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穴內,嬌小身影獨坐其中,聽著怪風吹襲洞外。
只見孩童遵守父親行前的囑咐,在簡製的小巢內等待他們回歸。
雖然巢內在行前便儲備不少糧食,但飢腸轆轆的孩童枯坐半天,糧食卻是一口也沒吞下。
他凝視著被枝葉遮住的洞外,像是在等待著誰回來享用這些。
然而等了半天,從日昇等到月起都不見蹤影,這讓孩童心裡唯剩焦躁。
直到一名滿身傷痕的壯漢從高處降落,不僅以頭下腳上的方式正面摔入洞內。
這把孩童嚇得又跌又驚,不只冷汗直冒,甚至渾身雞皮疙瘩。
而他仔細一瞧,才知道是他的莽夫父親。
「兒子...啊......」
「阿爹!阿爹你不能死!」
「阿爹沒事,只是累了點......」
「沒事,阿爹您能回來就好了......」
然而孩童一被嚇壞,完全沒發現莽夫是在身上抹獸血,真的傷口卻少得要死。
就此,孩童拿出偷來的蠟燭,為那累倒昏厥的父親點燈照明。
「哈,燭火...可不能暖我身啊......」
「我也不清楚,但那個老和尚是說燭火可以暖身,我才去偷給阿爹的。」
然而從笑談中,莽夫得到驚人的消息。
莽夫咬牙,沒想到自家孩童無意引起的暴動,竟是受有心住持所慫恿。
為此,莽夫伸手捏熄燭火,並將孩童擁入懷中,眼眶下盡是汪汪哀愁。
「兒子,現在你只要相信阿爹就好了......」
此時火熄雲遮月,相依相擁的父子倆於黑暗地穴中熟睡。
另一邊,戰鬥開始。
住持尚未出現,惡僧修羅便被困於人陣與村長的輪戰下。
然而不提後續,光眼下村長武功就開始快速膨脹,不免引起惡僧修羅猜疑。
「這絕對是練了禁招———」
「捉他!捉惡人!」
為一解疑惑,惡僧修羅再解禁忌,戒刀橫掃,斬飛圍困村民。
此時他們沒死也剩下半條命,而失去肉盾的僧侶們自然也逃不掉被屠戮的結局。
隨即戒刀鋒轉,除了村長即時擋住外,擋關僧侶無力招架,齊一斷頭無人倖免。
然而他們死得並不無辜,因為他們早在賊王稱霸時,他們就開始配合肆虐當地。
作為賊王鷹犬,早在當年就該滅殺,一刀斷魂不過因果報應。
「禿驢...你這樣要我怎麼跟尊師交代!?」
「我要是放過他們,那又怎麼跟當年死去的村民交代?」
「他們悔改了!你也可以......」
「那他們有像我一樣,給過其他村子機會嗎!?」
然而面對巧言辯解,惡僧回駁怒斥,驚人氣勢也使咄咄逼人的村長一時語塞。
與純粹的正氣對比,這份虛偽的善意簡直破綻百出。
「你到底......」
「答案是沒有,因為除了你們,其他崇佛信徒都在苦行中餓死了,而倖存者將依附你們村落,繼續遭受名為贖罪悔過的壓榨。」
此時,村民瞪大雙眼看著村長,意志似乎有所動搖。
或許是村長有所隱瞞,於是惡僧修羅揚聲振詞,刻意對著村民公布這一切。
「村長,那個僧侶......」
「若他們真有這份心意,早就該捨下浮屠珍寶,由住持親下泥沼拯救蒼生,而不是聳立高塔浮屠假借渡化眾生的名義斂財堆寶啊!」
「十五年了!要是真能悔改,這片充斥佛經聲的荒蕪叢林早該成為太平盛世!」
振聲有詞,眾人眼巴巴看著寺內景象,再怒視村長,似有怨言。
從樣子看來,大概是醒悟了。
「或許世間並不慈悲,所以我等才要齊聚在此,直到真理大門為各位敞開。」
然而飛快腳步襲來,是住持親下殿堂,擊向惡僧。
惡僧遭到奇襲打退,挑釁言語驟停,而住持姿態卻是八風不動,震攝所有人。
「他並不是僧侶,是經典裡的波旬!是顛倒真理,挑弄世俗的異端!」
語畢,村長棄杖再襲,與住持以拳掌連環逼迫。
這兩人雖捨下最擅長的兵武,身手卻更接近惡僧修羅,幾乎都貼在他身邊攻擊,此刻莫說揮舞戒刀,就連拳掌也難以抗衡如此湊近的快攻。
極端近戰對他們固然危險,對自己也同樣危險。
此時惡僧修羅再納氣海,但屢經半日不停息的久戰與讓步,筋骨早已疲憊無力。
氣海滯留,當場吐血不止。
「該死!身體也開始不聽使喚了嗎......」
突生驟變,惡僧修羅引爆氣海,在重創所有人拖著重傷的殘軀敗走。
此時村民不再惶然,沿著血跡追擊敗走賊寇。
早晨,世間又恢復往常。
高躺在無人能及的樹頂,惡僧修羅渾身染血沾腥,麻木於日光照耀的炙熱,壓制足以致命的傷處,修復破碎的氣海,上場死戰的創傷已然不存。
但經歷垂死一線,他還是看出住持、村長各有心魔纏身,並非真心合作。
換句話說,作為鬥爭亂數,自己還不可能死於他們手下。
「還沒死嗎?」
「是你嗎......」
此時惡僧修羅一躍飛下,輕快踏上林中穴旁的草地,驚醒熟睡的莽夫。
「抱歉,這事是我的錯,要殺要剮隨你吧。」
但面對莽夫懺悔,他只是靜靜看著孩童,並沒有抱怨莽夫的忘恩負義。
相反的,他將身上玉佩託付給莽夫。
「若你真有悔意,那就接下你妻子的遺物吧。」
原來這把玉佩並非惡僧索取的酬勞,而是要他代為轉交的遺物。
作為寡婦繼夫的莽夫,看著玉佩情不自禁,崩潰破涕。
「她果然...回不來了,是吧。」
「她在臨死之際不忘叨念你的名字,直到我答應他後才徹底嚥氣。」
「那兩個應該也......」
「嗯,幼子在膝,請你節哀。」
「那又是誰做的?」
「大概也只有林中那座寺......」
然而一聽到那座寺,莽夫悲憤交集,未等惡僧說完就跳出洞穴。
怒火中燒,怪風再度吹揚。
「他們欠我可欠大了。」
只見他咬牙又握緊雙拳,雙眼瞪大至極,以充滿血絲的眼神凝視林中寺。
不同於平時浪跡天涯的輕盈,此時莽夫身堅不拔,似是立誓於心。
隨後開口,將這幾年間的故事串聯起來。
林中寺外,只見村長與住持率眾集結。
作為保管,住持將寶卷放進袈裟袖口,卻也引來村長一瞬間的不滿。
就在此時此刻,因為一張寶卷的緣故,得勢的惡人們開始產生矛盾。
但在惡僧徹底死透前,表恭裏忌的彼此都不能掉以輕心。
(未完)