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是嗎？
這種感覺，我想……應該和喝醉酒差不了多少吧。
緩慢地，一點一滴滲入血液，緩慢地，像細雲輕浮天際。無法控制自己，不同步的靈魂與身體。莫名湧出笑意，再莫名的哭泣。隨著意識漸稀，視野不再清晰。
最後——失去記憶。
喝醉對我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飯了。不過我一直沒辦法……也許根本就不存在吧，喝醉與否的分界線。
對了，我還記得有一次，有一次我喝醉，在琪亞娜的床上醒來。那個時候，還被琪亞娜罵到了臭頭。
這麼想起來，還是有點懷念啊。
已經感覺不上疼痛了……那種從裡到外的，灑滿玻璃渣似的刺痛。我平靜地閉著雙眼，不自覺地，回憶起妳的臉龐。
「姬子阿……姬子姐姐，我下次不敢了，原諒我好不好……」
只知道在闖禍後向我求饒。真是的，那雙湛藍色的瞳孔，犯傻又天真的眼神，還真會給人添麻煩。
「姬子，我帶妳回去吧，我已經拜託芽衣照應了，她在宿舍……」
是艦長的聲音。
我用僅剩的力氣，提起兩邊嘴角。
「哼。」
艦長的酒量，總是比我還要好。我還記得，你喜歡將紅酒加入萊姆酒，醒過幾分鐘後，再混入點檸檬汁。至於我嗎……我比較貪心。紅酒、琴酒、威士忌，吧檯每樣都想來上一輪。直到隔天頭疼的早晨，艦長會告訴我喝了多少……但通常不過三杯紅酒就是了。
酒醉，這樣形容恰當嗎？我不曉得。
同樣使不上力，同樣的模糊，只是差別在於——這一次，是一個人啊。
一道白光照在我的眼上，說不上刺眼，甚至有些溫暖。朦朧的輪廓，眼前出現黃色的十字架，是猶大……不對，是學園長的辦公室。
「姬——子，不要跟別人說，我跟你加工資好不好？妳就……」
德麗莎啊，把我當什麼人了。上班時間不專心，把猶大搬上椅子，自己躲在一旁看漫畫，還想用工資收買我。
可是，偷懶歸偷懶，身為我們的學園長，妳還是挺負責任的。尤其妳對於女武神的教育。
妳沒教過正常科目，但依然確實傳達了自己的理念，給她的部下，給我們。
我看見一幕幕的場景，一遍一遍地閃過眼前，彷彿近在咫尺……又似乎遙不可及。我好想伸手，觸碰每個人的笑容。
煙火下的星空，寬闊的校門廣場，熟悉的宿舍大門，熟悉的教室，熟悉的艦橋，以及——
以及……
妳們的聲音。
「姬子。」
「姬子少校。」
「姬子？」
「姬子老師。」
「姬子。」
「姬子阿姨！」
「姬子——」
「姬子——！」
淚水……不怎麼體面吧。
我聞到寒冷的空氣，臉頰一陣濕冷……我正在下墜……但沒有風聲。
我已經……沒有力氣了。
如果問我……這輩子最快樂的事。
就是……加入聖芙蕾雅學園……和妳們在一起吧。
琪亞娜……最後能當妳的老師……真是太好了。
妳要好好的……活下去。
艦長……
你在另一邊……
願意……
陪我……
再醉一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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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量塔姬子，可真是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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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深知結局，知道它無法避免，你便不再覺得害怕，不再感到惶恐。唯一讓你擔心的，只剩那片刻的痛覺。
我們都有必死的覺悟，不是因為我們不怕死——因為我們是女武神。打從發誓守護世界的那一刻起，我們就準備好面對死亡了。
我的名字叫無量塔．姬子，是一名女武神，隸屬天命……嗯，前天命極東支部，同時兼任聖芙蕾雅學園的英語老師。
聖芙蕾雅學園……學園的那群女孩，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啊。在進攻天命的前一晚，我受德麗莎命令，緊急召回了所有學生。當時，我予她們兩個選擇，這是身為聖芙蕾雅學員都應有的權利——決定自己的命運。
沒有太多的爭論，取而代之的，反而是更多的沉默。
最後的結果，是七成的人登上休伯利安，剩下的三成選擇待在學園。
她們告訴我，崩壞曾經奪走她們的生活，是聖芙蕾雅重新讓她們擁有一個溫暖的家。她們要守護這個家，就算犧牲，也在所不惜。
犧牲嗎？
這場永不停止的戰爭，崩壞，已經有太多人犧牲了。但是，為了守護我們深信不疑的事物，為了世界上所有的美好，我們知道犧牲真正的意義，知道該為了什麼賭上性命。為此，就算站在死亡面前，也毫無畏懼，毫無遲疑。
這個，就是聖芙蕾雅學園啊。
「女武神不是機器，我們一直都是人類，我們有權力決定自己的未來。」……德麗莎，看來妳教的很好。
而身為少校教官的我，在那一夜，也決定好自己的未來了。我會不計一切代價，也要將琪亞娜救回來。
我望著前方不遠處，白色沙灘上的腳印，還有那麼點詩意呢。在平靜的碧藍色海面，連同明亮豔陽的映襯下，血跡已幾乎看不見了。
躲在樹蔭下能暫緩因炎熱而起的脫水，但現在看起來……該解決的好像不是脫水啊。
我別過頭，不去看一旁的矮草，以及與沙土和綠葉混合的那灘鮮紅。
忍著痛，我將捏碎的細葉敷上胸部，並吞嚥口中殘留的鮮血，一股鐵腥味瞬間湧上。
喘了幾口氣，接著我拿起放在身旁的，那個隨身投像裝置。
本來以為自己將永遠沉睡，但……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我醒來時，除了聽見低沉的海風，就只有全身都要裂開來般的疼痛感。我的肌膚變得蒼白黯淡，還出現一條條粉紅色的亮紋……崩壞能的侵蝕，看來已經非常糟糕了。
大約十分鐘前，拖著正流血的身軀，我好不容易離開了岸邊。運氣還算好，我在一簇草叢中找到血見愁，然而只是緩兵之計罷了。縱然完好無損，這身裝甲也對維生沒什麼幫助，何況還受損嚴重，羽翼狀的推進器損毀，連黑色內襯服都已殘破不堪。
而這個投像裝置，是我在咳血時看見的。上頭印了天命的符號，它閃著紅光，躺在草叢的附近，也就是我咳血之處。
我看著手中掌心大小的裝置，我記得……它通常用來紀錄，定位就像相框一樣，可以投影出立體錄像，流行於世界各地的遠征部隊。
可是，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我弓起左腿，坐著，背倚在樹幹上，盡可能放鬆全身力氣。胸口依然傳來陣陣疼痛。
反正，也沒麼事可以做了吧。我抱著懷疑，按下開關。
裝置亮了起來，錄像開始產生。
我看著眼前的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樣貌，這個聲音……
「開啟緊急日誌記錄，同步下載至投像裝置，啟動。」
「姬子，休伯利安正前往妳的位置，我猜妳有辦法對付律者了吧。我在想，她應該會把妳傳送到其他空間去。」
「艦長，左翼出現龍形崩壞獸。」
「抬升高度到一萬公尺，加速前進。」他將頭轉向一旁，操控著面板。
「沒辦法，垂直起降系統受損，無法提供足夠動力。」
畫面突然一陣晃動。
「回報！」
「崩壞獸正在試圖攻擊船身。」
「那好，關閉B3到B7的砲台，把電力轉調給主引擎，運轉功率增大到百分之八十。」
「艦長，這樣三分之一的船殼就沒有……」
「我知道。我們的戰場不在這裡。」
「而且。」他重新看向鏡頭，「我有一個重要的人還在等我。」
刺耳的蜂鳴聲響起。
「第二停機棚又出現一小群崩壞獸。」
「有多餘的人手嗎？」他道。
「沒有，五個B級女武神小隊目前都在戰鬥中。」
「B級女武神嗎……」
「堅守崗位。」他接著說，同時又看向鏡頭，「我不准我船上的任何人犧牲。」
「艦長，你要去哪？」
「那點崩壞獸我還是能對付的，可以拜託妳照顧艦橋嗎？博士。」
「如果你堅持。」
「時間緊迫，姬子，我希望妳能看到，我會算準時機。」他彎下腰，扶著操作台。
無語半刻，然後是微笑。
「等妳回來，我們再一起喝一杯！」
畫面……暗了下來。
頓時，我的胸口……好痛，眼前好模糊。
這個笨蛋。
真的……是個笨蛋啊……
謝謝你……艦長。
對不起……我還是……
對不起……
……
>>>
無量塔．姬子，妳想活下去嗎？
創作內容
崩壞3rd同人小說/姬子〈After The Final Lesson〉
崩壞3rd小說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