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之憶三‧導火線=
紫色栓滿銳利飛刃的披風,即便這種異常的服裝在人群中格外地顯眼,卻已經沒有人會因他的外貌打伴而驚訝或感到奇怪,非常自如地走在商業街道上,無需躲藏。
雖然實在不怎麼想插手,但他和這個國家的高層綁了身約,以政治庇護的名義住在德瑪西亞國,交換條件是必須配合維持保護國的治安與國安。他在一間讓人有點小懷念的水果店面前,看著裡頭的兩位黑衣人敲詐店主,嚷嚷著要收場地費和保護費,那兇惡的態度和那已經隨時準備好出鞘、掛在腰間的便宜長刀,嚇得店老闆支支吾吾。
覺得戲看夠了,且他還有其他要事得辦,便大步朝店裡邁去,隻手搭在其中一個叫囂者的肩上,拍拍對方試圖引起注意。
「幹麻──噗啊!」
對方語尾音未落,一個硬拳就直接賞在左臉上,大力得讓整個人直接往左摔了下去。旁邊的同伴見狀後愣了足足有一秒半的時間才抽刀,這空檔都足夠他打量他全身上下可能藏的兇器和裝備七次了。
該是讓這群人見識一下何為專業的時候了,倒在地上的人才剛掙著要爬起來,而面前還站著的人也才剛舉刀想劈人,穿著自己標準配備的紫斗篷就已經出刀削斷了對方手裡的便宜貨並拽住這小囉嘍前額的短髮一個猛勁就往櫃台上撞去,直接粉碎他的鼻梁。
接著無接縫動作一腳再次踩倒地上要起身的菜鳥,一波又一波的飛刃近距離從披風下飛出,速度快得好像那些鑣刃是直接從他的胸口生產出來的一樣。但是一鏢都沒有擊中,全部都打在了這已經嚇尿了的傢伙身緣的衣料上,將他釘在地板上。
「謝、謝謝大俠!」
得救了的店主立即感激地上前道謝,一旁聽到騷動而來圍觀的群眾和其他店主也都跑過來,接著開始鼓掌大讚刺客的義舉。
「媽的!這週被搶了三次,今天終於活該了齁!」
但是他還是不太習慣這些掌聲和歡呼,因為自己並不是出於善意而制止這些惡人的,在諾克薩斯被搶劫卻無能為力,就是被害者自己的錯,太弱而無法回手,弱者就應該被淘汰、就算當場被殺也不會有人覺得是歹徒太囂張。
要不是有綁約在身,他才懶得理這些被不良混混壓榨的路人呢……也許心情好或不好的話還是會,拿這些人的骨頭磨刀是他的興趣,總是要不斷地提醒著住在附近或覬覦這地帶的組織自己的存在,他才是這片地盤的老大。
不過以這邊的風俗民情來說倒也不需要這些理由就能爽揍這些菜鳥洩慾,不幫助別人是顧好自身工作,幫助別人就是額外的加分和人情。說真的,住在這裡也快要有一年了,他也已經搞不懂自己想法的運作模式了……。
「巡邏隊正好在附近,找人通報一下應該就行了。」
不想再站在民眾目光組成的鎂光燈下,他將帽緣更加覆下蓋住自己的面容,快步穿過人群離開此地。
「阿對了,告訴那些德軍說,飛鏢記得還我。」
那些飛鏢和鋼刀,可是每一把都是自己的愛刃呢!
☣ ☣ ☣
無人煙的稀巷之中,旁邊都過三層樓的建築物為這裡多遮了些光,兩名情報員鬼鬼祟祟地打探四周,花費了好幾分鐘確定安全後才出來見面,說話用詞精簡不拖泥帶水,一些文檔報告悄悄地在豐厚的大衣底下被交換。
證據已被目擊之後,他就能開工了,底下的不法交易者也很快就要解散離去,他像在故鄉做的那樣,雙手往兩旁平舉,讓自己整個人呈現出十字架的模樣往下傾倒,在空中再收起雙臂像是俯衝的獵隼,瞪大的惡黃雙眼中只映出了那兩隻獵物的倒影。
『砰咑!』
再一次,落在其中一個被害者身上,直接讓對方的骨頭被重力加速度碾成了碎肉,扁在地上發出不完全的可憐哀號……而且這次是個女性。
用這種誇張的手法殺人並不是第一次,這讓他有一種重回過去光榮的自在感,接著緩緩起頭用眼角餘光瞥了被畫面震驚而忘記要逃跑的另一個獵物,總是要等到視線對上時才會想起要保命,這些無聊的獵物總是這麼簡單。
「塔……塔隆!」
剩下的男子立即舉起小型火鎗指著突然登場的刺客,但難以完全抑制因害怕而顫抖的身軀和四肢,那瑟顫而遲遲無法長時間瞄準一點的鎗頭準心,對被針對的暗殺者來說毫無說服力。
「別怕,我不會殺你,因為有法律保障德瑪西亞人。」
暗殺者試著說一些風涼話來調戲眼前嚇得要死的獵物,這部份總是能為他帶來許多不道德卻異常爽快的優越感。
「哼,少騙人了,你都殺了她了!」
「噢~那是因為她是諾克薩斯人,也就是『自己人』,我想對她怎樣都行。」
「我、我勸你別插手,我們的老大已經盯上你了!」
男子努力穩住自己的氣勢和聲線,掠下一些不算少見的威脅要求對方放過自己。
只見刺客忍不住悶笑好幾聲,接著緩緩開口:
「那還請他最好再多努力一點,不然我可要親自過去找他了。」
「你以為──」
一聲猛鷹的長嘯突然疾現,巨大的迅影竄過德瑪西亞主城上空,一個翼人在暗殺者的身邊順勢落地,比起方才的碾壓擊殺,她的登場相對起來較為輕盈但卻有著同樣的準確。
塔隆有些受不了地往旁邊白了個眼,通常看到她出現表示自己肯定待會兒又不會有甚麼好心情了。
「我們說好要留活口的,塔隆。」
德瑪西亞的守護之翼在空中盤旋了幾圈後降落在旁邊的建築上,銳利的鷹眼分秒都盯視著三人的動向,碩大的身形幾乎遮去了光線的一半,讓這條小巷看起來更加陰暗了些,女軍人收起了肩、腰上的羽翼後,手弩便直接現出。
「我有留啊!」
刺客為自己辯解道,並用下頷點了點前方,那已經確定毫無逃跑希望卻依然試著想等兩位獵人露出破綻時孤注一擲狂奔的賣國賊。
「我是指從你家跑過來的那一部份。」
她的眼神除了嚴厲之外還有一絲不信任的味道,對他的態度總是高高在上。
「拜託,妳是要跟我繼續在這裡浪費時間吵架?還是趕快把這傢伙抓回去審問?親愛的『葵恩大人』?」
軍人臉上的不悅明顯更加,她瞇細雙眼瞪視著身邊的異國刺客十幾秒,才動身向前撲跳抓住還想掙扎的間諜,並將對方壓制在地上了手銬和腳銬。
「下次,你再動用私刑的話,我就要通報上級來調查你了,『忠誠的』塔隆先生。」
對方每次的回嘴每次也都能精準地命中暗殺者的雷點,但基於自己現在的處境也只能惹得他敢怒不敢言,只能乾瞪著這個死鳥人呼叫了其他相關單位來處理屍體然後帶著現行犯離開,雙方互相消失在視線內之前還默契地回頭相瞪了好幾秒,接著才讓事件落幕。
☣ ☣ ☣
塔隆氣餒地漫步在街道的建築物上,不論地形的崎嶇或間隔,他都能下意識輕鬆地通過,一些在底下玩耍的孩童發現了這個隨意展藝的刺客,紛紛用小手指著屋頂發出驚呼,並試著沿路跟隨,但一遇到圍牆或籬笆,只能被困在原地朝著上頭的人喊叫和揮手,彷彿把他當成一個奇景在看待。
這些過去不曾遇過的友善景象卻無法吸引他的心,以前他所想要的現在都有了,一個安穩的生活但又不失去本能的刺激,眾人投射在他身上的眼光再也不是心機的算計或仇恨,而是尊敬與崇拜。
但總覺得就是少了些甚麼……一個被稱為核心的東西……
塔隆仔細地思考著一切,從頭到現在所發生過的事和動機理由,他原本是來找杜‧克卡奧將軍的,現在卻卡在德瑪西亞國動彈不得。
不,正確來說應該是,他怠惰地待在這風俗民情都比諾克薩斯更加悠閒宜人的地方,不斷找藉口塘塞自己去拒絕旅程的心,這也是他自己最怕去承認的想法……
害怕承認自己想去找將軍只是為了滿足自己成為家庭一份子的需要,
害怕承認當有更適合的環境讓他安身時,克卡奧家族在他心中的地位就變得如廁紙一般不重要。
再越過幾條街後,刺客以居宅的陽台當跳板穩穩地落下,回到地面上走進了一家重新復開的髮廊,此時的夕陽已經開始西下,裡頭的店主和客人們見著了塔隆立即熱情地迎接他。
「你今天又上報紙勒塔隆!」
「佔了滿版面呢!」
設計師雪莉拿著午報幾乎要貼在刺客的臉上,炫耀似地誇著對方,正被服務的客人馬上附合著道。塔隆傾下目光稍微打量一下報紙上的頭刊字條:『神行刺客再次出刃!黑手黨敵不過遭逮捕!』、『善行曝光率飆升?塔隆的如意算盤在打甚麼?政治專家莫杰為您解說!』
「我……」
大剌剌的猜測或私自解釋的字眼不停地被重覆在白紙黑字上,伴隨著幾張在路上執行任務時被記者偷拍的兇狠照片,不同的主提搭配不同的角度和表情,任何的說文解字或加油添醋都由這些媒體盡情遊戲,雖然一開始有不少人意圖纏著自己想作獨家採訪,但神行刺客從來不給這些煩人的傢伙們任何機會,也就慢慢地演變成現在讓他們自行發揮想像的情況了。
看著這些報導,塔隆原本已經五味雜陳的思緒變得更加地躁亂,試著想解釋甚麼卻又認為說不說好像都沒甚麼差別,他的想法又有誰會懂?而且又有誰會在乎?
「有塔隆在的地方,感覺就很安心呢。」
眼前的可人兒向刺客展現出燦爛的笑容,看著她如此信任自己的眼神,內心深處的愧疚又再次升起,他們曾經有著甚麼,但隨著理解世界的不同也沒有謀合的可能,塔隆難以掩藏眉摺間的複雜情緒。
「有這麼一個可靠的老公,就算是諾克薩斯人我也願意啦,妳說是不是啊?雪莉~?嘿嘿嘿……」
之前在兩人間感受到曖昧的客人們也沒有發覺刺客困惑的心情,只見他和雪莉遲遲不見開花結果,依然繼續努力地發起助攻。
在臉上刷了一層淡淡羞澀的設計師開口回覆前,門鈴便響了起來向裡頭的人宣告著新客戶的上門,塔隆也得以從這些困擾著他的話題中解脫,默默地和雪莉表示他可以幫忙照顧這位客人,接著走到裡頭的休息室換了衣服。
當刺客卸下了那充滿攻擊性的制服之後,隨後跟上的是不可思議的親人面貌,長期在友善和包容的圍繞之下漸漸被感染的行為,加上設計師的訓練,這時的塔隆簡直要成為眾年輕女性和婆婆媽媽們之間瘋狂讚賞的新好男人,甚至還有人直接帶著女兒來提親的,讓塔隆感到一陣尷尬又受寵若驚。
在如此眾多的選擇中包括自己最傾心的雪莉,卻誰都無法再次攬住自己徬徨無助、雖有個安穩的家卻仍像在外漂泊那般孤獨的心,這些人都是在平世中成長的普通市民,很難理解刺客那矛盾的思緒和感受,況且因為工作和過去背景的關係,不論硬要跟誰在一起成家的話,也只會為對方的家庭帶來惡耗、釀成悲劇而已。
塔隆在工作時將這些寂寞的渴望隱藏在刀具之間,試著專注在客戶的外在上,幫他們修出合適的髮型或要求,利用對利刃技藝的鑽研熱情來暫時忘卻那些擾人的煩惱。
☣ ☣ ☣
「謝謝你今天的幫忙,明天見哦,別累著了。」
雪莉拉下店外的鐵門和提著垃圾出來丟的塔隆道謝,店裡頭的大燈也已經轉成昏暗的小夜燈,被喚名的人也只是回以一個淡淡的微笑並點點頭。
「哎,我們好久沒一起吃飯了,後天店休要不要一起出門?」
「好啊,我再來找妳。」
字句間所隱藏的含義沒有被發覺,以往的他總是會說『接妳』,如今卻已經變成了『找妳』,設計師彷彿被正向答覆給安拂過去,表情洋溢著一股幸福和期待。
塔隆重新換回了自己殘酷那一面的裝束,跳上了自己所習慣且也喜好的道路,翻過了對街的建築物頂部,迅速消失在雪莉的視線之中,不用回首去看也能知道她一定還站在那兒朝著自己的背影癡癡地揮手說再見,想到這裡心裡就特別慚愧。
一結束了忙碌,那些甩不開的煩躁再次湧了上來,甚至影響了刺客的行動、讓他踩空一步差點摔在建築物間的縫隙間,到時候隔天的報紙肯定也會很精彩:
『瓦羅蘭的第一刺客卡屋縫求救,打掉半片牆才脫出,屋主忿怨喊衰!』
塔隆立即調整了自己的姿勢、重整自己的陣勢,即便已經確定沒有記者或其他人在跟蹤他,還是故作沒事樣繼續走自己的路,試著消化自己那因出糗而浮上來的尷尬。
那間顯眼的小屋子再越過一條街就到了,刺客輕鬆地施展了一個長跳,就如平常一樣穩穩地落在定點上,踩了牆壁上的水管和窗框蹬上屋簷,目光朝對面的皮爾托福小宅探去,卻突然驚見一個讓他反射性緊繃全身肌肉和毛孔的身影……
一個覆著黑色斗篷的男子正試著撬開自己住宿處的大門鎖!
"黑神!"
鬼祟的影子與往日的回憶相互重疊映上,神行刺客的鋼刃瞬間出鞘,兩個連聲音都來不及發出的迅步,直接就朝著門口的闖入者飛落殺去──……
☣ ☣ ☣
---------------------------------------------------------------------
好久不見:Q,才剛浮出來喘口氣沒多久,又要迎接地獄的週末了...
大家再見(ノД`)・゚。~~~~~
Beholder真是一款不錯玩的時事(?)遊戲✧◝(⁰▿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