣。相反地,她似乎還有點高興有人願意和她提這個話題。
她們的同學、好友──美樹沙耶香從幾天前開始請了無限期的長假。不過對於這件事,師長們並沒有透露太多的細節。因此絕大多數的同學不是直接接受師長的說詞,就是沒把它放在心上太久。
「抱歉,我也不知道耶……我有再問過佐倉同學,可是她也沒有再說什麼。」
綠髮少女在接下來搖了搖頭。
說起美樹沙耶香,就不能不提佐倉杏子。只要是稍微認識她的同學,沒有一個不知道杏子現在正住在沙耶香的家中。然而一個理應和沙耶香最密切的朋友,如今卻未多說什麼。
「嗯……」
兩人在這之後陷入了小小的沉默。不過很快地,綠髮的少女便開了新的話題。
「妳知道嗎,鹿目同學?」仁美像是鼓起勇氣般地對上圓的視線,然後說:「雖然妳是去年才轉來間瀧源町,不過……我總覺得,我們好像在更早之前就認識了。」
「志、志築同學?」
「啊啊,抱歉,突然對妳說奇怪的話……對不起!」
「怎麼會呢,志築同學……」看見對方慌忙道歉的模樣,圓趕忙搖了搖頭。然後在稍稍猶豫之後,她也說出了她的想法:「一點也不奇怪啊。而且……而且老實說,其實我也一樣,覺得自己老早以前就認識志築同學了。」
「鹿目同學!」
綠髮的少女稍稍吃了一驚。不過很快地,她便發自內心地露出笑容。
「那麼……」幾秒鍾的間隔之後,仁美再次開口:「我可以改口叫妳的名字嗎?」
「叫我的……名字?」
「是的。」綠髮少女用誠懇的眼神看著她,然後說:「其實我一直覺得,妳是一個很好的人。如果妳能和大家變成更好的朋友就好了。所以,如果能用更親切的稱呼的話…….」
「嗯,好啊。不過……」聽了仁美的請求,圓也在接下來補充了一句:「不過,如果這樣的話,我也要改口叫妳的名字,可以嗎?」
「當然囉。那麼……」
綠髮少女開心地笑了笑,然後……
「小……」
「小圓。」
有人叫了圓的名字──但卻不是仁美。
「小焰?」
「曉美同學?」
是曉美焰。
她的手中抓著兩瓶果汁,顯然是買好飲料回來了。紫藤色的眸子雖然沒有任何不友善的感覺,叫喚好友的嗓音卻彷彿少了平時的某種溫度。
「妳們在說什麼?」
她向仁美問道。一股無形的壓迫感立刻壓向了綠髮少女。
「沒什麼,我們只是……」
一面對上焰的視線,仁美試著作出解釋。奇怪的是,她卻感覺自己像是做了虧心事般,幾句話的解釋也說不好了。結果到了最後,反倒是焰又將對話接了下去。
「我剛剛看見上條……妳不去找他嗎?」
她悄聲說道,然後用下巴稍微比了比庭園的另一方。在靠近操場的某個階梯上,某位配戴青綠色綴飾項鍊的銀髮少年正與幾位同班的男生膩在一塊兒。儘管仁美已經準備和圓一起吃飯了,在聽了焰的反問之後,她卻像著了魔似地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就走。
「等等,仁──!」
圓想開口叫住她,聲音最後還是卡在了喉嚨裡。
然後……
「好了,小圓……我們也來吃飯吧。」
焰的聲音在接下來傳入了她的耳朵。就和平時一樣,好友的嗓音既溫柔又溫暖,可如今又彷彿在深處藏了某種無法妥協的強硬。
配戴在焰左耳上的耳飾--一枚呈現菱形的紫藤色寶石,彷彿在瞬間閃耀出了妖異的光輝。
待續
好吧,在沒有刻意為之的情況下,在下竟然讓本作的非原創重要女角們都出場了(正在吃便當的那位例外),並且又把沒血沒淚梅心肝的某白色小動物炸了一遍。那麼我們下次再......嗯嗯,雖然在下在發文上差不多沒信用了,不過--這次無論如何,在下要在十天後再更新!(謎之聲:那麼十天後再來看看,到底是會發生奇蹟,還是牛皮吹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