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前情提要：
莫羽想也不想，將手中的繪本往莫宇帆一推，張口就說：「碎片繼承者是什麼？」
原來長徒是想聽故事。莫宇帆微微鬆了一口氣。
他搬來椅子在案前入座，等待二徒弟加入行列，將《碎片繼承者》拉到三人中央。
「先前說過，有一種特殊的奇美拉，無法契合也未獲得神獸的力量，卻還是能夠活下來。阿羽還記得嗎？」
「記得。」莫羽期待地搖了搖她的小短腿：「上次還說到鬼面將軍的旗下很多是這樣的奇美拉。」
莫宇帆點了點頭。
「這是有緣由的。先前還說過，鬼面將軍藉由成為奇美拉獲得信任，在北門關掌握了一定的管理權。在那個年代，魔力枯竭、魔獸肆虐，各方的勢力也仍有大小戰事不斷。因此對亞特族眷屬來說，奇美拉算是很重要的戰力。未獲得神獸的力量的奇美拉不受重視，沒有人要，只有白家例外。
「白家特地將這類奇美拉帶回去研究，而地熱能源所就是專門做這項研究的地方。鬼面將軍，就是當時的地熱能源研究所的管理者。」
「為何叫地熱能源研究所？」
「那棟研究設施在更早前，原本在研究地熱能源。」莫宇帆解釋：「地熱能源是使用地底下的熱度的技術。研究所設施出讓之後未曾改名，便一直沿用下去。」
──地底下很熱嗎？
莫羽張嘴想問，又覺得問了會離題，默默閉上嘴巴。前幾次說到一半莫宇帆就跑走了。這次她無論如何都要聽到後續！
「開戰之前，鬼面將軍與其次子一同在北門關管理研究所。後來往烈焰堡的第一批戰力，皆是地熱能源研究所的奇美拉。僅三千餘人便攻破萬人駐守的烈焰堡，達到皇女的所在，是歷史中頗具傳奇色彩的一戰。」
鬼面將軍向烈焰堡發起討伐，以少對多，救出了皇女並殺掉堡主，佔據烈焰堡讓剩下的敵人全數投降。聽見熟知的部分，莫羽連連點頭附和。
「師父，你上次說烈焰堡的堡主也是奇美拉『養鼠人』。意思是烈焰堡裡面住著的都是奇美拉嗎？」
「奇美拉與人類皆有。」莫宇帆頓了一下，聲音沉了下去：「烈焰堡頗受亞特族重用，既有權勢，又財力雄厚，所養皆是精銳，這也是烈焰堡攻伐戰役更具傳奇色彩的一點。另一點則是，烈焰堡是對人的精銳。他們專對付亞拉亞的殘存勢力，有豐富的經驗。鬼面大將軍的人馬以少對多，以凡軀對上強大的奇美拉，且那還是大多數人的初戰，這便是此戰厲害之處。」
打人與獵魔獸是不一樣的，莫羽在發病前稍微領教過了。腦海裡閃過三千個她對上一萬隻畢斯卡的畫面，而且她還打贏──喔不，既然是精銳，畢斯卡可能不足以代表，要換成一萬隻卡芙蘭長老才算數。
想到這裡，她兩眼發光，崇拜地說道：「大將軍的人馬好有勇氣喔。連無法契合的奇美拉都這麼厲害嗎？」
還不等莫宇帆回答，寒易天舉起手發問：「師父。您之前曾說有的人認為鬼面將軍為了保護奇美拉，不滿被壓榨的待遇才掀起革命。這和烈焰堡戰役有什麼關聯嗎？」
敢以三千人攻入萬人要塞，再怎麼有勇有謀，想來也不會等閒做這種事，必定是有充分的理由。或者是……迫於無奈的理由。
例如，站在亞特族那邊已經沒有希望了，才迫不得已去拯救皇女，像賭博一樣背水一戰。
礙於鬼面將軍是師門的長輩，寒易天不好明說，只能委婉地問道。
莫羽疑惑地看了師弟一眼，意會過來後憤憤地鼓起臉頰。在她的觀念中，拯救皇女是身為極東人的鬼面將軍的正常行為，除了大義之外不做他想。
她不可置信地瞪著師弟，但是一想到鬼面將軍為了權勢，能主動成為奇美拉，忽然又不那麼確定了，趕緊扭過頭看著莫宇帆。
「或許，我們可以這麼說，」莫宇帆避重就輕地回答：「若是鬼面將軍決定背水一戰，手下的人馬也別無選擇。畢竟離了地熱能源研究所，他們沒有去處。」
「沒有去處的嗎？」莫羽歪過頭問道：「不跟著大將軍會發生什麼事？」
「或淪為物件，或是……因為沒有戰力，會被送回實驗室，回收神獸的屍骸。」
回……收？
莫羽瞪大眼睛，反應過來後漲紅臉面，一拳頭敲在案上，義憤填膺地大喊：「太過分了！」
「當時的情勢就是這樣。人類的觀念和我們不同，奇美拉地位非常式微，連擁有神獸的力量都形同奴隸，構不成戰力的更不用說。鬼面將軍若不是待在白家，有白家做靠山，便也是相同的下場。」
莫羽眨了眨眼睛。
「什麼意思？」
「鬼面將軍，以及其次子，皆是無法契合的奇美拉，在那個時代通稱『零相容』。」
莫宇帆說得面不改色，只有他自己心裡知道他有多不自在。
莫羽又眨了好幾下眼睛，安靜下來。最後，她皺起小臉，緩慢地評價道：「那還真是尷尬。」
寒易天跟著點頭。問都不用問，他都能想到後世會說什麼。偷雞不著蝕把米，牆頭草隨風飄……想獻媚結果獻了個醜，諸如此類。
特地去成為奇美拉，結果無法契合，還真是尷尬。
「啊，可是大將軍的實力很高不是嗎？他每次都能跟千面狐大戰三百回合。」
「那是他原本的實力。據傳，鬼面將軍本就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他隱藏實力潛伏白家，直到戰爭後期才表露身分。」莫宇帆手指點著桌案，猶豫片刻才補上一句：「這也是鬼面大將軍為人詬病的另一點。」
浪牙·阿卡西斯，自幼被喻為「極東之星」，極東風靡一時的天才。
戰事開打之後，浪牙·阿卡西斯仍未使出全力，更時常自己躲在安全的後方，導致了許多不必要的犧牲。一方人認為他這麼做，是為了讓手下的奇美拉建立戰功。另一方人則認為是戰略性藏拙，避免引起敵方的警惕。事實上，在鬼面將軍公開身分後不久，便被千面狐重擊狙殺。
傳聞鬼面將軍曾經身受重傷，因此才不得已潛伏在白家。然而亦有人出面駁斥，其中不乏亞拉亞方的民兵，許多說法與身受重傷的假設矛盾。但不論事實為何，即使他真的是被迫潛伏，都改變不了浪牙·阿卡西斯主動成為奇美拉的事實。
染指古老血脈是亞拉亞的大忌。但凡還有那麼一點底線，絕不會選擇這麼做，即使需屈服於戰敗及死亡。這也是他顯得像牆頭草的原因。
許多人懷疑他原本已經投靠了亞特族，只是見情勢不好，沒有了盼頭，才轉而擁護皇女。
「當時白家的情勢不穩，原本的家主意外身死，由敵對的新家主掌握權勢。鬼面將軍的長子──也就是『武力繼承者』，緊急躲去了北門關避難。」莫宇帆又補充道：「北門關是個獨特的關卡，貧瘠苦寒，也沒什麼價值，因此逃過一劫。」
糟糕，真的是越聽越像緊急跳船。想洗都洗不白……
自己和兒子是無法契合的奇美拉，背後的靠山又徹底失勢。要是再不為自己尋個出路，便只能等死。既然如此，背水一戰也完全是合理的選擇。
莫羽全程都皺著小臉，滿心的糾結怎麼也解不開。
「在這之後，鬼面將軍以烈焰堡為中心，一邊對付神殿，一邊拉攏奇美拉，還一邊招攬殘存的義勇軍。幾個大宗的養鼠人有的被武降，有的被勸降，紛紛加入大將軍的勢力。將軍就這麼一點一點蠶食了其餘的養鼠人，控制了大部分奇美拉實驗室，一直到能與千面狐抗衡，所以這一段歷史才會被冠上『養鼠人之戰』的戲稱。整場戰爭中，地熱能源研究所出來的人馬大放異彩，即使後來將軍身殞，他們也沒有銷聲匿跡，而是退居後線成為重要的支援。」
說著，莫宇帆終於拾起繪本，翻到第一頁的圖繪，攤開來放在兩個小人兒的面前。
「此處繪的便是鬼面將軍遇害後的景象，了業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