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渴望被認同
索瑪低頭看著手上的長方形綠水晶,上面顯示著目前的時刻,距離跟卡薩丁約的下午三時還有兩分鐘。
因昨晚通宵研究了瓦羅然各種知識,加上和雷玟的爭吵,使他沒辦法順利入眠,遲遲到了凌晨三點才睡著,起床時已經是下午二時五十八分了。
索瑪神速的換衣、盥洗、奔跑,到會議廳門外後只不是過了三十秒。
深吸一口氣,將所有不關虛空、馬爾札哈的事情以及不停產生漣漪的情緒,給放到門外吐了長嘆,推開了門。
看見了雷茲以及卡薩丁,背對自己死盯著牆上的地圖,並在上面指來指去。
「有什麼進展嗎?」
卡薩丁轉身面對索瑪,拿起桌上的一大疊文件交到他手上後,目光再度回到地圖,說:「你手上的資料是有關於『空間扭曲形成傳送門』的資料,昨天晚上我和雷茲整理好的,你先在旁邊看一下,我們會等……」
「我已經看完了。」
卡薩丁吃驚回頭看,只見雷茲雙手交叉,勾出一抹像是在對卡薩丁說「就跟你說吧」的笑容,索瑪也同樣這麼做。
「咳……那好。我們計算過了,位於邦交國內,頻率不斷升高接近至虛空的地方正好就在城市的中心點。」
雷茲嘆了口氣,煩惱地抓著自己的光頭,無力地說:「而我們發現,那塊地區並不需要外力,就會自己形成出通道……」
「解決方案呢?」蹦的一聲將重重一疊文件重新放回原位,走到兩人前沉思的搓揉下巴,仰望著畫滿黑色、紅色墨水的城邦地圖。
雷茲對卡薩丁點個頭後,重新將目光移到索瑪身上,用右手輕鬆地伸進自己胸前,緩緩取出了一顆暗紫色,有規律性跳動著的球體。
「這是我現在的心臟,已經被虛空物質給同化。計畫是由我來吸光該區的虛空物質,就這麼簡單。」
索瑪瞧著對方掌心上的心臟,聽完話後趕緊將它塞回胸口裡,疑惑道:「這樣你不會有後遺症之類的後果嗎?」
「這我不敢確定,但因時間緊迫,我們也想不到其他更好的方法了。」
見對方以及身後的雷茲這麼堅定的樣子後,自己想要說些什麼來鼓勵兩人。但對現在的他,「一定會有其他辦法的」這種樂觀話他說不出口,只能抿起嘴,妥協的點頭。
感受到會議廳內逐漸生出一股不明沉重氣氛,索瑪開口打破:「對了,昨晚我也整理出了對付虛空生物和馬爾札哈的方法。」
將地圖給換成一張大皮革紙,用黑筆在上面開始高速繪製他腦中構思的圖片。
不放過細節的將每一隻虛空生物給畫出來後,依序指著科加斯、卡力斯說:「越巨大的敵人,下半身越脆弱。唯一要擔心的是他的尖刺,除此之外他的行動很笨重,避開攻擊後自然就有很大的空間攻擊。」
「卡力斯除了身手靈敏、手段殘暴,唯一難纏的地方,就是隱形。雷茲和我討論過這問題,他說用這玩意兒可以解決。」
索瑪一邊說著一邊將口袋裡折成小張的設計圖給卡薩丁,對方攤開在桌面上大略看過後,也覺得很有用的點頭表示讚嘆。
「這東西就快要完成了,到時候我會示範給你和其他人看。」
在科加斯、卡力斯的地方畫了叉叉後,接著說:「威寇茲的觸手和眼球都會射出雷射,此外他也很聰明,也許他早就擬定好克制計謀了,所以我們就得出奇不意。」
「但是我不想讓太多人知道這個奇襲,所以只和你們倆說。」
卡薩丁和雷茲聽完後各自點了頭贊成這計畫,卡薩丁再次看向皮革紙,注意到了最後一隻雷珂煞,問:「那牠呢?」
「雷珂煞我調查過了,牠似乎沒和馬爾札哈一起行動,而是在蘇瑞瑪沙漠自顧自地攻擊人們,但還是不能太掉以輕心。牠能夠遁地、且知道地上狀況。」
結束完自己的口頭報告後,索瑪將皮革紙和設計圖給收起來。卡薩丁見時候到了,用眨眼的方式示意雷茲,雷茲拍了索瑪的肩膀後說:「在你離開的這五個月內,我將你那套裝甲做了大幅的調整,而卡薩丁又幫我不少忙。」
索瑪一聽聞這好消息,便挑高眉毛興奮地問:「是嗎?那裝甲呢?」
「在這裡。」
雷茲指著桌上一個圓柱機械瓶,內裝著藍銀色混雜的液體。
索瑪將之拿起,並瞧著注視自己的兩人,充滿自信的表情後,大拇指移動到了瓶子頂端的按鈕按下。
※ ※ ※
「大小姐……您還好吧?」
一名身穿褐色西裝的男管家擔心地說,從他臉上的密集皺紋,和屬於年邁老人的沙啞嗓音,得知管家的年紀大概介於七十到八十歲。
他走進了這間經過由純白當作牆壁、家具顏色的方形房間,金色邊框則鑲在牆壁、家具上。
在這白金的房間內,地毯、床鋪用和背景成鮮明對比的玫瑰紅,而一名頭髮、洋裝凌亂地程度跟不停翻滾而弄皺的床單一樣。
在菲歐拉通紅的臉頰上,彷彿是在表示不悅而皺著眉頭,全身無力醉躺在床上。
「大小姐,妳已經喝很多了,別再喝下去了。」管家說話的同時,也撿起了倒在地上的三瓶空酒瓶。
當管家抓住還握在手裡,仍有一點酒的瓶子時,菲歐拉出力不讓它被拿走。
「讓我喝完這瓶就好……」
打開粉唇說話的同時,嘴裡頭的一陣烈酒味也飄進了管家鼻腔中,不禁讓他放開手捏住鼻子,微微彎腰示意後,便快步離開了快被酒味給充滿的房間。
菲歐拉想試著撐起身子,但卻被酒醉給讓腦袋及身子變得沉重許多,這個時候就算使用高速也只會更加頭暈,所以她放棄,繼續躺在床上。
她思索著昨天在被他救的時候、在山丘上戰鬥的時候……為什麼腦中總是會想起自己的父親呢?
每次只要想到原因到底是什麼時,就會不知不覺地將兩人身影重疊再一起,且久久不能忘懷。但越不去想,就越容易陷入思緒海裡。
「臭老爸……」
兩眼無神的看著天花板垂吊的水晶燈,想起那兩人的臉後,顯得相當不開心的嘖了一聲,將手邊的酒給一次送入喉嚨。
先是一種辛辣在口腔、喉嚨擴散著,接著身子隨之熱了起來。像是被體內的熱給悶昏的腦子,彷彿正強迫著眼皮闔上。
爾後全身無力,握住酒瓶的手也鬆開,任它掉落至地面發出咚咚聲響。腦中因濃濃醉意再也想不了任何事,進入了深沉睡夢之中。
※ ※ ※
這裡的空氣瀰漫著一股許久未消逝的炸藥味,周遭被士兵們帶離的受傷群眾,對此氣味感到難受的不停咳嗽,而對雷玟來說,她早就習慣了。
雖是已經將虛空生物給鎮壓,但是突如其來的襲擊還是讓小部分的區域幾乎全毀,聽說重建時間最快也得要一個月。
反正目前也閒著,雷玟自願加入醫療部門,去災區進行幫忙。除此之外,她也想藉此來試著提升人民對她的好感。
雷玟張大雙眼巡視著變成斷垣殘壁的住宅區,用小跑步的方式跑在街道中間。
「誰來幫幫忙……」
一道虛弱的沙啞聲從距離雷玟左前方的大石塊堆裡傳出,加緊腳步往該地奔去後,快速查看石塊有無能夠出力的點。
但雷玟打消了念頭,直接雙手抱住長方形石壁,手指發出淡綠色的光芒後,插入了石壁裡,往後一拉,將大自己整整三倍的物體給輕鬆搬了起來。
將石壁丟到一旁,蹦的一聲碎成好幾塊石頭。而被壓在裡頭的是一名年輕女子,見對方似乎沒有力氣站起來,雷玟抓住被泥濘給弄汙的手臂,輕且慢的將女子拉出來。
「這裡需要醫療兵!」
雷玟用她帶兵進行戰爭時鍛鍊出來的嗓音高喊著,就連她也沒想到那種黑暗過去教會她的技能,竟然能用在救人上。
聽見呼喊後便來了兩位壯碩男子,一位將女子快速接手、攙扶著她走往帳篷那兒,另一位則是對雷玟說:「謝謝妳……這裡我們來就好了,妳回去休息吧。」
「不是還有很多人受難嗎?讓我留下來幫忙吧。」
士兵露出有些不耐煩的表情,靠近雷玟小聲地說:「難道妳還不清楚自己的立場嗎?看看四周吧……」
照著對方指示往周遭看去,似乎是剛才的高喊讓所有人的目光全放在雷玟上,而這些目光全都像是一把把銳利匕首,往雷玟刺去。
士兵不再理會雷玟快步離去,就像是深怕太靠近對方會被其他人一同憎恨。
此時一名年長女人牽著膝蓋包紮著繃帶的小女孩,兩人都受了不少傷而腳步蹣跚地走過來。
女子首先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朝對方痛罵:「罪孽深重的女人……之前屠殺了這麼多人,還有臉站在這裡?」
「我丈夫……可是被妳殺死了啊!像你這種人不管做再多好事,也不會讓人無視妳的罪孽的!妳根本不是什麼英雄,只是一個殺人犯!」
見對方越說越激動,到最後舉起手指著自己,而被牽住的女孩,被持續加大力氣的大手緊握著,感到一陣劇痛的緊皺小臉。
「滾出去!滾出去……」
緊跟在女子抒發完自己的不滿後,也接連觸發了眾人的不滿,開始異口同聲地叫罵著。
此時一道流星般的藍光出現,將雷玟抱離這怨氣快比火勢造成的煙霧還濃的地方。
「妳到底在想什麼?妳也不是不清楚人們對妳的看法,像這樣出現在他們面前,很容易會陷入危險的……」
「所以連你都是這樣看我的?惡魔女、殺人機器……這些話我聽過很多次,早就習以為常了……況且我已經說過了,不需要你的保護。」
看著即將離去的雷玟,索瑪想要說點什麼來挽回她的腳步,卻想不到任何一句適合在這種僵直氣氛裡說的話。
惱怒的嘖了一聲後,雷玟回頭,用那平淡中帶點一絲哀傷的語氣說:「以我們現在的狀況,根本沒辦法靜下來處理事情,這幾天我會先回去諾城。」
「嗯……」
在對方簡單回應的同時也走近他,低頭將右手無名指的銀戒取了下來,交到對方手上吐:「這是你母親在那天早上給我的,我相信現在的你比我更需要這個。」
親眼見對方收進口袋後,便安心的上前給個擁抱後,轉身離去。
索瑪在準備往回跑去剛才的地區前,還不忘回望那背負著比自己還要深重罪孽的背影。
其實索瑪明白的,為了不再讓城內人民的怒火更加龐大,雷玟選擇了避開他們。
說著自己早就習慣被這麼叫,但殊不知在剛才的表情早就向索瑪透露出她腦袋真正的想法。
對方也是希望能讓大家看到自己好的那一面,得到認可。但人們卻只專心過去所犯的罪孽,而給予批評、指責。
過了幾秒,灰白髮消失在自己的視線後,那些不重要的情緒也被索瑪強行忘卻,繼續跑去巡邏受災地,看看是否有人還受困著。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