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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
銘桂舉著左輪手槍,在柏油路面上奔跑。救護站阿姨送她穿的白色板鞋鞋底敲擊她的腳板;手槍的重量撕扯她的左臂傷口,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停下來。
銘桂追逐的對象在空氣中若隱若現,銘桂只能在視野的邊緣隱隱約約地看見對方,只要一閃神就會跟丟。而那人極其兇殘,銘桂倘若縱虎歸山,下一次就輪到他們被撕成碎片。
經過幾個轉角,房子之間的道路被一層半樓高的擋土牆截斷,銘桂終於把對方逼近死路。她平舉手槍戒備,厲聲說道;「不要躲了,出來!」
「我在這裡。」
那人的形體在空氣中凝聚,她的存在如海市蜃樓一般虛浮。她雙手舉過肩膀做投降姿勢,態度卻非常從容。她說:「如果我是妳,我就不會盯著看。想看到不存在的東西,需要付出代價喔。」
「少說廢話,唔!」銘桂喊著,移動雙眼視線聚焦在那人臉上,但就在她看清那人容貌的前一個時刻,她的左眼開始劇烈疼痛。銘桂趕緊撇開視線。
那人似乎聳聳了肩。她說:「我告訴過妳啦。」
「妳到底是什麼東西?」銘桂用左手摀住左眼,調整呼吸忍耐劇痛。手掌底下,她的左眼眼白血絲滿佈,就像浸潤著鮮血那樣。
「我是靈魂、是肉體在環境中殘存的磁場,也是某人心中回憶的投射。」那人挺著胸膛,右手五指比向胸前。她用奇異的詞彙定義自己,散發出不可一世的自信。她說:「那麼,妳又是什麼東西?」
「我是異時空探測第二小隊隊長,郭銘桂。」
那人輕笑出聲,她說:「妳知道我們在說不同的事情對吧?不過我蠻意外的,妳居然把自己當人看。」
這聲音……跟影片裡的人一樣!銘桂認出了眼前的人的身份,暗暗心驚。以話語勾起想像,再用判定消滅對方,面對這樣操弄人心如同呼吸一般輕鬆的對手,銘桂唯一能做的事,只有用話語動搖對方的心緒,減緩攻勢之後等待對方露出破綻。
銘桂沒有和嘉琪相處過,只能賭一把嘉琪還在乎明豪對她的印象。銘桂開口。
「在妳眼中,其他人都沒有資格當人嗎?明豪給我看影片了,視人命如草芥也要有個限度!」
「那個多事的異空間。」那人咬牙碎念之後,她說:「那妳想起我是誰了吧?」
「詹嘉琪,是這個名字嗎?」銘桂回想起影片裡,嘉琪用判定讓人們互相殘殺。如果嘉琪內心對此抱有愧疚,那提出這件事就能大大地干擾嘉琪的思緒。銘桂說:「妳曾經也是探測組的一員吧?為什麼要做那種事,他們不是同伴嗎?」
「同伴?是的,是同伴!」被稱為嘉琪的人展開雙手,雙手手掌朝上盛接雲間灑下的天光。那人說:「就因為是同伴,我才幫他們。異空間能把想像化為現實。如果身處這樣的天堂還不能實現願望,豈不是太可憐了嗎?我只是幫他們一把而已。」
「妳瘋了。」
嘉琪笑出聲來。她說:「妳說我瘋了。妳不覺得比起我,因為無謂的長幼尊卑就要人吞下欺凌的社會才是瘋的嗎?」
「就算是這樣也不能控制別人殺人。他根本不想這樣!」
「他不想這樣?要不要聽聽看妳的語氣有多麼自大!曉東真是可憐的孩子,要受你們這些偽善者的宰割。」
「妳這麼說,妳又知道他想殺人了?」
「難道妳能否認曉東不曾想過要殺掉王博宇那個老頭嗎?哪怕是一點點想像?」
「人與人之間相處有摩擦是自然的。可是我們人類、我們有文明、道德和法律,一定有其他方法可以解決。」
「妳口口聲聲說有其他方法。」嘉琪向前踏兩步,瞬間鑽入銘桂懷中。她右手食指點上銘桂的胸膛,咬牙切齒地說:「妳那時候又做了什麼?他每天向你求救,妳卻一點都沒有察覺。曉東會自殺,妳也有份!」
銘桂驚慌地向後退拉開距離,嘉琪話語中參雜的各種資訊讓她腦袋打結。突然之間,先前和明豪重疊在一起的那人的身影,和影片裡的年輕男人重合在一起。
頭痛欲裂。
「妳說什麼?」
「我說過了。異空間能將想像化為現實。我想像曉東跟我們一起進入異空間、我想像我對他進行判定,然後我想像他復仇成功。這很難嗎?」
「我是說『我們一起』,是什麼意思?」
「妳沒有想起來啊?還是把妳『造出來』的人不知道呢?」嘉琪長哼一聲,左手托著右手手肘,右手食指點點嘴唇思考。她碎念著:「難怪我覺得剛剛我們一直在雞同鴨講。」
最後,她輕笑出聲,說:「妳呀,在五年前就已經死了。」
稍微補上影片的背景故事。
下回,異空間的真正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