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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之語:遺失的記憶【溯源4】

惑言 | 2021-04-13 22:29:49 | 巴幣 110 | 人氣 122


  不知道過了多久,敲擊聲與撞門聲響起後,從滯悶黏膠外傳來幾團模糊的說話聲,聽起來好像在爭論,最後卻以巡官的低沉聲音做結:「……己來就好!」

  接著說話聲下沉,腳步聲浮起卻又匆忙離去,空間很快又平靜無波。但不知怎地我感覺到有股沉寂的氣息遲遲不肯走,是道沉吟的呼吸聲,我想像那個某人正由上往下俯視著倒在地上的巡官,可是黏膠還黏在我的身體周遭,除了一片綠意外其他也看不見,彷彿葉子蓋住我的雙眼。

  突然碧綠世界被大力撕扯,從中透出光線與尖銳的鳴叫聲,我立刻開始轉動視線──然後的一聲立刻被黑布鎖上,世界變得更加黑暗。我的雙腳才剛踩到堅實的地面,立刻被黑布硬是甩向後方,背撞上了牆。我的身體才剛因為被黏膠抽開來感到熱辣作痛,這會兒更加劇烈。黑布緊接著從後腦纏回我的嘴巴,我的嘴裡只發得出一連串嗚咽聲音,連一句完整的話都傳不出去。

  「爬得起來嗎?」這回聲音清楚了。三級副巡官勒艾森.歐飛崇。「真是賣命,居然連倒下之前都用身體壓住法書。你就這麼想親手抓住他們?」

  「職位的面子問題。」三級巡官回答,但聲音聽起來很虛弱。

  衣料窸窣聲響起,勒艾森.歐飛崇彷彿警覺到什麼。「你在這躺好,我去找醫療師──」

  「我要親自審問他們,現在還不是找醫療師的時候。」巡官回答,口氣多了份堅決。我幾乎能想像他的深邃碧綠雙眼中凍得剛硬的決心。「待會順便幫我驅散走廊的閒雜人等。」

  沉默了幾秒,三級副巡官顯然屈服了:「我扶你起來。」

  我感覺到自己的手腕被套上一股黏稠繩索,接著被繩索扯動,帶離三級巡官的辦公室,在走廊上慢慢踱著步伐,不時有陽光穿過黑布,應該是窗戶。雖然沉默籠罩了我們一行人,瑣碎的腳步聲、怪異的拖行聲與洛芙尼的嗚咽聲還是不斷傳來,希望她不會感到害怕──可是法書應該都帶離我們手上了,那要怎麼讓亞里也跟過來呢?但那或許不是我最該擔心的問題。拉扯的力量轉往斜下方,我的心裡感到一陣驚惶。難道說我們要往某扇窗戶外一躍而下,摔個粉碎?但三級副巡官只是表示我們正要下樓,要我們注意腳步,這未免也太強人所難了。所幸他們的腳步並不快,我們摸索著梯階所在的位置逐步往下,從黑布透過的光線越來越少,但腳步聲傳來的回音也越來越多。偶爾我會聽到急促的腳步聲與三級副巡官的號令,似乎是在趕人,接著那股腳步聲又回到我們身旁,偶爾還會出聲關心三級巡官,然而三級巡官沒有再多說話。

  我們步下某道階梯,這裡的空氣聞起來混濁有如污染的河水,我們的腳步聲也迴盪不止,感覺像來到狹長的廊道。走了一段路以後,我聽見開門聲,接著穿過某個可能是門框的物體(因為我的肩膀撞到了,發出木質的碰撞聲響)接著物體與地板磨擦的聲音響起,我們被要求坐下。

  「喔,應該先把你們的黑布扯掉,然後你們可以好好說明為什麼要在三級巡官辦公室胡作非為,替本區已負荷稍重的治安綁上鉛塊。」三級副巡官如是說。

  黑布被扯開,我看清我們所處一個狹窄的空間,似乎是地下。浮光燈球明滅不定地懸在空中,向死氣沉沉的石頭與木質牆面偶爾投去柔軟的光,幾乎使人昏沉,但也許這就是守序廳想要的效果。其中一面牆有大片玻璃,顯示出一片黑暗。那上面或許有魔法,可以讓裡面的光線透出玻璃,但讓外面的光線無法透入。唯一的通風開口是天花板上的橫條黑洞,但要是我們談話到一半,上頭突然噴出某些危險的煙霧也不是太奇怪。我們這邊只有一張簡便木椅,瑪斯佳和洛芙尼站著,一滴眼淚從洛芙尼的眼角滑落,但她隨即揉掉。瑪斯佳的一雙灰眼看著三級巡官身上,銳利像要把巡官全身拆開似的。

  三級巡官坐在對面,他一手扶著腰側──雷電擊中的部位,手指沒有完全遮住燕尾服上被燒出來的破洞,另一手按在桌上的法書,凝重的雙眼多了幾分疲憊。三級副巡官勒艾森.歐飛崇則站在一旁,才剛把黑布收回自己的法書裡,並將法書放回自己腰側的法書袋裡頭。至於我們的法書全都被堆在房間另一頭地板上,形成一座小書山,離我們相隔超過一張桌子的距離,而且是張幾乎占滿這個狹窄房間的簡便淺褐長桌。人形木偶亞里也躺在法書小山旁,身上滿是破損宛如遭到十幾隻懷恩.休斯養的鳥圍攻,但至少身體沒有任何部位脫落。

  三級副巡官的手離開法書袋。我望著三級巡官。

  薩爾蘭斯眨了下眼睛,盯著桌面。接著他舉起法書,對準勒艾森.歐飛崇的臉。

  他愣住。「這是在幹什麼?」他質問。

  「你如果不問會更好,勒艾森。」薩爾蘭斯喃喃說道。「拜託,信我這一次,我──」

  「──能處理?是啦,你剛好有空,找個帽子也能變成魔鬥。」勒艾森挺起胸膛深吸一口氣,彷彿要把身體裡的空氣都用來唸咒似的。但他望著仍持續盯著桌面看的薩爾蘭斯,緩緩吐出那口氣,臉上的皺紋彷彿更多了。「我會自己決定好該什麼時候上報長官,在那之前你愛怎樣就怎樣吧,歐威郡城守序廳準三級巡官薩爾蘭斯.納祖尼。

  雖然三級副巡官口氣相當酸溜溜又不悅,但門喀碰一聲關上的時候仍算有禮,沒有過度表現出情緒。薩爾蘭斯幾乎是把高舉的法書扔在桌上,接著開始急速喘氣。

  「藥師……」他甚至還沒說完話,瑪斯佳立刻跑向房間另一頭撿起她的法書「薰紫康頓」,喚出一堆瓶罐與藥草,攤在桌上開始製藥。

  我小心翼翼地看著他,薩爾蘭斯的臉看來簡直像內臟被刨開,臉色蒙上好幾層陰影。「我想可能只有念出咒語你才會信。」雖然這像是取代關心,但我知道自己是第一次攻擊別人之後會查看對方的狀態,感覺真奇怪。

  「沒錯。但老實說念出咒語還不夠,還得符合我印象中的……咳噁……威力。」薩爾蘭斯抓著傷口的手變用力了。他費力地調節自己的呼吸,顫抖著抬起頭來。「我要是在你最好的狀態下挨一發雷擊,早就去見……魔神了,至少我懂知足,哈莫娜,葛溫密。」薩爾蘭斯閉上眼睛。「去拿法書吧,妳們都去。不過妳要是能先解釋為甚麼妳會退步那麼多會更好。要是我有……」

  「先別說話,讓我檢查傷口。」瑪斯佳仔細端詳著巡官身上燒焦的部位,接著喚出兩個外觀酷似杯子的玻璃罩,用一根管子連接玻璃罩與放在地上的焚爐。接著將手中的玻璃瓶內的淡紫溶液倒進焚爐中,不一會兒煙霧緩緩沿著管子透出玻璃罩,就像有人在管子的另一端呼氣。「把它壓在傷口,盡量不要動。背後的傷口用椅背壓住煙霧罩,管子很堅韌,不用擔心煙霧卡住。」

  薩爾蘭斯接過玻璃罩,謹慎地按壓在前後傷口周圍,臉上緩緩恢復血色。「坐吧。」他說道。

  洛芙尼坐在一旁修理人形木偶亞里,瑪斯佳則一面站在桌前觀察薩爾蘭斯的傷勢,一面喃喃著咒語熬製藥劑,將一個玻璃瓶中的溶液加入另一個玻璃瓶。因此房間這面唯一的一張簡便椅子由我來坐似乎合理不過。但我稍稍感到畏懼。他認識我到怎樣的程度?是知曉「雷光」四處攻擊盜魔團的原因嗎?還是魔名「雷光」的來歷,甚或是我的成長史?雖然我坐下了,與薩爾蘭斯對望。這些問題卻沒準備好先後順序,宛如可能被卡在半截管子中的裊裊煙霧,擾亂我對解答的祈求。

  「我猜應該由我先問妳發生什麼事,哈莫娜。」薩爾蘭斯開口。「畢竟單獨一聲的『Gerwhen』這個咒語,打從我九年前聽過它以來,威力就不曾減弱。」

創作回應

水墨靜
搜的一聲(嗖)沉默壟罩(籠罩…)
2021-04-13 23:51:11
惑言
修正(通知居然沒有顯示!77777)
2021-04-14 10:5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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