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篇才說沒要放棄,結果根本忘記... ... 咳,總之補上先
有感於前幾篇都聚焦在年輕人身上,這次就看看大叔們談話吧
づ(・ω・)づ[正文]づ(・ω・)づ[要開始]づ(・ω・)づ[了喔]づ(・∀・)づ
蒙德納的村民幾乎都會使用弓箭。
這並非好戰,而是為了自保學習的技術。不過成效差強人意,平均最高命中率的範圍在三公尺,如果魔物就在眼前,能不能冷靜地拉弓射箭也是個問題。
為了彌補這項缺點,村民還學得第二項武器。自警隊隊長巴利看著眼前臨時加固的木牆,同時確認牆上的孔洞──俗稱槍眼──的尺寸沒有太小或過大。
「隊長!我們把長槍搬過來了!」
「喔,辛苦了。」
打完招呼,身穿自警隊制服的兩人立刻將長槍配發給在旁等候的村民。稚氣未脫的側臉流露出少許恐懼,但更引人注目的是他們眼底那名為責任感的光輝。
不知不覺想起當年坐在辦公桌面試新人的時光。巴利的視線停在短髮青年的方向。他的名字是亞哲,從十四歲加入自警隊至今過了三年,不只膚色比當初更深,肌肉也更加發達。
雖然是自警隊不可或缺的戰力,卻也是自警隊中前幾名的頭疼人物。巴利狀似隨意地說:
「我說亞哲,你前天是不是跟瑪涅說什麼不該說的?」
亞哲用力嗆了一口口水。
「這、這個……隊長,我可以解釋……」
「你傻啦?」
巴利敲了下亞哲的額頭,扯起嘴角:
「現在可是分秒必爭,哪有時間聽你支支吾吾?槍發完了就去檢查弓箭,跑起來啊!」
「是!」
轉過頭的亞哲悄悄鬆了口氣,沒料到巴利的聲音卻在這時追了上來:
「下個月減薪三成啊!」
年輕的自警隊隊員差點摔個狗吃屎。
就像是和亞哲交棒一樣,冒險者小隊「赤紅之刃」隊長的亞哈茲.雷德從另一個方向的房屋後方走了出來。粗壯的手腳覆上表面打進釘頭強化的水牛皮棘皮甲,腰際掛著收藏藥水的堅固皮袋,胸腹處的板甲看似沒有特別之處,其實經過附魔處理,具有持續恢復裝備者微量體力的效果,換算成現金足以讓一戶農家衣食無憂地過上半年。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無非是扛在肩上的釘頭鎚,一般而言被認定是神職者才會使用的武器,讓投身冒險者這一行業的亞哈茲使用或許有些突兀,不過在看到末端那比制式釘鎚要大上兩圈的刺鐵球,就能知道亞哈茲不是為了不見血之類的溫吞理由才選用這柄武器。
穿著這身行頭在樸實的村莊漫步,足以讓任何看到的人感受到壓迫感。然而投向亞哈茲的眼神,不外乎是安心、敬重,爾或是憧憬。
對少有機會離開蒙德納的村民來說,為了抵抗即將侵擾村莊的魔物而到來的亞哈茲,就像是吟遊詩人講述的故事走出來的英雄吧?看到總纏著自己學劍的幾個小毛頭兩眼放光地看著亞哈茲,巴利不得不承認自己有點忌妒。
「巴利。」
「亞哈茲。」
兩人握住彼此的手。正在備戰的關係,彼此都沒脫下手套,不過兩人也不是會因為這點禮節就產生疙瘩的交情。
「看來很順利。」
「是啊,多虧伊澤的指示。」
巴利毫不掩飾對年少初階冒險者的讚嘆,亞哈茲回以認同的微笑:
「他腦筋動得快,個性也很積極,順利的話明年就會升階了吧?」
「喔?已經到了可以給人打分的程度了?」
「我可不是白在初階混這麼多年的。」
事實上,「赤紅之刃」早已具備升級的資格,即使單看個人,亞哈茲的實力更是被同業認定足以擠身中階冒險者。
但亞哈茲就像是掛這初階的名號掛上癮了,甚至連升級手續的申請都沒辦過。曾有同伴建議他,更有同伴因此離去,但亞哈茲毫無動搖。
對亞哈茲認識不深的外人,將他視為停滯不前的膽小鬼。這是因為冒險者一旦升級,接洽的任務就必須與實力相符合,這是為了保障各階級冒險者的工作權益,也是不讓菜鳥冒險者挑戰高難度任務而死,或老練冒險者搶走一般或低難度的任務而施行的措施。
不過巴利不同。
「……抱歉,要不是我們只出得起低難度的金額……」
「巴利,你知道我為什麼當冒險者吧?」
亞哈茲仰頭,然而視線卻像望著比天空更遠的彼方:
「當我還是小鬼頭時,差點被隻刀犬給啃了,那時救我的就是個初階冒險者。雖然他很在意自己只是初階,但在我看來他比什麼救國英雄還要高大。」
「這故事我聽你說得耳朵都要長繭了。」
「那就別老問我一樣的問題,我不也聽到耳朵長繭嗎?」
巴利扯起嘴角,亞哈茲回以相同的表情。
沒想到,壯年冒險者的眼神突然一變,同時也壓低說話的音量:
「你說了多少?」
「除了你的假設。」
自警隊隊長兩手抱胸,護臂的鉚釘和胸甲敲出悶苦的金屬音,不帶言詞地道出他現在的心境。
「把穴居原人趕下山的其實就是魔女……會不會是你想太多?」
「只是做好最壞的打算。」
「是沒錯,但就算……唔,抱歉,差點忘了昨晚才討論過類似的話題。」
巴利說的,是昨晚伊澤的趕出哥布林的穴居原人也會攻打蒙德納的論點。將之套在亞哈茲所說的瑟妮雅幕後黑手論,雖然沒有不妥,但仍希望這是假的。
抬起下巴,天邊堆疊的深色雲朵就像現在他們面臨的一層又一層的問題,長年保護蒙德納得自警隊隊長忍不住感嘆:
「今年冬天可真不輕鬆啊。」
「可不是嗎?」
亞哈茲苦哈哈地笑道:
「新種亞人、村莊保衛戰,再加上傳聞的魔女。根本就是吟遊詩人說到爛的題材。」
「就是。說書人就嚷著要在春天把這說到爛的故事帶去首都,還說能大賺一筆。」
「他又想在哪工作抵債不成?」
兩人不約而同地將話題轉為消遣某吟遊詩人的方向。巧合的是,現在仍窩在酒館的吟遊詩人突然打了個噴嚏。
「還是先弄好防禦工事吧。」
「交給你了。我隊上的小夥子晚點就到,都守在門邊對吧?」
「其中一人不是去偵查嗎?該先休息一會吧。」
和自警隊相比,冒險者的戰力明顯來得高,因此更加重要。巴利的憂心是理所當然的。
「別擔心,要是時間不夠,灌瓶恢復體力的藥水就成了。」
亞哈茲輕鬆地做出讓巴利瞪圓眼睛的發言。
「我、我記得體力藥水……至少要一枚金幣吧?」
「嚴格說起來是一枚金幣又三枚銀幣,不過最近又漲了一銀幣。」
巴利聽得連嘴巴都忘了闔上,這金額直逼他半個月的薪資。
「說是原料不足還怎樣的,不過這是必要的開銷,寶貝著不用最後死了或過期也浪費啊。」
「可是你們的支出……」
「剛也說了,這是必要的開銷啊。」
然而巴利似乎沒法釋懷,亞哈茲雖然很高興他這麼替自己冒險團的財政著想,但現在並不是時候。
「說來希爾伯特上哪了?他也是守門的吧?」
原本只是打著轉換話題的主意,卻得到這樣的回答:
「剛才志願巡邏,和我的人出去了。」
「巡邏?而且是剛才?」
亞哈茲明顯不高興地豎起眉毛,巴利則無奈地點頭:
「我阻止過了。」
「沒你事,是那小子的問題。」
看去加厚的村莊大門,亞哈茲重重吐了口氣。
「我知道媞兒特的死影響他很大,但不表示他能隨自己意思亂來。」
「他不是你找來的嗎?」
「是伊澤找的。之前合作的小隊在蟻穴滅團,又找不到替補,我都差點放棄找人直接過來了,伊澤就帶著他們出現。」
說到這裡,亞哈茲垮下肩膀。
「真是,明知道不該放希爾伯特亂跑,但想到媞兒特又罵不出口。」
「我聽說你們能平安回來都是多虧她的魔法。」
「是啊……那時希爾伯特貢獻也不小,沒想到現在這麼失控。」
「畢竟敬愛的姊姊過世了,怪不得他。」
「問題是我們現在是同一艘船上的。」
巴利理解亞哈茲的顧慮,因為他也抱持相同的想法。
如果有人說現在是蒙德納建村以來的最大危機,相信巴利不會搖頭,但要是問他希爾伯特截至目前的表現,他肯定不會立刻點頭。
「不管怎麼說,沒你們也打不了這場仗啦。」
巴利刻意輕鬆地說道,拍了下掛在腰際的劍鞘。
「該說是天賦吧?不管揮幾次劍都沒有成長的感覺,我大概已經到了自己的極限吧?但你們冒險者不一樣,就算不能更強了,至少論經驗,總比我這窩在小村莊的要豐富。」
亞哈茲沒有回應,只是看著木牆另一端的加爾加大森林。
天賦一詞,既能讓人步向夢想,也能讓人跌入絕望。儘管人們再怎麼努力主張自己的未來由自己決定,卻也不得不承認一己才能的極限,因而放棄理想,選擇相較適合自己的現實。
做為戰士,巴利已經達到他自己的極限,卻連初階冒險者的邊都構不著。尤其是兩人面對面的現在,裝備的落差和投身的職場就足以證明這點。
「不過現實是,沒你們這些委託人,我們冒險者也沒錢賺。」
亞哈茲一邊說著,一邊看著強化瞭望台或打磨箭簇和槍尖的自警隊隊員。
「而且這一次,只有冒險者絕對擋不住魔物。」
這句話與其說是預言,更接近事實。巴利雖然不安,卻也因為亞哈茲這句話而拾回身為戰士的信心。
「再說這次都要賠錢了,不讓委託人做些事,總覺得不太舒坦啊。」
亞哈茲賊兮兮地一笑,巴利愣了半會,也露出一樣的表情。
「這才是你在初階打轉的原因吧?」
「哎,往上考是會要求品德禮儀之類的,不過我是想留在初階才留的。」
「也是,不然就接不了只出得起低廉委託金的我們委託的任務啦。」
因初階任務結緣的初階冒險者及自警隊隊長相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