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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戀人-3 痛苦的分開

佛萊曼 | 2022-04-23 09:32:19 | 巴幣 22 | 人氣 181


有一天,王尹建悄悄地回來了。他好像沒什麼改變,至少外表是如此。
 
王俊賢對他早就沒印象了,他太少回家了,就算有,他也不知道。
 
通常時間不太一定,根據阿公的說法,兩、三年前他似乎有回來一次。
 
他仍是那樣年輕,黑髮、俊俏、壯碩、高大,幾乎所有男人希望擁有的外在條件,他都一應俱全。
 
陳薇總算脫離了機器人的死樣子,重新恢復生機,父親的雙眼渙散,眼袋、黑眼圈深,他的身形變得瘦了些。
 
爺爺奶奶早早過世,聽說王尹建是自立自強長大的,沒人知道他過去是怎麼生活的,反正他還是活到了現在。
 
「給我錢。」這是他回來的第一句話。
 
沒有招呼,沒有任何問候,更沒有後續。
 
「你這個該死的王八蛋!還有臉回來要錢?你到底懂不懂做人的道理?」陳德倫上前斥責,氣得臉紅脖子粗。
 
「等一下,先別罵他。我還有事情要問,你把他罵走了,以後又見不到了。」何曦上前攔住激動的陳德倫說。
 
只有陳薇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她的身體微微的發顫,就像受凍的孩子。「親愛的……」她破涕為笑,上前擁抱他。
 
但是王尹建只是冷冷地接住她,說:「給我錢。」
 
「這段時間你都去哪了?」陳薇問。
 
「不關妳的事。」
 
「你先在這坐一下,我去拿錢,對了!我要做你最愛吃的西班牙海鮮燉飯。」
 
看見父親的當下,王俊賢沒有太多想法,他不想多看他一眼,顧自往房間走去,陳尹建只是冷冷的一瞥,在客廳的沙發坐下。
 
「他媽的!給我滾出去!你這個人渣!敗類!別出現在我眼前!」面紅耳赤的陳德倫繼續咆哮,不忘用手指著他。
 
「尹建,這段時間你都去哪了?家裡的人都很擔心你啊,陳薇都因為你,變成那副死樣子,你知不知道?」何曦說。
 
王尹建說:「給我一杯水。」
 
「靠!滾出去!」陳德倫說。
 
「好,你等一下要給我說清楚。」何曦說。
 
王尹建說,他這段時間都在躲債主,不想牽連到家人,只好販賣走私的物品,像是槍毒,現在已經把債款都還清了,才有臉兩手空空的回來。
 
他收手不幹了,現在只想安分過日子,除此之外,他還想找一份工作。
 
「狗屁!這不可能的,這傢伙死性不改,剛不是還跟你要錢?千萬別給他!陳薇。」陳德倫說。
 
王尹建不發一語的埋頭吃著西班牙海鮮燉飯,像是餓壞的孩子一樣,陳薇雙手撐著臉頰,痴痴地看著對方傻笑。
 
「你果然還是那麼愛吃,多吃點!不夠的話我再去煮,對了,你要多少錢?要現金還是匯款?」陳薇說。
 
「三、四十萬吧,我要買台二手計程車來開。」王尹建說。
 
在不遠處的客廳偷聽著的王俊賢不敢相信,那個人渣父親居然改過向善?這不可能,那些錢絕對是要挪作他用的,他在說謊。
 
「計程車阿,說的也是,你只有高中學歷,之前做的工作都對履歷沒什麼幫助,現在三十幾歲要找基層工作也不容易。」何曦說。
 
「就是阿,自己經營計程車,做生意賺的錢至少是自己的。親愛的也有職業小客車駕照,要不買台小卡車送貨如何?」陳薇說。
 
「不要,我就要開計程車。」
 
拿了錢後,王尹建就要走了。下次見到他,不曉得又是多久以後,王俊賢追了出去,好不容易在社區外的人行道上追上,叫了一聲:「爸!你這次要去哪?」
 
穿著黑色夾克的背影停了下來,他的藍色牛仔褲是如此的破爛。
 
對方轉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揮揮手示意他過來。
 
「你,跟幾個女人上過床?」他說。
 
王俊賢不敢置信地皺起眉頭,「什麼?這麼久沒見,你問我這個?」
 
「你是我的小孩,難道你以為我會不知道你在外面做些什麼?」
 
「我根本不認識你,也不知道你會做什麼。你對我了解多少?你最好知道我會做什麼!」
 
王尹建唇邊浮現冷笑,「我知道,我知道你未來會變成甚麼樣子。只是想確認一下進度罷了。」說完後,他逕自邁開腳步離去。
 
「你他媽最好會知道!像你這種人,怎麼不去死一死!?」王俊賢幾乎是氣昏頭了。
 
「那你怎麼還活著呢?反正大家活著都沒有意義。」王尹建說完後,留下他一個錯愕的人在原地。
 
「下次你又要多久才回來?」
 
「誰知道,幾天吧!我也沒地方可以去了。」
 
然而,這時出現在兩人面前的,是王錦慧。
 
「爸爸……?」她說。
 
「喔,是錦慧阿。」他看了她一眼,與她就那樣擦肩而過。
 
王錦慧以不敢置信的眼神盯著王俊賢,兩人此刻心有靈犀一點通,一下子知道了什麼,可是她們卻什麼也沒說,只以沉默對待彼此。
 
這時,王俊賢感到一陣頭痛,世界天旋地轉起來。
 
「把你的身體交給我!」那個聲音在耳邊說。
 
「你是誰!」王俊賢抱著頭痛苦地大喊,隨即跪在地上哀號。
 
王錦慧上前去緊緊抱住他。「你怎麼了?俊賢?」
 
「是時候該換人了。」那個聲音又說。
 
闔上雙眼後,再次睜開雙眼的王俊賢,他的眼神異常的銳利,充滿了氣魄,肌肉因憤怒而縮緊。
 
「放開我。」他站起來,以飛快的腳步追了上去,隨即給了父親一拳,這一拳快速又帶勁,讓王尹建整個人重心不穩倒地。
 
「你幹什麼!死小鬼!」
 
王俊賢的嘴邊浮現他從沒露出過的詭譎笑容,他踢了父親一腳,接著是一陣狂亂的打擊。
 
「不要再打了!俊賢,他是你爸爸!」王錦慧說,而且,也是她的父親。
 
可是王俊賢絲毫沒有聽進去,他陷入一陣前所未見的狂亂,此刻只想將脾氣訴諸於暴力發洩在這個讓他產生如此情緒的人身上。
 
「做得好!我的兒子!妳不要阻止他,他就該這個樣子!」
 
「沒錯,你這個他媽的該死的砸碎!」
 
兩人在路邊扭打好一陣子,王俊賢突然間昏過去,這才罷手。
 
等到他從昏睡中醒來,他躺在醫院的病床上,病房裡只有他和王錦慧在。
 
睜開眼睛,他看見白色的天花板,接著映入眼簾的就是她。
 
「我是……怎麼搞的?」
 
「你終於醒了!太好了……」王錦慧安心的流下眼淚。「你剛剛像是發瘋似的抓狂打你爸爸。」
 
「是嗎?為什麼我都不記得了?」他摸著頭髮,努力思索和回想經過,卻一點都想不起來。
 
一陣沉默,可是他隨即想起父親的話。
 
「我爸呢?」
 
「他走了,你媽沒來,可是你阿公和阿嬤剛剛有來,他們在外面等,好像是去買東西。」
 
這是當然的,那兩個人都不可能會來看他,尤其是他爸。
 
「我……不想成為像父親一樣的人,可惡!該死的!為什麼?」他感到懊惱不已,他是在無意識的情況下毆打對方的嗎?這意味著什麼?
 
他有失控症?還是說,他是潛在的暴力分子?這不就跟父親說的沒兩樣了?他就是那種人──那種人的兒子。
 
他盯著對方,可是對方卻迴避他的眼神。
 
「我想……我們今後不能再維持這樣的關係了。」
 
「為什麼?妳在說什麼?」
 
「你知道原因的,雖然我也很驚訝,原來我們那麼相似都是因為……」她的話說了一半就打住,因為她忍不住眼眶泛紅,摀住嘴巴。
 
接著她開始搖頭,那悲傷的神情讓王俊賢心疼不已。
 
「別離開我……」他說。
 
對方只是猛搖頭,然後心房潰堤,嚎啕大哭的聲音籠罩在寧靜的病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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