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冷空氣掠過我的手臂，乾燥，感覺不上一點水氣。也許是因為在地底，又或者是實驗室空調。雖然和家鄉的雪季相差甚遠，但我也漸漸習慣了，這種機械式的寒冷。
儲存莢艙亮著碧藍色澤，像某種流體似的，不一會兒又慢慢變成月黃色。我走上前，拂過樹酯隔絕玻璃，玻璃表面因我的體溫而結了霧，接在我指後消逝。
破曉強襲——上頭這麼寫了一行字。
艙門在我輸入密碼後開啟，自內部湧出一陣冰霧。
我脫掉身上的外衣，只留下薄薄一件內襯服，接著將戰衣取出，我開始穿上它。
「啊，還是有點緊呢。」
通常是不必這麼做的，儲存艙遠端連接了我的神經系統，能直接進行顯影傳送，將戰衣穿戴在我的身體上。只是我想說，偶爾在她面前這樣，好像也——不錯？
「芽衣學姊！」琪亞娜從後面抱住我。
「果然還是最喜歡芽衣了，妳穿這件衣服好漂亮啊！」
我忍不住抽動了下胸口，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琪……琪亞娜，那裡不可以啦。」
我別過頭，她向我露出招牌的傻笑，這才停下動作。
「真受不了妳，我們快點開始啦。」
「沒問題，本小姐一定會讓芽衣刮目相看的。」她笑著走進隔離訓練室內。
我鬆了口氣，拿起這身戰衣的專屬佩劍，破曉者．塔瓦爾，我將它收進腰後刀鞘，跟著她的腳步進入訓練室。
訓練室的外圍亮著藍色光紋，看上去不算大，至多是一間教室的寬度，可一旦進到內部，便彷彿置身粼粼海面般，無盡的天空，無邊無界的水面，在腳步踏過時產生一圈圈漣漪。
這間訓練室，原為特斯拉博士用來實驗伊斯坎達爾機甲之處。一個月前，找到琪亞娜並安頓妥當後，我們每周都會花上六天，在這座二十層樓深的地下實驗室進行訓練。訓練的內容……其實我不太喜歡，每次看到琪亞娜痛苦的樣子，我都……我好怕，我好怕又一次失去她。
律者，我懂這種感覺。
掙扎、惶恐、壓抑、自卑，害怕著自己傷害他人，害怕著掌心的腥紅，害怕著哪天一眨眼，因為自己，世界變得不再是記憶中的模樣。
我佇立在一旁，琪亞娜走上前頭，我遠端解除她的裝甲鎖定，她闔上湛藍色的雙眼，訓練開始。
其實好幾次，我都想抱著她，在她懷裡大哭一場……但我不能這麼做，要是連我都撐不住，現在的她……該怎麼辦？
她猛然睜開雙眼，瞳孔變成橙色，一陣衝擊襲來，將我拉回現實。
我維持馬步姿勢，同時用右手擋住面前，好於強風中穩住身子。
「琪亞娜！」我喊到。
「芽衣？」她望向我，接著凝視著自己的雙手，「我成功了！芽衣我成功了！」
她高興地歡呼，好像考試終於及格，然後雀躍地拿到成績單一樣。
「真的嗎？太好了！」我跑上前去，準備抱住她。
正當我離她只差一步，然而，她卻開始抱著頭，低頭就是一聲尖叫。
「琪亞娜！」
糟糕，失敗了。我立刻叫出控制面板，快速輸入強制指令，操控她的裝甲注射抗崩壞能藥物。
她癱軟，我立刻向前，將她接在懷裡。我看著她，闔著的兩眼，白色髮絲散亂在我的臂上，胸口微微起伏。
一面通訊屏在我眼前出現，「芽衣小姐，抱歉打擾妳們。」
是愛因斯坦博士，「博士？沒關係，請問有什麼事嗎？」我道。
「一分鐘前，城市突然出現小規模崩壞獸，由於德麗莎女士目前正執行其他任務，抱歉可能需要妳協助鎮壓。」
「有這種事！」
「我已經派出機甲部隊在地面協助，受攻擊的範圍是方圓兩公里。」
「可是琪亞娜她……」
「琪亞娜的事妳放心，我已經安排照護了。」
「了解。」我開啟出口。
我將琪亞娜抱出訓練室，「這一次，不會再對敵人溫柔了。」
博士是個可靠的人，我走出訓練室後，就看見醫務型自律機正等待著。我輕輕地放下她，順了她前額的髮絲，隨即走進升降梯，跑過幾條廊道，經過一些安全檢查，不上三分鐘便回到城市。
這場景，該說熟悉嗎？夜晚的路燈閃爍，人群正四處逃竄，灰白和紫紅線條相間的身軀，會飛的，會跳的，一群群聚在街上破壞。就像之前遇過的崩壞獸，只是現在的它們更煩人，也更討厭。
「找死！」
一個突進級崩壞獸朝我衝來，我拔出破曉者，奮力往上一跳，弓起腰桿，將身體翻向後方，左手抓住眼前的白色翅膀，舉起刀刃，注入高壓電流，我向前揮去，紫色液體隨刀尾濺出，不等這髒水漸上衣服，我踏上他的身體，往後一躍，在它直直撞上大門前跳開。
我左手撐在地面，低身穩住平衡，快速確認了眼前情況。
除了機甲正在對付的，「突進級七只，騎士級三只，弩砲級四只，聖殿級一只，沒看見帝王級和督軍級。」
它們以一個圓將我包圍，想進行圍剿吧，有點棘手呢。
我加大電流功率，靜電的弧光大作，隨著劈啪聲，高熱在地上燒出一處焦黑，我踏出左腳，抬起刀刃，衝向那頭似熊非熊的怪物。
它的腿被撕裂，承受不住高溫，瞬間在身後爆炸，我收起太刀，雙手往後支撐，彎腰翻向後方，躲過騎士級的長槍。我蹲踞著，趁它拔槍的空檔，向前抓住它的腳部，翻上它的背後，從後方一刀斬斷騎士脖子。
眼角左右兩側有飛蟲襲來，在腳下的屍體倒下前，我奮力跳起，轉了圈手中發熱的利刃，鎖定交錯的那一秒，我猛然朝下刺進它們粉紅色的中樞。
矽基組成的身體，還真硬啊，我將破曉者從兩具屍體上拔出，甩掉紫色液體。
充能完畢，是時候結束鬧劇了。
「Raiden charm！」
以我為中心，一陣高壓電伴隨著震盪波，靜電產生藍白色強光，頃刻將周圍的怪物彈開，兩只飛蟲猛撞上建築斷垣，被鋼筋刺穿腹部，一只騎士重心不穩，跌在另一頭同類上。
建築物，對了，我望上一瞧，上頭的招牌正搖搖欲墜呢。
我持刀向上一揮，藍色電光脈衝切斷了鐵板，招牌硬生砸在他們身上，發出巨大聲響，接著我轉身向後揮去，三只飛蟲在眼前裂成兩半。
我保持防守姿勢，原地搜尋著那四只圓圓的怪物。
道路對面，我看見堆著的屍體，看來是引火自焚嘛。
結束了，第一波攻擊。我深吸了一口氣，戰衣已達最高功率，開始自動冷卻。
我朝街道轉角走去，路上盡是崩壞獸屍體，以及不少機甲殘骸，還有些……來不及逃跑的受害者。
「總覺得，有點隱隱的不安呢。」我站在街角。
驟然間，我聽見磚瓦碎裂的聲音。
我立刻往一旁閃開，幾塊碎石砸到腳邊，我親眼看著方才身後的建築碎裂，被一只，一只……一只帝王級崩壞獸。
一藍一紅的凹口，還有背後巨大的尖角，身高足足有一層樓——該死，是毗濕奴！目前為止我只在模擬室對付過啊！
「芽衣小姐，偵測到聚大崩壞能反應，在妳附近。」博士的聲音透過頻道傳出。
「芽衣小姐？建議妳盡快撤離，芽衣小姐，請回……」
「博士，妳的好意我心領了。」我握緊手中的武器，「但我身為女武神，不可能退縮的。」
我向前一步，「放心吧，我一定會活著回去。」
我衝向前，以S形路線閃過一技重擊，接著藉由慣性側身滑行，溜到它的背後，我抓住它臀部的凸起，準備向上奇襲頭部。
「好痛！」
它的爪子以詭異的曲度將我抓住，它將我拿到眼前，我看著它醜陋的眼睛，沒有眼白，只有兩條斜彎向上的光紋。該死。
朝著街口另一邊，我撞上牆壁，背後傳來一陣劇痛，我跌落在地。
果然，沒了征服寶石，還是沒辦法嗎？我看著它撞開殘骸，朝我衝來。
我閉上雙眼。琪亞娜，對不起，我……琪亞娜……琪亞娜！
不行，我不能放棄，琪亞娜她還在等我呢！
我睜開眼睛，卻不敢置信眼前，眼前的景象——充滿這三個月來的恐懼，混亂，還有絕望的景象。
空之律者。
她浮在空中，緩慢舉起右手，一把長槍憑空出現，轉眼間就這麼貫穿毗濕奴的身體。
「區區螻蟻。」她冷冷地說到。
她甩開崩壞獸的屍體，朝我走來。
不自禁地後退，我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腳正在發抖。
「妳就這點能耐？」她道，「剩下的螻蟻，看我一舉粉碎他們。」
她逐漸往夜空上升，身後出現一圈圈黯沉的橘光，環繞著內部扭曲的空間。
「此刻正是……」
不好了！不好了！整座城市會毀了！
我張大嘴，用盡全身的力氣，「琪！亞！娜！」
她彷彿被雷擊似的，全身震了一下，身後翅膀接著消失。
她落了下來。
我使力跑向前，在墬地前一刻接住她，一起跌到了地上。
「琪亞娜！琪亞娜！」我搖著她。
「呃……」她揉著眼睛，「芽衣學姊……我好餓。」
「欸？芽衣？」
我抱著她，將臉龐緊靠她的胸口，終於忍不住流下眼淚。
「芽衣！妳哭了嗎？是誰欺負妳？」
「嗯嗯。」我搖搖頭，「沒事……沒事，我們回去吧。」
我抬起頭，看著他的藍色瞳孔，「妳想吃什麼？我煮給妳吃。」
「那——」她把視線看向天空思考。
她露出笑容，「我要喝芽衣的妹汁！」
妹……妹，我的妹……
我放開抱住她的雙手。
「好痛！唉？芽衣妳等等我啊。」
果然，她只是個笨蛋啊！
「芽衣，妳等一下啦！」
我自顧低頭走著不理她。
「芽衣！」她跑過來，從後方抱住我，「對不起，我只是想幫妳的忙……不要丟下我。」
嘛，不過，太好了呢，我停下腳步，摸著她的頭，笨蛋琪亞娜。
創作內容
崩壞3rd同人小說/芽衣/打鬥〈果然還是個只想喝X汁的笨蛋！〉
崩壞3rd小說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