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天使的機關
1
皇后和黑天使開始談正事之後，外星人被請上了樓。
雖然黑天使義正嚴辭地說：「回我房間去！」
但是這次她沒有請任何保鑣或僕人帶著外星人回去，於是她自己了坐上電梯。這次電梯門打開，眼前是之前見過的那位鱷魚飼養員。
他臉色蒼白、嘴唇發紫，頭用帽子壓得低低的。
當他抬起頭看到外星人時，眼裡閃現出一絲訝異。飼養員緊張的左右張望。他走進電梯，按下關門鈕和樓層按鈕。
在電梯內，兩人一開始都保持著沈默，直到過了兩分鐘，飼養員開始不安的用手指摳著指甲邊緣的死皮，不停地自言自語著。
外星人忍不住看向他，只見他雙腿在打顫，渾身打著哆嗦。不知道是什麼在逼迫著他如此緊張，外星人只記得昨天見到他還是十分正常的模樣。
她搭乘電梯來到最高樓，無所事事的回到黑天使的房間。直到她踏入她的房間內，她才回想起來。對了，陽台的泳池裡好像有著什麼東西......
她打開通往陽台的落地窗，看見一大塊像是浮腫木板的玩意漂浮在水池上方。
接著，她看見那塊木板下長著四條粗短又皺摺的腿，正往自己緩緩游來。四周隨之產生圓弧狀的波紋。那塊木板的頭浮了上來，上頭長著一對漆黑的眼睛。
外星人這下知道飼養員為何如此不安了。有一隻鱷魚在房間裡。
應該沒事的吧，只要通知僕人一聲就行了。外星人這麼想著，正要轉身離開，鱷魚卻在她的後頭張開大嘴。外星人瞪大眼睛，只聽見後頭爆炸般的水花聲。
2
四周黑暗一片，唯一的光是右側的路燈。
外星人發現自己站在一條狹小的馬路旁，幾尺遠的前方與後方是濃密的樹林。四周的空氣是冷冽冰澀和濕沉的水氣。
抬頭往上看，在黑的見不著任何一顆星的夜空，只掛著一輪血紅色的月，它巨大的輪廓霸佔天空的一角。
外星人深深地皺下眉頭，這熟悉的場景，她明白自己在哪裡了。
雙眼從天空移開，對面的原本空無一人的道路突然站著一位身穿白色到膝洋裝的女子，披著暗紅色長髮直到腰部，長長的劉海遮著眼睛，頭微低著。
「好久不見，妳又出現了。」外星人瞪著她。
遠方屈駕過來一台黑色公車，迷亮的車燈照射過來，離兩個人越來越近。
她抬起頭，外星人還是看不到她的臉。
那台公車以神乎奇技的速度衝過來，飛駛過外星人與她之間的狹窄小路。它如同巨蛇一般黑長，呼嘯過去的那幾秒鐘，刮起巨大的風。外星人閉上了眼睛，公車衝過去後，她再次睜眼，站在對面的她突然衝過來，瞬間穿過她的身體。她的心臟驚恐的往內收縮的那一秒，就像是停了。
她努力的想抗拒她，抗拒那個人附身於肉體。但是那股強大的力量在體內主宰、無法克制，外星人只能眼睜著看見自已的靈魂被強抽離身體、被束縛住。
又一次的，『她』得到了控制身體的自主權。
3
等到外星人感覺自己躺在冰冷的地上，腦袋昏沉沉的。
又來了。只要身體被控制住的那段時間，外星人不旦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也無法對這段時間發生了事情留下任何的記憶。
但是四周怎麼會那麼的冷呢？冷的刺骨。
當外星人感覺體內那股難受的感覺漸漸退去，『她』的力量消散，自己的意識逐漸清醒。她處在寒冷的溫度中，第一眼見到的是明亮的燈管。
她爬起來，發現自己呼出的空氣都形成了白霧。
我在哪裡啊？不曉得『她』這次又做了什麼事情？
外星人發現自己眼前躺著無數具屍體。
她嚇了一大跳，忍不住「啊！」的大叫了一聲。直覺的往退去，撞上後面的門。外星人反抓住門把，扭轉著使勁想要打開，卻徒勞無功。
她被迫接受自己忽然醒來，就從黑天使的房間瞬間移動到一間冰庫裡的事實，門還被由外上鎖，這是一間放滿著屍體的冰庫。
她大口呼吸，逼迫自己冷靜下來。她再看一次那些屍體。
他們躺在規格整齊的長櫃中，那些屍體中有些被挖了心臟的，胸口被填上大洞；有的沒了手的，兩捆巨大、發黃的白布將它完全包覆住；有的失去雙眼的，用黑布遮住眼睛。他們的身上大部分都有傷痕，刀傷、槍傷、刮傷或是鞭子抽打後的痕跡完整的印在肉體上。
他們是保存在冰庫許久的木乃伊。外星人稍微冷靜了一點，幸好這些人本來就死很久了，並不是因為自己體內的『她』隨便出來作惡的結果。
當她靠近其中一具模樣悽慘的屍體，陣陣的怪味撲鼻而來。用指尖碰觸它時，觸感冷冽的如大理石一般。這是第一次親眼看見死人，但外星人並不畏懼，只是平靜之下的心裡捲起一股難以形容的奇怪的感覺。
因位處於冰庫，她冷的縮起脖子，陣陣發抖。但既然無法出去，就只能抬腳往前走。
道路出現分叉，但不論往右或往左走，似乎都是模樣悽慘的死人和罐裝器官。
她往右走，直到走到底部，看見那裡吊著五具屍體，雙腳紛紛是離地的狀態。
外星人再次嚇了一大跳，頭皮驚悚的發麻。
那些男女全垂著頭，每個人都窺見不到完整的臉孔。他們顫巍巍的晃動，勾著他們的巨大鐵釘直接穿過脖子，隨著他們的搖擺發出咿歪聲響。
他們腳後的有一塊巨大的長條生物凍死的屍體。牠木色的皮膚皺摺又龜裂不堪，因為長時間的結凍，全身披著一層白色的霜。外星人皺著眉頭向牠接近，她看見牠巨大的嘴微微張開，看見牠結凍的舌頭和長長的牙齒，再仔細觀察牠細長的眼睛、牠的皮膚，注意牠肥短的腳和尖銳的爪。這時候外星人才認出來那是之前在游泳池內看見的那隻龐然大物。
地板上，死去的鱷魚的腳邊是一大片已經乾枯的血痕。離鱷魚那位女屍的另兩條腿在長裙底下已經消失無蹤，其他人的四肢也殘缺不堪。
一旦被『她』控制去，就會失去時間的概念。雖然外星人感覺一分鐘前才看過那隻鱷魚，但經由牠冷凍結霜的皮膚判斷，大概已經過了數小時了。
不過在那尾鱷魚準備在活活被凍死之前，似乎靠著吃死屍的肉產生一點熱能，努力的想活下來。
外星人繞到吊屍的背後，看到他們身後有一道小門。那是一道木門，最詭異的是在如此寒冷的氣溫下，它完全沒有半點結霜的痕跡。
就在她打算伸出手摸向門把時。無聲無息的有一雙修長白皙、戴滿銳利戒指的手襲過來，遮住外星人的眼睛。同時，銳利、冰冷的刀也架上脖子。
「別打開。」黑天使冷酷的聲音，在耳邊輕聲說下。
4
我坐在黑天使的跑車上，她沿路狂飆。
我的皮膚、臉龐及頭髮隨著狂風吹撫。只要我稍微扭頭看向她，就能見到她碧藍的眼睛冒著火焰。
「告訴我，妳是怎麼去到哪裡的？」
「我不知道。」
她怒瞪著我，像頭即將要發飆的噴火龍。
於是我只好解釋所有的情況，連我身上所背負的疾病『她』的事情都老實的招供。
我說完之後，她凝望著我，那或許是不信任的表情。
「咳......如果妳不相信的話......」
「那個東西，」她打斷我。「是什麼？」
「精神疾病。」我深呼吸，將目光移向外面的景色。「她是我的另外一個人格。」我嘆了一口氣。「比較瘋狂、暴力、不講理的那個。」
她瞪者我，藍色的眼眸深邃的令人無法自拔。
「別問我為什麼會創造出另外一個人格，我不知道。但她是我選擇留下來的原因。」
離開陡峭挺拔的山路，跑車行駛向沿海公路。
大海美麗的景色出現在眼前。
碧海藍天，幸好零界也能見到這樁平凡悠閒的景象。
我專注的看著大海，等著黑天使露出厭惡或是可憐我的表情，就像其他人一樣。
沒想到開車的黑天使忽然笑了，開懷地大笑。
外星人從來沒看過她這副模樣，以為黑天使的臉永遠只能呈現高冷殘酷的印象。
她回眸看了一眼，臉上帶著笑意說道：「我欣賞妳。」
外星人不敢置信。她是認真的嗎？她欣賞我？因為我有病？
跑車上的小型螢幕傳出擾人的叫聲。
黑天使伸手按下按鈕，一個英俊的男人的臉出現螢幕上。
他留著一點落腮鬍，五官精緻英挺，黑髮黑眼。不同於黑天使或是皇后，是東方人的臉蛋。他看起來是壯年期的大叔，但是長相十分帥氣。
他的身後是金碧輝煌的室內背景，外星人猜想他在的地方就是黑天使與皇后真正的家，王宮。
「嗨，女兒，生日快樂！有收到妳媽給妳的生日禮物嗎？」
「收到了。」
螢幕上的男人雙眼撇向外星人。
「喔～瞧瞧這是誰！妳一定就是和我女兒簽約的那個人！」
她禮貌一笑。「叔叔好。」
「你好啊！我一直在等妳和其他人的到來！」
「我和其他人？」
「爸！有事長話短說！」黑天使打岔。
「我和你媽討論了那六個人的事情，我們都各自決定好對象了。妳妹妹也是。」
「愛妮也是？」
「很驚訝吧！但是她卻指名要與一名男孩簽約！說她對於那個男孩有一股強烈的直覺！真是不可思議！」說到此，他的臉突然垮下來。「不過我可不準她交男朋友！」
「事情可不是你說的算，愛妮一定自有她的打算。重要的是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他笑了笑。「女兒，我有重要的國際會議非去不可，妳媽雖然已經在路上了。但是她只打算去見芮莎的女兒一面，所以簽約的事情只能交給妳和愛妮。當然還有後面的監護權問題，妳明白我是什麼意思。」
黑天使露出不耐煩的表情。
他向黑天使拋出愛的飛吻。「就這樣啦，甜心！開車小心！」
「閉嘴！」黑天使按下按鈕，關掉了螢幕。
外星人暗自想著黑天使的妹妹會長什麼樣子。按照黑天使以及皇后的外型聯想，肯定也是黑暗或是貴氣的形象。
跑車急切的拐彎，外星人必須要抓緊車門才能避免自己被甩出去。
「我要帶妳去和其他人會合。」
「什麼？」
「其他人。他們要來到零界了。」黑天使說：「命名大會。必須先得到新的命字和身份，就當作是你們重生的第一步。」
創作內容
《零界1》第二十章 ─ 天使的機關
零界-系列 (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