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章—所謂的永恆?
(6)
我……這是死了嗎?
昏迷中醒來,剎那模糊的視線中首先見到,是破敗的木造天花板,昏暗的環境一度令她以為,自己是不是回到了踏鞴砂的那個家?
只是她很快就從木板的排列認出,這不是家裡那熟悉的天花板,隨著意識逐漸恢復,強烈的頭痛襲來,她能感覺到自己身上沒有一處是不受傷的。
正是這個痛覺令她想起,自己在放火燒了幕府軍儲備後,是怎麼逃跑失敗、落入幕府軍手中,以及經受一連串遠勝以往村人欺侮的暴打……
沒了……
想到失去意識前,隱約記得自己激怒了武士,然後被砍掉了什麼。
剎那艱難地抬起右臂,只看得見肩膀到手肘,再往前就只剩下手肘上層層包裹的繃帶……整條右前臂都消失了。
比起身體失去的事物,她更不解的是,明明做了必死的決心激怒武士,為何自己還活了下來?
想要更進一步確認現在的狀況,剎那用僅存的左手努力撐起身體,這過程中她透過垂下來的金髮發現,自己不僅變得乾淨,還穿上一身潔白完整的衣服,就是不知道為什麼衣服背後有個開口。
她躺的地方是柔軟又整潔的厚實布料,此時的她並不知道這東西叫棉被,對於躺在乾草上用家人體溫來入眠的窮苦人家來說,是多麼奢侈的東西。
能夠睡在這麼舒適的東西裡頭,若不是一身的傷勢,剎那真心覺得自己已經死了,只是與神訣別的自己,靈魂一定沒辦法回歸神櫻樹,和家人團聚吧?
這裡到底是哪裡呢?
剎那環視自己待的地方,這裡沒有任何洞能夠看見天空,不知道現在究竟是白天或夜晚。
這地方除了一面厚實的石磚牆面,其餘三面是用比她手臂還要粗的木頭搭建成的柵欄,左右柵欄看過去是和自己相同的小空間,只是都沒有人在。
剩餘前面的柵欄則有一扇用大鎖扣上的柵門,外頭還有一套木製桌椅遠離柵欄,桌上則點著一盞蠟燭為這空間提供有限的照明。
至於柵欄內除了自己睡的這塊布,身旁一截用布包起來、帶著血的某種東西,然後是一塊附帶把手的舊木板,底下隱約傳來排泄物的臭味。
剎那思索自己所知的所有詞彙,終於想起她在稻妻城的哪一面公告欄看過,這種吃喝拉撒都在同一個小空間被稱為牢房,是關押犯人的地方。
她以為犯下滔天大罪的自己應該早就變成一具屍體,就和家鄉的那些死者一樣,隨意棄置在哪個荒野,任由拾荒者剝去有用的東西後,經由烏鴉、野獸、蛆蟲等動物蠶食,最終什麼也不剩。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傷勢有人打理,睡在舒適的環境。
「妳比我想像的還要早醒來,這才隔天中午而已。」
正當剎那還處於茫然時,留有及肩短髮的成熟女性端著一盤食物和飲水進來牢房探望她,先是問候了傷勢的狀況,簡單提出幾個問題確認她有無失憶,而剎那只是呆愣地望著她臉。
也許是覺得剎那昏迷到現在又大量失血,喉嚨乾涸到答不上話,於是遞給她裝有水的竹筒,看她能順利的用左手抓握、飲用,至少認知的部分沒有問題。
「我記得妳……妳是去過鳴神大社的那位,看起來很凶的姊姊。」
喉嚨得到滋潤的剎那,第一句話就讓對方大受打擊,但這也不能怪剎那,為了維持武人的形象,這位姊姊在外都是這副臉孔。
「我也從幾個人那裡聽過妳的事情,妳是踏鞴砂出身的孩子,名字叫剎那對吧?撫養妳長大的老巫女在書裡寫過妳和母親的事情,這些都是神里家的家主透過宮司大人那裡聽來的。」
「至於宮司大人,就是那位粉色頭髮,看起來滿腦子壞主意的女人……」
不知是哪一段訊息內容太過勁爆,剎那瞪大眼睛盯著自己,想到只有自己知道剎那的事情不太公平,她也鄭重的介紹自己……
「我是天領奉行的九條裟羅,可以的話我並不希望以這種形式和妳見面……只是妳在天守下幹的那些事情,就算妳是孩子也無法脫罪。」
「能夠告訴我,妳為什麼這麼痛恨將軍大人和幕府嗎?」
「為什麼不能恨呢?」
自從知道裟羅的名字後,剎那的敵意便湧現上來,似乎裟羅前面為了取得信任感,做的努力都白費了。
剎那還毫不避諱地表示,在稻妻城發生的竊盜、辱神、襲擊官員,都是她自己幹的。
「那換個問題好了,踏鞴砂那裡究竟發生了什麼,讓妳拚死都要反抗幕府?」
「妳明明是九條家的人,卻什麼都不知道嗎?」
「嚴格上來說我是九條家的養女,孝行大人看中了我的能力,在我年幼時收養了我。」
為了表明身分,裟羅大方展現背後那雙烏鴉翅膀,示意自己的種族並非人類,對此剎那只是某了摸衣服背後的開口,終於明白這件衣服是裟羅小時候穿的。
「為了報答此恩情,我一直立志成為將軍大人的劍,為她守護整個稻妻。」
「看起來妳覺得自己受到九條家的人信任,結果他們把妳當外人,所以才什麼也不知道。」
剎那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也能對別人說出「外人」這個詞,她也沒想到,這個詞著實打擊了眼前這位九條家的大人物。
「前線的實際狀況就算是天領奉行也不可能知道細節,現在敵人的水軍封鎖了往神無塚的航線,妳是戰局惡化後唯一從那裡過來的人。」
「為了能拯救困在那裡的友軍和人民,身為軍師的我需要妳知道的所有事情,我也會以這為由,盡力為妳爭取減輕罪行。」
為了稻妻的未來……
這位身居高位的人在小小的囚犯面前低下了頭,哪怕拿出了所有誠意,剎那只是冷冷的看著裟羅。
「既然姊姊身為將軍的劍,請妳告訴我,所謂的稻妻是不是只有鳴神島?」
「妳們嘴裡說為了稻妻人民的未來,那些家鄉變成戰場的人,他們未來在哪?」
這番言論懟得裟羅啞口無言,如果是指鳴神島的現狀,幕府確實在難民的事情上沒有做好。
社奉行曾提過一系列活用難民的政策,當時礙於前線失利需要大量週轉資源,被天領奉行與勘定奉行聯合壓制了下來。
如今同心與難民爆發的流血衝突,社奉行終於有機會行動起來,安撫那些難民。
只是裟羅隱約覺得,剎那不只在問這些。
武士砍下手的那晚,剎那質問在場所有士兵的問題,最後那個「什麼都沒了呀!」,很明顯就是指前線發生的事情。
社奉行的家政官,他所謂這孩子眼中足以將人吞噬的瘋狂事物……
為了能正視自己遠在鳴神島所沒看到的潛在問題,裟羅只好狠下心來,收起先前的低姿態。
裟羅盡可能根據剎那至今為止的行動、發言,去推導她背後的動機,依據那結果來組織言論,好讓剎那成為「必須說出來」的立場,引導她說出真相。
「剎那,妳一定是有什麼冤屈得不到伸張,才會用激進的方式報復幕府軍,要是不全部說出來,這些真相只會跟著妳進墳墓。」
「我感覺得出來,妳的憤怒不只是妳個人,妳因為發生在家鄉的事情而怨恨整個稻妻。既然如此,為了那些真的因為幕府的過失,丟失性命的無辜人民,妳更應該說出來。」
裟羅的安排開始有所效果,剎那明顯有些動搖,她自然希望能盡快結束戰爭,讓挑起戰爭的人接受懲罰,只是當她來到鳴神島盡可能蒐集關於這國家的事情,覺得事情根本沒那麼容易。
主導戰爭的是這國家的核心權力,要將這種人拉下來推上死刑台,根本癡人說夢。
只是現在那個核心集團之中,有一位邊緣人想要知道真相,剎那自然明白這種機會不可多得。
於是她試探性的問道:
「那個神和九條家,哪個對妳重要?」
「當然是將軍大人!」
裟羅毫無猶豫,回答了前者。
「如果那個神真的做錯事,妳有辦法糾正嗎?」
「作為將軍大人的劍,我本不應該質疑主君的決斷,但如今將軍大人的決策多來自三奉行家主上呈的文書,要是真有人藉此方式誤導將軍大人的判斷……」
「哪怕是有恩於我的孝行大人,我也必須賭上性命導正。」
聽完裟羅的肺腑之言,剎那沉默了,眼前的大人物確實和她能看見的權貴有所不同,正直、誠實從裟羅的眼中透露出來,但毫無理由的相信那位神這點還是令剎那有所牴觸。
剎那嘆了氣,只能相信裟羅,但她接下來第一句話卻出乎裟羅意料……
「姊姊妳看起來是武人,妳練劍嗎?」
「身為九條家的武人,所有武藝自然是必須精通的。」
「所以妳也有一把很貴的劍對吧?」
雖然不明白剎那為何要從刀劍的事情開始說起,裟羅仍誠實的回答,自己在武人的這條路上,確實因為得到認可,從家主大人那裡獲得他賞賜的寶刀。
剎那接著詢問她,是否知道鍛刀的玉鋼有什麼故事?
裟羅也很誠實的把她知道的都說出來,作為玉鋼原料的晶化骨髓,源自將軍大人斬殺的魔神之血,污染了八醞島和神無塚的土地。
礦民的採集行為不只為幕府獲得良好的鍛刀材料,也能一點點恢復土地的生機,礦民更能從鍛刀產業中獲得生活所需的摩拉和米糧。
剎那聽完只是失望的搖搖頭,將她親身體會的事實告知裟羅,有關於踏鞴砂鍛刀產業背後的血淚故事。
一把天價寶刀經由層層剝削後,一個礦民最終只能拿到勉強餬口的摩拉,這還要不被礦坑的落石砸死才有命拿,一個家庭要是有人生病,甚至窮到要放棄一個人的生命。
幕府嘴上說說,對居民有益的土地收復,他們沒有告知居民有關晶化骨髓的真相。
踏鞴砂居民賴以為生的黃金,就是害他們得到絕症的罪魁禍首,晶化骨髓散發對人體有害能量的事情,被上層的人隱瞞起來。
許多的礦民就在無知之中,為這國家的權貴消費了健康,包含剎那的母親也在其中。
怎麼會這樣……
裟羅捂著嘴,試圖遮掩內心的驚愕,但想想好像有跡可循,踏鞴砂確實流傳著不治之症,只是任何有關的研究到最後都莫名中斷。
如果真的是有心人士為了維持鍛刀產業運作,從中扼殺調查工作,就能呼應剎那所說的真相。
只是這些肯定不是剎那自己知道的。
「和姊姊說這些只是想讓妳知道,妳的幕府有多不重視我們這些底層的人而已。」
「這樣等我說完戰場的事情,妳才能明白為什麼我會恨這國家。」
裟羅吞嚥了口水,靜靜聽聞剎那用這幼小生命所體會的戰爭……
幕府軍戰爭失利、丟失八醞島後,還失去海路的補給,失業的礦民只能在資源枯竭的島上,勒緊褲帶節約度日,村子的年輕人加入幕府軍,用生命為家人換取微薄的米糧。
也有人冒著生命危險踏入戰地成為拾荒者,為幕府軍蒐集有用的資源好換取食物,剎那曾經是其中的一員。
到後來幕府軍缺糧、缺藥,是怎麼蠻不講理的到各村子徵收物資,本就大鬧飢荒的神無塚,這下大家都被推進絕望的深淵。
文明、人性在飢餓面前毫無意義,人們為了活下去,會為了一粒米廝殺,會將人殺死作為肉啃食,任何能止住飢餓的東西,無論味道有多麼作噁,都義無反顧地吞下肚。
剎那鉅細靡遺地描述,戰場屍體的氣味、狀態、蛆蟲啃食聲,裟羅差點沒把今天吃下的東西都吐出來。
然後,本應守護人民的幕府軍並沒有將踏鞴砂居民從深淵中拯救出來,他們反而對深淵中的人民,殘忍的埋下土石。
戰線快要維持不住前,大將要底下的親信到各村,假借護送人民回鳴神島避難的名義,將資源和村民集中起來之後,把人滅口、資源帶走,放火燒村偽裝成敵軍所為,不過問搜刮過程所做的任何事情。
當然,她努力略過和帽子大哥哥有關的所有事情,顯然現在的裟羅動搖到沒辦法注意這些細節。
「居然有這種事……」
此時裟羅已經眼神失焦、面色發白,她扶著直冒冷汗的額頭,努力消化這殘酷的真相,萬萬沒想到,幕府軍之中竟有如此目無法紀的人身居高位。
難受的人還有剎那,她必須回想起這些記憶,在當下為了生存自然要關閉所有情感,現在卻要在有情感的狀況,去重新想起這些事蹟。
包括她一生最痛的記憶……
剎那的母親是如何因為幕府的戰爭,導致病情惡化,最終病死在家中。
年幼的剎那,無論如何掙扎,就是沒辦法阻止病魔帶走母親,最終她只能獨自為母親火化、下葬。
說到這裡,剎那低下頭來肩膀顫抖不已,她以為母親安葬後自己已經不會再哭泣,然而母親過世的記憶依舊能挖開她內心的傷疤,強迫她落淚。
裟羅想要伸手表示什麼,卻被她左手撥開大聲斥責:
「少在那邊假慈悲了!」
「就是妳支持的幕府把戰爭帶到我家鄉,就是妳手下的士兵害死了大家!」
「奶奶教了我祈禱,告訴我為他人的祈禱最能被神聽見。我今年八歲了,一直照著她的話祈禱……」
「結果那個神到底為人民做過什麼?她就只是不停的用刀砍人……」
執起無想的一刀,砍殺她所謂的敵人。
砍殺各路的妖魔鬼怪,砍殺海祈島人信仰的神,到現在稻妻城裡有人發起御前決鬥,便砍殺輸的那一方。
聽到御前決鬥,裟羅心頭一緊,因為她自己就參與過,將反抗眼狩令的武者打敗,她眼睜睜看著武者生命消逝在將軍大人的刀下。
「還給我……把媽媽……還給我……」
支持不住的剎那倒在被窩嚎啕大哭,左手抓著棉被再緊,也抓不到她想要握住的幸福。
知道現在的狀況沒辦法再對話下去,裟羅默默將她帶來的食物和湯擱在棉被旁。
或許是自己小時候在山裡被強大的敵人打傷,為了驅散內心的害怕,年幼時的她有在夜裡點燈的習慣。
覺得獨自關在這裡的剎那可能會需要,她把帶來的油燈放在看守用的木桌上,提供更好的照明。
臨走前,裟羅還是向剎那保證,會用盡一切方法,查出屠村的所有參與者,只是以剎那犯下的罪行大概沒辦法活到那時候……
「抱歉,我只能做這麼多。」
對著哭累之後便睡著的剎那致上歉意,裟羅為她調整好睡姿、蓋上棉被。
望著那張睡臉,她不禁想起以前家主大人曾給過其中一個選擇,如果要讓家族裡那些囉嗦的親族承認自己在家中的地位,勢必要和家族中的男人通婚。
要是當時選擇了這條路,會不會現在也有這麼大的孩子……但是她很快就打消了這念頭。
之後她搖晃著腳步離開牢房,直到走入獄卒休息用的房間關上門,才靠著門板蹲下來,將臉埋在雙膝顫抖著身子。
剎那斥責的聲音依然迴盪在腦海,每一句話都像帶有缺口的刀刃般,撕裂她心靈。
一想到自己作為天領奉行的人,為幕府執行的那些政策最終是傷害到人民。強烈的責任心、正義感,反而在這時生成巨大的愧疚,淹沒了裟羅。
與此同時,裟羅想起來社奉行家主曾在海蝕灣旁說過的話,現在則是真的有這樣的孩子對幕府做出了反抗行為,並即將為自己的行為賠上生命。
這是第一次,她產生了想要做些與自身正義背道而馳的事情。
想要救她……
裟羅抬起頭來,卻是看見一名戴著圓頂斗笠的奇裝異服少年俯視自己,她還沒反應過來,對方便說出了她此時的心聲:
「妳也覺得那孩子現在不該死去對吧?」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能出現在這裡?」
「我可以浪費時間在這裡和妳討論有關自我的哲學問題,但對那孩子來說,她沒有那個時間了對吧?」
帽子少年毫不避諱地道出,這個在天領奉行內部暗自通過的事情。
在剎那醒來坦白自己罪行前,那些人就一直想找個罪人,將近期稻妻城發生的所有叛逆罪行找一個對象來處決,以警示其他想反叛幕府的人。
當剎那襲擊營地被捕後,聽到風聲的上層還沒確認事實,就決定要讓剎那來頂下所有罪行,迅速定下處決的日子。
這也是為何裟羅希望剎那能配合,讓她有籌碼能和上層爭取減刑。
「憑什麼我要和你討論,你甚至不是幕府的人?」
「正因為我不是幕府的人,才能辦到軍師大人妳沒辦法做的事情……搞清楚事實,現在是妳沒辦法救這孩子。」
帽子少年有條理分析裟羅的現狀,還拿出了一份她現在會非常想要、有關於屠村的所有參與者名單。
就算因為剎那的事情動搖心智,裟羅仍保有理智,如今心緒平復下來後,裟羅也漸漸從剎那的自白中意識到,單憑她一人根本不可能做到那些犯罪,顯然有什麼人或團體在背後支援。
裟羅站起身子,直視帽子少年的雙眼問道:
「是你慫恿那孩子對吧?你們想對幕府不利,甚至利用了那孩子的恨意。」
「現在特地來救她,是不是想繼續利用她?」
「那不是現在該討論的範圍,回到最初的問題,妳想不想要她活下去?」
裟羅猶豫了,帽子少年說得沒錯,她基於天領奉行的立場,自然不能違背上層的決定,去救一個已經定罪的死刑犯。
但基於私心,她也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的正義在逐漸變化,裟羅無法忽視這個幕府親手製造出來的悲劇。
「你有什麼辦法?」
「就像你看見的,這裡的罪人確定是死刑之後,除非被人架出去處死在刑場。就是在牢房裡變成屍體,被人抬出去扔掉。」
「妳說到重點了,我就是需要她死在牢裡,才能救她。」
聽到這番話時,裟羅一度以為自己在浪費時間和一個瘋子說話,但想想,這的確是一個自己不會違背立場,又能救剎那的手段。
「你是指,讓幕府認為她已經死在牢裡,將所有案子了結,再想辦法把她弄出奉行所的監獄?」
「妳果然是聰明人……她的斷手還留著對吧?我們接下來會需要一場意外弄死她,然後用一截殘存的屍體說服上面那些笨蛋。」
帽子少年詳細說明了整個計畫,他會負責製造意外讓奉行所裡以及稻妻城內都亂成一團。
裟羅在這過程的工作是表面上指揮部下控制場面,背地裡則是確保一條不會有人發現的安全路線讓剎那出逃。
最後則是由帽子少年接應剎那,帶她離開稻妻城避風頭。
現在的優勢是,有關襲擊軍營的罪人樣貌和身份,因為才昨晚發生,知情的人寥寥無幾。
一旦時間拖久了,有作戰要務在身的裟羅便不能繼續掌握這項案子,到時會無法完美執行計畫。
所以最好的行動時機,就是今天晚上。
至於要如何安置剎那,帽子少年並沒有明確的主意,他並不想繼續讓剎那參與自己的事情,自然不會將她留在身邊。
帶出稻妻,他認識的人之中有一位經營孤兒院的傢伙或許會對剎那感興趣,只是那個孤兒院又會讓剎那參與到他組織的事業,這打死他都不想看見。
而裟羅也不可能把剎那接到九條家,她也不希望單純把人救出來就放著不管,如果可以,最好要有能接納剎那、一步步化解她內心悲傷的人陪伴。
就在這時她腦海想到了,社奉行那個混有外人血統的家政官托馬。
如果是一直關注居民、難民問題的社奉行,同時天領奉行又沒辦法直接干涉,或許這是剎那目前最好的去處……
「現在問好像太晚了,是什麼理由讓你要為剎那做到這地步?」
「這個嘛……」
帽子少年猶豫了一會,帶著自嘲的笑容應道:
「因為我是很厲害的玩具銷售員?」
額外內容
珊瑚宮水軍/海龍水軍
珊瑚宮軍在軍備和兵力都輸於幕府軍的情況下,除了犬耳大將率領的特別行動隊之外,還能夠和幕府軍叫板的另一份王牌便是水軍。 就連陸上屢出奇勝的特別行動隊戰術思想,也是源自水軍用於跳幫作戰的小股作戰部隊編成思維。 主張快、狠、準,絕不浪費時間和敵人纏鬥,總是利用海象和海域環境神出鬼沒,重創幕府軍後勤能力。
他們最初是出於自衛目的組織的武裝漁民,前代巫女看見了這樣的組織決定動用島上資源,升級這群義民的軍備,納入海祈島珊瑚宮軍作戰序列。 授予「海龍」之名,意謂海祈島最強的海上作戰力量。
他們是海祈島人民對鳴神島恨意的結晶,當幕府官員帶著士兵登島,與珊瑚宮談論眼狩令與通商問題時,被留在港口的士兵與當地居民發生流血衝突。 當中絕大部分就是水軍的家屬。 於是他們在作戰中,絕不給幕府軍留活口的機會,畢竟現任巫女只下令不殺降兵,在做出投降行為前殺死就不算違反軍令。 其中「將幕府軍大量登島後圍困,和放過的難民一同餓死」的惡毒手法,就是水軍大將遵循主君命令後,提出的折衷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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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花詩
稻妻的古老詩詞,創作於魔神戰爭時期,據說是一對綁有同樣髮型的雙胞胎姊妹,姊姊背著睡著的妹妹回家時,所自創的詩歌。 文字表面上是在讚頌櫻花盛開的艷麗,字裡行間卻在敘述戰爭的慘烈、世間生靈塗炭,櫻花因吸收了眾多鮮血,花瓣得以艷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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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簡介
八重神子
鳴神大社宮司,種族為狐妖。 管理鳴神大社工作之餘,私下經營了八重堂的出版業,與稻妻的最高統治者是關係密切的摯友,一直以來的原則是不干涉摯友的統治作為。 如今稻妻一手製造出了像剎那這樣的悲劇結晶,令她不得不改變做法,日後更聯手了那位能顛覆一切的旅行者熒,一同改變稻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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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條裟羅
隸屬幕府的天領奉行,內戰中期幕府高層任命為軍師,第一項任務是負責籌組神無塚的反攻與救援計畫。 視自己為將軍大人的劍,為了讓將軍大人所追求的永恆實現,總是不停的精進自己。 當秉持的正義不斷遭遇人性的掙扎,她才切身體會自身的不足。 那女孩在牢獄中的靈魂拷問,時不時會警惕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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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里綾人
社奉行神里家家主,總是帶著一張和善微笑示人的俊俏青年,十分憂心稻妻現狀。 戰後為了能讓稻妻重新與世界接軌,做了許多努力,尤其是戰後復興迫切需要的物資,以及為了追趕鎖國多年來所落後的技術、知識。 未來稻妻現代化教育、工業化社會的幕後推手,願景是讓稻妻進步到,自己可以悠閒坐在桌前喝著調飲辦公的愜意生活。
十分擔心妹妹與旅行者熒那超出友誼的親密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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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情客串
大姊姊/藏鏡仕女
愚人眾菁英作戰單位,使用水元素作戰的女性法師。 本名不詳,當上藏鏡侍女前的記憶已隨著眼罩的戴上而忘卻。 原先屬於另一位執行官的部下,似乎在某次任務中上司視作棄子將其消耗,已經被組織視為陣亡,偶然被散兵救下後,撿回自己部隊再利用。
據說當散兵完成了稻妻地區的任務後成全了她的心願,和另一位成員脫離愚人眾,在鳴神島某個看得見海的地方搭起房子生活,換穿上稻妻服飾成為銀髮巨乳翹臀的美嬌娘,據說沒有一個男人可以在她面前挺直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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