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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都大劍會篇
第三十七章：史密斯子爵
從綠民之森回來後隔天早上，王都保安官辦公廳的三樓，靠街角能一眼瞭望貧民窟的窗戶旁，亞瑟獨自一人坐在窗邊，臉色凝重的看著街道上的行人，手中把玩著一枚刻有獨特十字紋路的金幣，一枚已經沒有價值的金幣。
兩聲清脆乾淨的敲門聲，不用亞瑟回應，文森特就走進房間，手中捧著銀盤，盤中這幾天囤積的信件。
「只說重要的事，剩下的廢話我沒心情讀。」亞瑟離開窗邊，將金幣放在桌角，坐在椅子上，隨意地翻看這些日子城內居民的委託，他沒什麼心思工作。
「我以為你成功收編綠民會讓你高興好幾天呢，你很久沒成功騙到人了。」文森特一邊調侃著亞瑟，一邊用拆信刀將信封打開。
「當下是很有成就感，但我的問題還沒有解決，想到這，成就感就蕩然無存。」亞瑟的手指著金幣，原本完成教皇的委託，他就能讓教皇完成自己一個願望，雖然不能阻止他的父親將女兒嫁給其他國家，但可以透過教皇邀請的修道訓練拖延一年半載的。
文森特笑而不語，「大劍會期間，沒什麼社交活動，倒是有兩張邀請函，第一張是邀請你參加王都大劍會的裁判，畢竟是前任冠軍，而且你那年破了紀錄，讓你去頒獎是很榮耀的事情，當然前提是那個冠軍和你一樣喜歡殺生。」
文森特的話勾起亞瑟的回憶，當年他血氣旺盛的回國，想靠王都大劍會掀起名號，結果讓他出名的原因不是冠軍頭銜，而是創下十七殺的死亡紀錄，可以說和亞瑟對戰的對手沒有人活下來，那時的他有如死神，沒人想靠近，也因此才讓這個國家的國王興起讓亞瑟擔任保安官的念頭。
「每個人都年輕過，而且嚴格來說十七條人命對我們而言不是最嚴重的一次。」亞瑟特地強調了我們，讓文森特的臉色陰沉起來。
看到文森特的表情，亞瑟就知道自己說對話題了，他得意地拍著文森特的肩膀，然後在他耳邊細語：「史密斯滅門血案才是。」
「我以後……會找個有錢的寡婦入贅，讓那個該死的姓氏從世界上消失。」文森特抿著嘴唇，一臉想要掐死亞瑟的瞪著對方，這是只有在亞瑟面前才會出現的表情。
「第二封，這是你的家務事，我想你自己看可能會比較好。」文森特將信交給亞瑟，信的封面上印著一隻黑色的老鷹，鷹頭向右，鷹爪分別握著劍和權杖，這是亞爾曼的國徽，也是王室的家輝。
亞瑟將信接過，看了一眼之後，露出冷笑，畫了根火柴，將信點燃之後丟往壁爐。
「看樣子不是很重要的事？」
「為了慶祝我們神聖偉大的王儲，第一王子麥爾斯．阿爾傑農．亞爾曼殿下學成歸國，故舉辦宴會，邀請王室成員、兩大公爵以及王都保安官指揮官蒞臨出席。」亞瑟拿起信封，將背面的收件人秀給文森特看，「信件收件人還署名：『亞瑟．史密斯』喔。」
「我以為你已經習慣了。」
亞瑟低頭看著信封，他一直裝出習慣的樣子，假裝自己並不在乎被人當成私生子，假裝自己不在乎沒有任何權力，假裝自己不在乎明明是國王生下的小孩，卻被丟給一個子爵當養子，連原本的姓都沒資格出現，他一直都是這麼假裝的，如果他真的習慣這一切，他早就安心的離開這個國家，或是待在城裡過著富足但毫無尊嚴的生活。
他選擇在王都而非城堡和國外，就是為了能看顧他所渴求，但永遠得不到的東西。
「如果我要出席，你覺得我該穿軍服、制服、還是禮服呢？」亞瑟問著文森特，畢竟在禮儀方面，文森特始終比他專業。
「制服吧，軍服太叛逆，禮服太招搖，而且邀請函的名義既然是王都保安官，那在宴會中的地位應該只是行政官僚，制服符合地位。」文森特用他專業的角度給亞瑟意見，然而，亞瑟接不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
「說的很有道理，那就穿軍服吧。」亞瑟打開衣櫥，從裡面拿出一個黑色系的長袖上衣，因為放在衣櫥裡太久，衣服上甚至帶有點霉味，「喔──我都不知道我曾經得過一級勳章，不錯，雖然自從我被軍隊除名之後就沒有穿過了。」
「你既然不想聽我的建議，為什麼要問我？」文森特無奈地看著亞瑟，這也不是第一次亞瑟故意和他唱反調了。
「我很尊重你的意見，我是故意這麼做的。」亞瑟將軍服丟到桌上，然後埋首於衣櫥中尋找某物，「我並不想參加宴會，但借用了英格蘭特的療養林總要講一下吧，而且我也很久沒回去看我的愛葛妮絲了。」
「『你的』愛葛妮絲……」文森特不舒服的別過臉，這是兄長對親妹的恰當稱呼嗎？
等他回過頭，一枚紋章戒指便出現在他眼前，那就是亞瑟剛才在衣櫥裡面找的東西，文森特一眼就能讓出那枚戒指是誰的，因為認出，所以不想接。
「請你穿上禮服陪我一起出席。」亞瑟無視文森特的不滿，強硬地將戒指跳在文森特的手上，「文森特．菲利普．洛恩．史密斯子爵。」
亞瑟看著文森特有火沒地方發的表情，心裡非常滿意，他還特地單膝跪地，親吻文森特的手背，結果被對方強行拉開，文森特還特地拿出手帕擦是剛才被亞瑟親過的地方。
「我真怕哪天我會忍不住你的個性，把你給殺了。」
「那還真是期待。」亞瑟非常清楚，文森特在怎麼生氣，說出在怎麼狠的氣話，他都不會背叛或離開亞瑟的，因為他們所背負的歷史共業太多，多到把他們緊密的鎖在一起，比這個世界上任何人都要親密。
正因如此，才有欺負對方的樂趣。
入夜後，亞瑟和文森特雇用一台馬車載他們前往索傑爾中心的堡壘。
王都索傑爾雖然是以商業為主的城市，但其堡壘的設計卻是以滿足軍事需求為目的，堡壘本身被人工引水的埃爾河包圍，護城河中還飄來城下人民日常生活的廢水臭味，出入口僅有一條寬度僅夠兩馬並行出入的吊橋，越過護城河後又是一道城牆，城牆邊兩座高聳的箭塔像是在警戒來者似的看著他們，穿過城牆上厚重的鐵門後，出現在眼前的便是坐落於此超過三百年的古老城堡。
城堡的主體是石造，經年累月的發展，除了增加它內部複雜的結構讓敵人和客人更容易迷路之外，沒有任何變化，如果去除讓弓箭手便於射殺的箭塔，外觀上來看就是一個毫無特色石棺，連窗戶的少的可憐，而且為了讓敵人無法從窗戶入侵，大小也僅供讓一個人的探頭出去，若是夜晚點起油燈，從窗口向外照出的燈火，看上去就像是從地獄逃出的怪物。
卡拉庫姆傳過來，開始流行於各地的玻璃出現在各國城堡與宅邸時，唯有和卡拉庫姆最接近的索傑爾堡絲毫沒有加裝那些玻璃的意思。
堡壘平地上，那些多餘的畸零地也是毫不浪費且毫無美感的使用，軍械庫、練兵場、地牢，每一任的主人都像是有強迫症般，巴不得讓住在其中的人隨時可以抽出武器攻擊別人，然後把被攻擊的倒楣鬼關在地牢一輩子。
「聽說，國王有意要在城外找塊地，建造一座提供王室接待客人和休息的行宮。」下車後，亞瑟抬頭看著堡壘，他童年成長的棺材，「採用帝國的美學設計，結合奧德傳統的概念，以及卡拉庫姆最新的建築技術，打造大陸上最美最新潮的宮殿。」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帶著輕蔑的嘲笑，某種意義上來說，亞爾曼的國王是夢想家。
「不可能，沒錢。」亞瑟身旁的文森特面無表情地回答，沒錢這一點亞瑟也很清楚，就是清楚才會覺得好笑，「年度收入絕大多數都花在軍事需求上面，沒有盈餘可言，如果要借貸，那些軍人絕對不會同意把錢花在軍事外的娛樂上面，要進行財政改革，實際掌握權力的軍團長完全是外行人，但要把改革權力下放給不受信任行政顧問，所以不可能。」
「文森特，你不去當財政顧問真是埋沒你的才華。」亞瑟說完後看著文森特，將對方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更正，或許當了財政顧問才埋沒才華。」
一個招待迎接亞瑟和文森特，當他看到文森特身上的行頭時疑惑的楞了一下，「兩位是……亞瑟大人和文森特秘書官嗎？」
「是你啊。」亞瑟看著招待，今天迎接他的人不是別人，就是雷斯克，他穿著一身文裝，有模有樣的接待兩人的馬車，「我好像退出軍部之後就沒見過你了，現在調到城堡裡？」
「是的，感謝當年亞瑟大人相救，我從騎士團調動到國王直屬軍團中，現在負責擔任城堡的護衛，今天的晚宴不僅由我保護各位，也由我負責主持。」雷斯令頗為自豪地說。
亞瑟在軍方的時候，曾與雷斯克一起出過任務，雷斯克臉上有道淺淺的刀傷就是拜亞瑟所賜，要不是亞瑟當時保護住他，那道傷口應該會貫穿他的腦袋。
「恭喜你，這個位子是升官最快的道路。」亞瑟帶著禮貌地微笑，從胸前口袋拿出一張名片交給對方，「今天文森特不當祕書官，至於我……是他的僕從。」
「是……」雷斯克看著名片，更加困惑的表情和訝異看著名片的主人文森特，「我明白了，那史密斯子爵，請跟我來？」
聽到自己的姓，文森特用明顯的不悅的表情瞪向亞瑟，他的表情讓雷斯克十分緊張，生怕自己做錯了什麼。
這個反應亞瑟實在太滿意了，不管接下來和那些正統王室成員見面聚餐會不會開心，光是看到文森特帶著一臉的不爽卻無處發洩，亞瑟就覺得來一趟值回票價。
「文森特大人不喜歡別人提及他的姓氏和領地，他比較低調。」亞瑟拍了拍雷斯克的肩膀，用奇怪的理由打發過去，「除了入場介紹之類的正式場合外，其他時候你直接稱呼對方文森特就好……要不要加大人就看你的禮貌和品味……以及你認為你跟他多熟。」
「好，那文森特大人和保安官大人，請跟我來。」雷斯克競競業業的帶領兩人進入堡壘，「賓客全部到齊後，將會依彼此的地位依序進入主廳，這段期間還請兩位大人在休息室稍作歇息。」
「明白了。」亞瑟進入堡壘前抬頭看著天空的半月，「唉……漫長的一夜。」
完
次回預告：「為什麼要拖我下水？」
「我們兩個都姓史密斯，這是歷史共業。」
創作內容
短篇小說 (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