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１
晨跑太難，小明決定每天放學後，留在學校操場跑步。
先從一千六百公尺開始，總共八圈操場，如此跑步已持續兩個禮拜，小明覺得心肺功能似乎提升不少。
可能是錯覺，也可能是自我滿足，但，至少要讓自己有動力鍛鍊自己。
不能，再重蹈覆轍，不能，再軟弱無力。
複習一下這兩個禮拜的經歷。
送不良學姊王佳欣回家後的當晚，小明沒有繼續追問妹妹小玉的往事，兄妹關係也恢復正常。
在學校，跟同班同學劉雨菲關係不錯，跟其他同學也越來越熟，老師也很照顧自己，大家都是好人。
課業表現普普通通，成績中規中矩。老師上課嚴謹，學生聽講認真。
至於學姊……偶爾，小明還是會在放學後的司令台上看見她的蹤影。只是她不再主動跟小明搭話，又回到之前的不良少女模式，整個生人勿近。
「呼，呼，呼。」小明滿頭大汗，偷瞄一眼司令台，發現王佳欣正在看著自己，連忙別開視線，心跳似乎更快了。
八圈結束，小明換下汗濕的運動服，補充水份，拉筋收操，減緩肌肉痠痛。
大半個月的太平無事，讓小明產生了某種錯覺。
好像自己，只是普通人，沒有「再生」的超能力，自己也僅僅只是為了健康體態而跑步，生活過得十分正常。
只有一點跟之前有確實的不同，那就是「再生」能力似乎具有減緩肌肉痠痛的功效，讓小明運動結束後還可以走路回家。還有，外傷恢復速度快就不說了，小明完全沒有生病，身體健康得很，顯然也是「再生」帶來的效果。
而且，小明也逐漸習慣，被妹妹小玉肘擊的疼痛了。
「……那不就是變成沙包而已嗎？」
變得比普通人耐打抗揍，似乎也沒有比較不好？
只是被打而無還手之力，小明仍然感覺自己需要學一些防身術之類的，不然別說保護別人，連自保都做不到。
小明想著想著，腦中竟然浮現的是放電妹劉雨菲的笑臉。
模糊不清的印象裡，放電妹跟火焰人那天的過招畫面，小明仍歷歷在目。
「……好像不太能當參考。」
小明回到家，放下書包，準備先進浴室沖澡。
因為太專注在思考解決方法，所以小明沒注意到浴室早已有人在使用。
「……嗯？」
「……哦，老哥你回來了。」
只見浴室內蒸氣瀰漫，妹妹小玉一手握著蓮蓬頭，一手搓洗長髮，看到哥哥小明闖入浴室，並沒有什麼反應，還是照常洗澡。
小明呆住，反而是他不曉得該作何反應。
「你不洗嗎？我快洗好了，蓮蓬頭可以先讓你用。」
一如既往的平淡，小明鬆了口氣。
「那我等一下再進來。」小明說，準備轉身離開。
「不用，過來，我幫你沖身體。」
「……這樣不妥吧？」
「哪有這麼多廢話？」
於是小明恭敬不如從命，接受妹妹小玉的好意。距離兄妹倆上一次共浴，已經是六、七年前的事了。年紀漸長，對男女之別有更深的理解，會避嫌，某些事情的分野也更清楚。可是家人間的連結，並不會因此斷絕。
「哦，變大了呢，老哥的小……」
「麻煩妳不要說出來！」
洗完澡，用完餐，兄妹倆肩並肩，坐在沙發上，呈現一個溫馨和樂的畫面。
作業各自寫完的兩人，待在客廳看電視滑手機。
「喂，老哥。」
「怎樣。」
「我拒絕他了。」
「……哦？妳怎麼拒絕的？」小明不自覺坐直，但還是故作鎮定。
小玉嘆了口氣，接著說：「我跟他私下討論過，我希望繼續跟他當好朋友，他雖然有點不滿，也還是接受了。」
「那很好啊，妳們的友情沒有被破壞。」
「是嗎？老哥你是這麼想的啊。」
小玉語氣平淡，像是唸台詞一樣，沒有絲毫抑揚頓挫。
小明不太懂這句話的意思，說到底，他雖然只跟妹妹相差一歲，卻始終無法理解妹妹的想法。
「曾經的友情已經不復存在了。」小玉幽幽地說，然後繼續滑手機。
「曾經的友情已經不復存在了？」小明喃喃自語，反覆咀嚼這句話的涵義。
說得沒錯，經過告白之後，小玉跟那個男生之間的關係，勢必會受到影響。只是，受到影響的程度多寡，對原先關係的損害有多嚴重？這是小明所不清楚的細節，只有當事人知道。
小明自己，也曾經體會過這種滋味。
「抱歉，老妹，妳說的對。」
「……」
「……妳怕變成像是我跟蘇蘇一樣，告白後連朋友也做不成，對吧？」
「可是蘇蘇姊跟我說，會變成這樣，全都是老哥的錯。」
「……對啦，是我太笨，是我不對，我不應該強迫蘇蘇給我回覆。」
小明像洩了氣的皮球，整個人癱在沙發上，被迫面對黑歷史跟撕開內心瘡疤的感覺實在不好受。
「可是，妳沒有像是我對待蘇蘇那樣，至少狀況不同吧。」
「是沒錯，唉，我明明最不喜歡這樣的。」
「又沒關係，我是我，妳是妳，妳又不像我一樣惹人厭，我相信妳一定沒問題的。」小明不知道這種安慰方式是否正確。
「……嗯，謝啦，老哥。」
「不謝。」小明忽然靈光一閃：「對了，老妹，妳可以教我一些防身術嗎？」
「……防身術？」小玉一臉狐疑。
「對，就是一些基本的防身術，讓我可以最低限度地保護自己。」
「……你認真的？」
「當然啊，我超級認真。」
「……幹嘛找我？不能找雨菲姊姊嗎？她是專業的，比我還要厲害。」
「我覺得，妳比她還強，而且我相信妳。」
小明並不諱言，妹妹小玉雖然不是能力者，但是論武技，劉雨菲絕對比不過小玉，尤其是小玉怒火中燒的狀態。
「……可以是可以啦。」小玉欲言又止。
「我會每天都請妳喝飲料，再加一個布丁。」
「……成交。」
「好耶！」
於是，以一杯飲料，跟一個布丁當學費，小明就在妹妹小玉的特別指導下，進行防身術的訓練。訓練內容包含重量訓練，反應速度，以及套招等等，總之就是簡單的防身術教學。
小明每天放學回家前跑一千六，晚餐後約兩小時受訓，如此持續了幾天。
「哎唷，老哥最近不錯哦？反應變快很多。」
「謝……謝……稱……讚……」小明大口喘氣，呈大字形倒地。
「可是太毛手毛腳，動作要再俐落一點，出手再果斷一點。」
小玉拿起毛巾擦汗，小明則猛地爬起，搖頭晃腦恢復知覺。
「……喂，照妳這樣說，我豈不是根本沒進步嗎？」
「知道就好。」小玉大方承認。
小明無言，閉上眼睛，腦子一片空白，雖然很清楚自己有哪裡需要加強，卻心有餘而力不足，疲累程度可見一斑。
「給。」小玉把乾淨毛巾丟在小明臉上。
「謝啦。」小明接過，用力擦汗。
挫折歸挫折，小明心裡很清楚，這樣訓練是有用的。
假如下次再遇到像是火焰人那種變態，不，是能力罪犯，小明至少有一技之長，足以防身自保，不會再束手待斃。
小明相信，只要自己持續鍛鍊，循序漸進變強，說不定哪天，小明也可以加入「組織」，變成像劉雨菲那樣的「特務」。
「……還是別妄想了吧。」小明無奈，肌肉痠痛把他拉回現實。
突然，手機鈴響，小明一看，原來是「組織」傳來的體檢通知。訊息上面有時間、地點，還有注意事項。時間是下週六，地點在市區某知名醫院，要求體檢前十一小時不得進食，保持空腹，因為要抽血。然後……
「怎樣？」小玉嗑著布丁。
「……這是在整我吧？」
兄妹倆看著螢幕上的一行字，表情逐漸扭曲。
……此次身體檢查將由王佳欣技術人員全程陪同，請務必配合調查手續。
看來陳小明的劫難，似乎還在繼續。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