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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季】桃花飛落

作者:草止│2011-10-30 15:15:36│巴幣:2│人氣:201





我曉得夏秋之際會有颱風,但我從沒記得過那該是在幾月。
 
而雨季,是夏天吧?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畢竟每當我意識到雨季時,通常我已經被淋濕了。
 
雖然說是雨季,不過那天的雨根本不大,天上降下來的之於我而言,與其說是雨,還不如說是倒楣。
 
而多年以後我才明白,那個雨季,我的遲鈍殺了一顆桃花。






 
升上高二以後,每天搭校車通勤的我多了一項樂趣,就是和一位外表有些中性的學妹聊天。
 
事情過了這麼多年,我早就忘記她的名字了,只記得每次和對話時,她薄薄的雙唇明明脂粉未施,卻總是泛著嬌嫩的橙紅色,讓我移不開眼睛。
 
那天在校車抵達我下車的站點前,我拿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不知為何的心理泛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但我沒把這感覺放在心上,繼續盯著滯留在車窗上的雨點,和新落下得雨滴大玩連連看。
 
校車一如往常的停靠在我平常上車的地方,一下車我就知道老天爺開了什麼玩笑。
 
我以為雨季時最倒楣的是騎腳踏車忘了帶雨衣,沒想到老天爺還留了這手,竟然找偷兒幫我處理掉腳踏車了!看來,這下子是不用為雨衣煩惱了…我嘆了一口氣,拿出手機準備打電話回家求救。
 
不過很不幸的,手機在此時也不負眾望的…壞了。
 
當用了多年的手機確定急救無效時,我竟然一點都不難過,事實上是想笑,哭笑不得的那種笑,簡直把所有的不幸都配備在身上了我!我在心裡自嘲著。
 
腳踏車被偷,手機也壞了,在沒有雨衣也沒有雨傘的雨天,除了仰望著飄雨的黯淡天空外,我束手無策。
 
「學姊,怎麼了嗎?」
 
一個熟悉得聲音從背後傳來,我的心跳掉了一拍。
 
「阿,妳還在阿?」我裝作若無其事的回頭答道。
 
「恩,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學妹點點頭又問了一次,我猶豫了一下,這種倒楣的事情說出來好像有點丟臉,但自己確實需要一點幫助,「那個…可以跟妳借一下手機嗎?」
 
「唷,好呀。」學妹毫不猶豫的把手機遞給我,接著又問:「所以?」看來她真得不死心的,就是要我說出來就對了。
 
我嘆了一口氣,既然都要跟人家借東西了,總要給點理由吧?這下只好全盤托出,「我的腳踏車被偷了,然後剛才下車才發現,手機也壞了…」真是丟臉得無以附加,我簡直不敢看她了。
 
我說完時她沒有笑,不過我一抬頭看到她的表情時,就完全明白…她在憋笑!
 
「不要笑啦!我已經很倒楣了耶!」我窘困的想制止她。
 
她一手捂著嘴,一手做出投降的動作道:「好、好,我不笑,妳快打電話。」明明都笑到叉腰喘氣了還說不笑,見狀,我在心裡嘟囔道。
 
我沒再搭理她,拿她的手機撥了家裡的電話,沒人接。
 
我不死心,又撥了父母的手機,當熟悉的語音說著:「您撥的電話目前無人接聽。」時,我頓時覺得自己身後的背景不是雨落,而是秋天的葉落,外加滿頭的黑線
 
「沒人接?」學妹試探性得詢問道。
 
我沮喪的點點頭,看來得要等到雨停才能走回家了,要不然就算雨不大,走遠了衣服書包還是會濕的。
 
「還是我載妳回家?」學妹忽然提議道,「我家就在附近,我回去放書包,順便再拿一件雨衣?」
 
我猶豫了一下,忽然有種鬼使神差的感覺,莫名得就點頭同意了。

學妹漾開了笑容,很快的把自己的車牽了出來,順勢遞了一件輕便雨衣給我。
 
我反射性的接下雨衣後才想到,「嗯?我穿了妳怎麼辦?」
 
她不甚在意的回答:「放心啦,我家很近的。」接著平常放書包的後座讓給了我,而看起來裝了不少書的書包,她則繼續背在身後。
 
雖然覺得對她很不好意思,但婉拒的話卻說不出口,或許我也是有點期待的吧。
 







 
在去她家的路上,坐在後座的我看著一絲絲的雨,流彈般打在她白色制服上,心裡泛起了一股不捨,雨花的綻開暈染了制服,水漬的痕跡彷彿是子彈貫穿後,飛濺的血痕。
 
我心裡暗自祈禱著自己在下一秒瘦個兩公斤,讓她能騎的輕鬆一點、快一點,才能快點抵達她家。
 
 
 
 





就如同她所提議的,先到她家放書包然後拿雨衣,就在她回房間放書包的同時,我在腳踏車旁四處張望了起來。
 
雖然是透天,但她家在巷子裡,所以一樓可以充當店面的部份,僅拿來做車庫使用,這個空間和客廳之間隔了一座鑲著玻璃的鋁製拉門,整體而言空間偏狹長,大概是家裡的人都不在,客廳並沒有開燈,加上陰天戶外的光線不足,站在門外的我無法看得更深入,隱約之中只看到沙發、酒櫃等比較大型的傢俱佇立在客廳之中。
 
外頭的雨還在下,雨是沒有變大,但打在她家加裝的遮雨棚上時,雨落得音效是加倍的。
 
過了好一回兒,客廳裡傳來腳步聲,接著鋁門被推開,她不疾不徐的走出來道:「好了,走吧。」
 
「妳衣服濕了,不換一下衣服嗎?」遞給她雨衣得時候我問道,要是感冒就不好了。

「不用了。」她搖了搖頭,我看不出她在想什麼,是覺得麻煩,還是不好意思讓我等太久呢?
就這樣,在雨中,她騎著腳踏車我坐在後座,浪漫的場景由兩個女孩構成,但我沒有唯美的側坐,她也沒有厚實的肩膀,刮風之下,透明輕薄的雨衣飄動得聲響,嘈雜得難以忽略,但這一切,都沒能減緩雨點打在她身上時,水珠反彈出她認真背影得輪廓來得吸引我。
 
腦海裡縹緲得感覺,不知道是眼鏡起霧的關係,或是因為前方有個人願意為自己擋風擋雨…我的腦還在發昏,她忽然說話了,「學姊,妳喜歡逛街嗎?」
 
「恩?還好耶…」我掐住她雨衣飄動的部份,那實在太吵了,害我聽不到她說話,「就覺得沒錢去逛街,想買的東西都不能買很難受,所以乾脆待在家裡囉。」
 
「打手機聊天?」
 
我搖了搖頭答道:「不常耶,我講電話很少超過十分鐘的。」對於自己講電話速戰速決的習慣我挺自豪的,畢竟這樣電話費比較省。
 
「這樣阿…」她頓了一下又問:「那妳數學好嗎?」
 
「哈哈,不好,應該說是超爛的。」我乾笑,豈止數學,我的英文跟物理化學都不好!成績單上從後面數來,總是名列前矛。
 
「那…」她沒輒了,但還是繼續問道:「如果有人約妳去跨年什麼的,妳會去嗎?」
 
「應該不會吧,市區這麼遠…跨年人超多的,又冷!我應該會留在家裡看跨年節目吧。」我根據歷年來的跨年經驗回答道,完全沒想到要留活口。
 
坐在後座,我看不到她得表情,但如今回想起來,大概那時候她所有可以將我約出去得話題都被我終結了,接下來她沒再說話,奮力騎過一個斜坡後到了我家。
 





看到早上騎著腳踏車出門,下午卻是讓人載回來的我,媽媽感到很驚訝,但當我跟她解釋過後,她馬上熱情的要留學妹下來吃晚餐,當然,她尷尬的婉拒了。
 
在她臨走前,我向她鞠了一個躬,認真的說道:「謝謝妳今天載我回家。」。
 
「沒什麼啦。」她跨上腳踏車,擺了擺手笑著說。
 
「那…路上小心唷。」我也揮了揮手,「掰掰。」
 
「恩,再見。」就在踩上腳踏車踏板,要騎出去的前一煞那,她忽然又回頭,囁嗕得問道:「學姐,有機會的話,我能不能來妳家玩?」
 
我一愣,搔了搔頭誠實的答道:「可以是可以啦,不過我家好像沒什麼好玩的耶…」
 
聞言她苦笑了笑,再次跟我道了一次再見。
 
 



這件事情過沒多久,為了增加唸書的時間,我改為住宿沒再通勤,因此失去了和她的交集,而多年後,我才曉得為什麼自己移不開對她得目光,才明白那些問題的涵義,才知道…在那個純情的雨季裡,我的宅細胞和遲鈍,謀殺了我玫瑰色高中生活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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