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餐後會談
用完餐後，亞瑟原本想要和愛葛妮絲說幾句話，然後立刻離開城堡，但他才剛從位置上站起來，麥爾斯就像是看穿自己心思似的抓住了他的手。
「子爵，今天亞瑟和他的朋友要過夜，請幫他們張羅房間吧。」麥爾斯對雷斯克說完，便拉著亞瑟離開宴會廳。
原本在一旁待命的雷斯克，一臉疑惑的看著亞瑟，剛才還很恩愛的老婆、很友好的同學一臉茫然無知狀況外的看著她們的丈夫和朋友把自己的弟弟拖走。
被點名說要留下來的文森特，感受到雷斯克尷尬的目光，將嘴唇上的油和醬汁擦拭掉後，便起身對雷斯克說：「我有點事要先去酒窖一趟，不用帶路，等等我還會回來。」
「有那個必要這麼急著拉我走嗎？」亞瑟被麥爾斯拖著走，雖然與他見面的次數不多，但從未見過他如此強硬的態度，
「沒有辦法，如果不強行留你下來，你應該馬上就會離開城堡了吧，我目前沒有餘力去城外找你，但如果留在宴會廳，你早晚會和父王起衝突的。」麥爾斯用他一貫的溫和語氣說，然後將亞瑟帶到一間會客室中。
幾名僕人看到麥爾斯，便跟進其中點開蠟燭，並將爐火點燃。
火光的照耀下，亞瑟和麥爾斯坐在沙發上，僕人打開葡萄酒為兩人各斟一杯。
「沙發不錯，你從帝國帶回來的？」亞瑟摸著沙發的扶手，柔軟舒適的觸感從指尖傳來，這種高級的奢侈品，吝嗇的阿爾傑農是絕對捨不得買的。
「是啊，不過成品其實是從卡拉庫姆進口的。」麥爾斯喝了口酒，然後對身旁的僕人說：「你們先去休息吧，我想和我的弟弟獨處聊天。」
僕人們點點頭，便紛紛離開會客室。
「說吧，你有事要委託王都保安官嗎？」亞瑟聞著葡萄酒，這個味道和班傑明上次請的完全不能比，難怪他會說那袋銀幣只夠跟他買酒了。
「我有事要委託你，二王子亞瑟。」麥爾斯嚴肅看著亞瑟，這時亞瑟才發現，眼前這位被國人所看不起的帝國王子，認真起來也有幾分王者風範。
「寄邀請卡給我是你在搞鬼吧？那個老頭根本不想看到我，我也不想看到他，要不是想和愛葛妮絲說幾句話，有事拜託英格蘭姆，我才不想進來這間石棺材。」
聽到亞瑟形容城堡是石棺，麥爾斯的臉上出現笑容，但隨後又消失。
「亞瑟。」麥爾斯的語氣中帶著哀求，「回來吧。」
原本還以為對方會說什麼大事的亞瑟聽完之後忍不住笑出聲來，「說的好像只要我現在點頭同意，我就能回到城堡裡當王子似的，當初可是他親自蓋章剝奪我的繼承權的啊，王儲。」
「我會說服他的，而且非說服不可，不只是繼承權，我要你接下亞爾曼王儲的位子。」
亞瑟狐疑的看著麥爾斯，思索著這位有國王不當的怪人心裡打什麼算盤，在他的印象中，這位為人過度正直的兄長是不會說謊的，除非他在帝國學了一手，不然他現在看起來一臉真實誠信，實在無法讓人對他起疑。
「你在想什麼？不當國王，你難道想當修士嗎？」
「我會在我能力所及的範圍內輔佐你。」麥爾斯將空酒杯放回桌上，靠在沙發上，臉部的肌肉無力的疲軟下來，使他看起來比原本的樣子還要蒼老。
「我年輕的時候也有我的野心，也有我想成立的王國，但是我去帝都留學的那幾年，看到帝國的種種後我發現，我無法接下帝國前線國王的重擔，防衛異教徒卡拉庫姆的入侵，確保亞歷斯和奧德不會侵略我們，還要嚴防上次大戰遺留下的叛軍的洗劫，我真的做不來。」
亞瑟看著眼前疲倦的男子，無法想像他是自己忌妒的對象。
「亞瑟。」麥爾斯抓住亞瑟的手，「亞爾曼的國王，只有你可以勝任，尤其在幾年後父親過世，必然只有你可以讓亞爾曼度過危機。」
「情況真得那麼危急？」
「皇帝的母親是異教徒，但他是唯一的直系血脈，這次登基又引發帝國各地的侯爵提議恢復選舉繼承法，紅衣披風已經殺了不少人，還有人說帝國暴動是北方的聯邦在動手腳，另外在消息流通的帝都也有亞歷斯要和奧德聯手攻打亞爾曼的風聲，以及卡拉庫姆將會以全軍攻打亞爾曼的消息。」
亞瑟聽著這些陌生的消息，心中冷笑一聲。
在王都保安官裡，這些事情通常都是文森特負責處理的，麥爾斯雖然口口聲聲說他不是合擔任領導者，但在蒐集情報和分析方面卻做得很優秀。
「十年到二十年，帝國會發動前所未有的激烈內戰，還有可能會變成括齊全大陸的戰爭，武器和盔甲在帝國到處流竄，維莉亞的家人就是感覺到異狀才急著把他們的女兒嫁到外國，但亞爾曼的狀況也不見得會比較好就是了。」
麥爾斯抓著亞瑟的手越來越用力，亞瑟杯中的葡萄酒灑了一地。
麥爾斯看著亞瑟，在火光中，他的眼神散發著恐懼和瘋狂，「為了我的孩子和妻子，我需要一個優秀的國王！」
「你先說服阿爾傑農吧。」
亞瑟說完後，禮貌地將麥爾斯的手撥開，然後起身離開會客室，臨走前，他看著自己被麥爾斯抓住的地方，上面還有發紅的指印。
自己所在意和渴望的東西，麥爾斯卻可以為了家人甚至為了國家的未來放棄，相比之下亞瑟感覺自己的嫉妒心是多麼可悲，然後在那可悲之中，萌生了更大的嫉妒。
文森特來到酒窖，看著酒窖中珍藏的王家美酒，按照慣例，來到城堡作客的人都能拿點禮物回去，文森特想拿瓶好酒送回給班傑明。
「我真是健忘，這是一個軍事國家。」
若要問全大陸最不懂的情趣的國家，絕非亞爾曼莫屬，最興盛的職業是軍人和鐵匠，最發達的產業是打鐵和軍需，軍官學校和士官學校的報名率遠超過其他職業訓練所，就連書店裡教 人行軍打仗的軍事書籍也幾乎占了八成的內容。
想當然耳，這樣的國家王室的酒窖裡面，怎麼可能會有什麼好貨。
「小偷？」一個女人的聲音從文森特身後傳來，一個柔軟的觸感貼在文森特的背上，女性的雙臂環繞著文森特的脖子，一雙因為勞動而粗糙的雙手出現在文森特面前。
通常文森特不會讓人哪麼接近自己的後方，會被對方得逞的原因，除了文森特比較不會防範對方之外，那個女人本身高超的潛行功力也是原因之一。
「好久不見了呢，怎麼會來呢？哥哥。」
「我來參加宴會。」文森特撥開對方的手然後轉身。
文森特眼前的女人有著一頭褐色的長髮，基於工作需要綁成馬尾，淡藍色的瞳孔散發出精明能幹的氣質，身上穿著女僕裝代表了她的身分，但她的耳朵、手指和脖子上卻又有著女僕不應該擁有的昂貴珠寶。
文森特的親妹妹，愛芙拉，同時也是城堡中的女僕。
「這樣啊。」愛芙拉用手指將頭髮撥到耳後，露出她名貴的耳環，同時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媚態的舉止讓文森特差點有了反應。
文森特終究是克制了生物的本能，但他企圖克制的表現卻無法逃過經驗豐富的愛芙拉，她靈巧地靠在文森特的身旁，用邀請般的語氣問著：「過夜嗎？」
「過。」被過夜，文森特好聲沒好氣的回應，然後推開愛芙拉，明明就是有事要找亞瑟，文森特無法理解為什麼連他都被邀請到城堡裡，還被迫留下來過夜。
「那麼……」愛芙拉抓住文森特的手，不經意地將他的手一到自己豐滿柔軟的胸前，「需要有人陪你過夜嗎？很便宜喔。」
「別開這種無聊的玩笑，需要錢跟我說就好了。」文森特抽回手，剛才那一瞬間他真的起反應了，對自己的妹妹，如果情況惡化下去，他就沒臉說亞瑟的戀妹情節了。
「我其實不用錢啊，這些只是行規罷了。」愛芙拉指著露出的耳環，「我只是單純想要享受而已，反正你也很清楚我的身體，和娼妓沒有兩樣了吧。」
愛芙拉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地提及文森特最不想回憶的過往，他今天不知道是得罪哪個神祉了，他的黑歷史今天至少被提到五次以上，其中還有三次是對方明知道自己不想提，還故意提出來生他的氣的。
愛芙拉將文森特逼到牆邊，臉頰靠著文森特的臉頰，「真的不體會一下嗎？不是每個人都有這個機會的喔，你看你鍾愛的亞瑟大人，每天晚上都只能想像著公主的軀體然後自行解決，這是多麼可憐的行為啊，只要你想要，你明天就能和亞瑟炫耀說你對自己妹妹身上每個秘密都瞭若指掌喔。」
文森特無言地看著愛芙拉，這難道是很值得炫耀的行為嗎？難道價值觀扭曲的其實不是亞瑟而是自己嗎？所以才會覺得身邊都是怪胎，自己活得很辛苦，這一切都是錯覺嗎？
「那麼，就當作是疼愛妹妹，像小時候摸頭一樣嘛，陪我睡。」
愛芙拉見文森特不為所動，改變戰術用懇求的語氣對文森特撒嬌。
文森特伸出雙手，在掐死對方和推開對方之間抉擇，最後理智還是戰勝了慾望，將愛芙拉的身體推開，然後用非常堅定的眼神瞪著愛芙拉，「不、要！」
然後無奈的走出酒窖，他空手而來空手而去，還讓心情變糟了。
「哥哥。」臨走前，愛芙拉還叫住他，然後用擔憂的語氣看著自己，「你該不會……是喜歡男人吧？」
文森特難得有一次感受到什麼叫後悔，剛才真應該掐死她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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