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師名簿《鏡頭下衍生的哪些事08》
++
那套白色禮服掛在房間一隅,不發一語,卻比任何一件都還惹眼。
沙織走進來時,目光在架上一掃而過,就停在了它身上。
領口不低,但開口設計巧妙,沿著鎖骨弧度一路收緊至頸後,留下完美的呼吸空間,那摺線是這件禮服最動人的地方——
它沒有誇張的緞帶與閃耀的飾品,取而代之的是極致收斂的設計,讓她的腰線被柔和拉出,胸口與背脊之間,留下僅僅一點「幾乎裸露」的空間。
低調,卻銳利。優雅,卻危險。
就像她這次來參加的目的。
這不是她的風格。太白,太靜,太乾淨。沒有戰術功能,也毫無掩護性。它不是為行動設計的。它更像是為「被凝視」設計的。
她理應避開它,選擇隔壁那件暗銀色、能藏武器和微型設備的小禮服。但她卻走近它,把它取下。
「這件⋯⋯不是那麼建議。」
協助任務的造型師在旁翻著資料,語氣漫不經心地說:「這是四年前設計的,原本是為一位協議代表量身打造的。結果人沒來,協議也沒成。就一直這麼掛著了。
協助任務的造型師明顯認定她會放回去。
但沙織沒回話。只是將它帶進了更衣間。
她換衣服的動作一如以往,乾脆俐落。拉鍊一拉,禮服攬住她的肩與腰,像是熟識多年的舊識。
鏡子裡的她,與任務中的她判若兩人
——柔和,沉靜,不帶一絲殺氣。
這件衣服,像是一種試探。
也像是一場對自己舊有形象的背叛。
但她穿上它,不為潛入,不為掩護,而是一種無聲的願望。
沙織打開唇膏,手指微微發抖。鏡子裡的自己穿著那套白色禮服,睫毛因情緒顫動,眼神卻意外平靜。
她輕輕為自己補上唇色,一筆不差,如同過去在靶場練習的槍法一樣精準。
這不是為誰妝點的。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讓他知道——她沒有忘記。也從未放下。
梳妝完畢,鏡子裡的自己卻讓她停頓了一下。
雪白,將她的冷勁削去了幾分,反倒襯出一種她從未習慣的柔和。
她平常穿的黑色、灰色、功能型西裝與戰術服,從未讓她看到這樣的自己。
這一身打扮,看起來不像是為了任務。
更像是——為了被誰看見。
「就這件了。」
在對方提供的豪華套房待機期間。
沙織站在全身鏡前,燈光柔和,禮服如水光般順著她的腰線緩緩流瀉。
那是一件輪廓乾淨、線條收斂的白魚尾禮服,沒有過多花飾,卻在她轉身那刻輕輕晃出一道叫人無法忽視的弧光。
白色的緞面貼合在肌膚上,像一層與真實隔絕的薄霧。腰際的蝴蝶結誇張地存在著,幾乎不像她一貫低調的作風。她從來不是會選這種「太顯眼」的款式的。
但這一次,她沒有拒絕。
禮服是她親自挑的。縱然有千百個理由可以對外說成「適合任務」、「方便隱藏武器」、「讓目標放下警戒」但她心裡清楚,那些都只是藉口。
這不是強行指定的任務裝備,而是她自己選的。
她沒有告訴任何人理由,沒必要。
裙襬低垂如流水,襯得她本就冷峻的氣質更加遙不可及。白與黑的對比在她身上,成了一種令人屏息的美。頭飾閃耀著星芒,垂墜的銀飾如冰雪般隱約顫動。她看著鏡中的自己,微微側首,像是在確認某個看不見的標準。
沙織低頭看了看裙擺,指尖從綢緞邊緣掠過,像在觸摸什麼記憶深處的東西。
其實那些展示架上琳瑯滿目的設計,任何一件都更有「掩人耳目」的效果。但她一眼就選中了這件。
說不上為什麼。只是那一瞬間,心跳忽然慢了一拍。或許,是直覺吧?
又或許,是那種她不願承認的預設:老師會喜歡這件。
這場任務,名義上是護主。
可沙織心裡清楚,她早在收到那份邀請名單時,就已經開始尋找那個名字,夏萊的老師的名字。
她不該期待的。但她就是懊惱自己期待了。
這樣的剪裁,他是否會看得出其中的分寸?這樣不動聲色的白,是否會讓他眼神停留及稱讚?
她不是為了取悅誰而選衣服的女人。
但在那刻,她忽然想知道,在人群之中、在燈光之下,當他抬眼望見她時,那微不可見的怔忡,是否也會如她所願?
不是挑釁,不是賣弄,只是想讓老師看到:
她不是他記憶裡需要她操心的學生。
而是如今,也能讓他無法忽視的女人。
她獨自坐在房間的一角,手機螢幕亮著,上頭是一串已被她熟記的名字。
這是任務準備的一環,跟蹤、確認、記憶,甚至推演潛藏的危機,全都是她擅長的事。
她的手指快速地滑過一頁又一頁,眼神冷靜,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
直到她滑到最後一頁——沒有。
她停下了。螢幕光映在她的瞳孔裡,白得幾乎刺眼。她盯著那個空白的欄位看了很久,像是在等一個不存在的名字突然從某個錯誤的角落跳出來。
但它沒有。老師的名字,不在上面。
她鬆了一口氣,卻也說不上開心
像是某種不被允許的期待,被悄悄掐滅,然後自己還得安慰自己:
這樣也好,這樣就不會亂了節奏,不會忘了自己的身份,不會在所有眼線環伺之下,犯傻。
但她還是失落了。失落到連自己都驚訝:原來你真的在等一雙眼睛落在妳身上,哪怕只是一瞬。
她站起來,走到鏡前,最後一次整理裙擺。魚尾垂地,髮絲挽得略鬆,唇色是老師送給她的柔紅。
無人為她評論,也無人為她凝視。
她忽然拿起手機,抬手對著鏡子一角按下快門——不是任務需要。
只是單純想記住:那一夜,她為了誰而盛裝。
畫面裡的她,眼神平靜、唇角微挑,卻在左邊鎖骨的光影中,藏著一抹幾乎看不出的柔軟。
她沒有把照片傳給任何人,也沒有標註日期。
只是悄悄地,將它存在加密資料夾裡
那張照片,沒有任務紀錄它。
沒有監控知道她拍下它。
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一刻,她並不孤單。
因為她想著他。
而這一份思念,在某個遙遠角落,也許會悄悄被他感應到——像一縷訊號,穿過人海與時差,落進他心裡最柔軟的那塊領地。
她的手機相簿裡,其實藏著不只一張那晚的自拍。
那張她最後存在草稿儲存的,是最端莊的、最像「記錄」的——
站在化妝鏡前,微笑含蓄,燈光柔和,髮絲與白花髮飾恰好配上她那套魚尾長裙。
無懈可擊,也無從探出太多情緒。
但在那張之前,她其實拍了很多。
有一張,她頭微微側著,眼神不自覺飄向側方,像是在幻想某個人會從鏡子裡出現。
有一張,她原本想擺出任務用的冷面,卻在按快門時自己忍不住笑了,笑得眼尾微微翹起,整張臉瞬間柔軟下來。
還有一張——那是她在戴上白花髮飾後自拍的第一張。
她凝視著鏡子,指尖剛剛放開髮飾,表情裡全是藏不住的悸動。
像是一種「如果你在場、你會看到我這樣嗎?」的渴望。
那種眼神太直白、太深情,以至於她當下差點就刪了那張。
但她沒刪。只是把它往後滑了好幾頁,藏進了某個不會輕易被打開的資料夾。
命名,是任務代號的縮寫,無人能解。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給誰的記錄。
她一邊練習自拍,一邊試著從鏡子裡看見自己心裡真正的樣子。
那是一種奇怪的練習,與作戰技巧無關,卻比任何實戰都讓她緊張。
她其實很清楚自己對老師的感情。早在他之身前來找到她時她就知道了。
只是她從沒打算讓他知道得這麼清楚,所以她練習自拍。
不是為了拍給別人看,而是為了讓自己記得:那一晚,她是真心想被看見的。儘管他根本不會出現。
她低頭看著手機螢幕上剛拍的自拍,鏡頭裡的自己陌生得幾乎不像是她。太柔軟,太有距離感。甚至,太「像個女生」。
她沒有發給任何人。只是停留在草稿箱,像一個未寄出的訊息。
她不是想讓誰稱讚。
只是想,如果他看見了,就好了。
只是想知道——這樣的自己,他會怎麼想?
沙織想嘲笑自己,但笑不出來。
「我到底是怎麼了?」
沙織闔上手機,倚靠在椅背上。她從來不是這樣的人。
在任務裡,她從不讓情感影響判斷。冷靜、效率、準確。
這是她一向引以為傲的特質。可是現在,她居然為了某個名字不在名單裡這件事,感到難以言喻的落寞。
她甚至一度想說服自己:
「沒有他的話,行動也會更乾淨俐落。」
「少一個熟人,任務會更集中。」
但說出口的瞬間,她就知道,那些全都是騙人的理由。
不是任務需要,不是意外重逢,只是單純、任性地想看他一眼。
就算只是在人群中擦身而過,就算他一句話也沒對她說,只要能知道他曾經「出現在同一場景裡」,她就會感到某種無聲的安慰。
她懊惱地將臉埋進手掌裡,低聲嘆了口氣。
「從什麼時候開始,我變得這麼多愁善感了?」
房間裡靜悄悄的,沒有人能回答她。
也許,她早就不是那個可以一刀劃開情感與職責界線的沙織了。
也許,她也正在學著承認——
她只是⋯⋯想他。
心裡某個角落的柔軟,從來就沒有消失過。
(待續)
++
(後記)
好的,閱讀至此的各位辛苦了。
沒什麼理由,就是瑟字頭上來一刀,狼師名簿、約稿就先放一邊。
我本還在琢磨會不會過頭,但美圖如雪片般衝到我眼前的時候,我基本已經不想思考利弊。
我就是要把此刻精神與靈感全都貢獻在這彷彿永無止境的旅途。
用我的文表達我對官方的感謝。
謝謝實裝禮服沙織。
各位狼師,如果也有看到很有意境的禮服沙織美圖,也可以傳給我欣賞,但要記得附上來源~
這或許會成為鏡頭衍生的新故事也說不定
感謝閱覽至此的各位狼師們,請各位踴躍留言告訴我您最真摯的感想。
在此留下存在過的證明,
僅僅為了不被世人遺忘。
我是修斯,我們下次再見。
請各位狼師們,繼續支持我們的精神寄託,一起仰望、一起讚嘆、一起高呼!
沙織!
圖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